江浔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单星繁独自一个人离开,他随着单星繁的马车一起,将他送到距离北黎城郊将近十里处,目送着他走远以后,又在原地呆站了很久,才缓缓回过了身。
独自在异世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江浔,心中还是头一回生出这种离愁别绪来。回营地的路上,江浔并没有着急,而是任由身下开始肆意漫步的马匹,拖着缓慢地步调,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单星繁从认识江浔开始,待他就一直极好,相处了这么多年,如今待他就更是如同亲弟弟一般。江浔自己都记不起来,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值得单星繁这样待他的事情,最后,不得已只能归结为他这一世的运气比较好,遇到的人全部都是愿意将他放在心上的人。
江浔离开以后,舒清尧带着亲卫就在离单星繁离开不足三里地左右的地方等着他回来。谁知,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就在舒清尧有些焦急,准备骑马去寻他的时候,才远远地看到江浔有些懒散地坐在马背上。虽然相隔甚远,并不能看清江浔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但是舒清尧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今日情绪不同于往常,甚为低落。
舒清尧一翻身下了马,将自己手里的缰绳递给亲卫,又示意他们先回营地后,自己便站在路边,看着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江浔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靠近。如同他们刚刚相识的那一刻一样,舒清尧也是这样看着原本离他甚远的江浔,迈着不算快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近,直到他们二人可以如同今日这般,亲近的相处。
正在舒清尧走神间,江浔已然靠近了,幸好他并不至于失魂落魄到除了自己一人,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地步。虽然在刚看见路边的舒清尧时,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但至少他在怔愣了片刻后,便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七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舒清尧笑了笑,牵住了缰绳,继续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你们刚离开没多久,我便跟着过来了。我怕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太闷,所以想来陪你一起走。”
江浔虽然因为单星繁的离开,有些感伤起来,但这种情绪在见到舒清尧的瞬间,便烟消云散了。江浔看着亲自牵着缰绳,走在他旁边的舒清尧,暗暗在心中对自己道:就是众生皆是虚妄又如何,只要是自己能够真实拥有着的,哪怕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江浔勒住了缰绳:“七哥,你上来。”
舒清尧闻言,抬头看了看坐在马背上,整个人明显比刚才那副陷入魔怔的样子,好了很多的江浔,点了点头:“好。”说完后,便一纵身,坐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依旧是之前那副散步慢走的样子,任由马儿自己走着。舒清尧上来以后,既没有多问他怎么了,也没有刻意找话同他讲话,在江浔心情低落的时候,他能够陪在他身边一起度过就好,其他再多安慰的话,都是枉然。
一直到快要到营地的时候,江浔才伸出手,拍了拍舒清尧揽在他腰上的手臂,侧过头,道:“七哥,我想求你件事。”
舒清尧这还是头一次从江浔的口中听到‘求’这个词,这不仅仅是意外了,简直可以算得上震惊了!
“嗯?何事?”
“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以师兄行事的谨慎小心,就算是我自己犯了错,他也不会,但我还是想请你答应我,若是我师兄日后做了什么错身,希望七哥能够给他一次全身而退的机会,一次就好。可以吗?”
第一次听到江浔用这么郑重地语气求他件事,竟然是替单星繁尚未遇到的麻烦提前求情?!虽然算不上是吃醋,但舒清尧心中难免有些酸酸的。他想起单星繁很早之前也是替江浔求过他类似的事情,心下不禁有些恼怒起来:他舒清尧看起来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就喜欢因为一点小事情记恨别人,恨不得立刻要了别人的性命?他们倒是兄弟情深了,把他置于何地了?
想到这里,舒清尧本想发作一番,可是一看到江浔那双无辜又带着些许期盼的眼神,他便怎么也狠不下心了。暗自叹了口气,舒清尧将下巴放在江浔的肩膀上,从身后紧紧搂住了江浔,轻声回道:“阿浔还没有看出来吗?我如今早就已经昏了头了,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江浔怎会听不出他语气中包含的那小小的失落和无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笑了笑道:“放心吧,七哥待我一片真心,我定会对七哥负责到底的。”
舒清尧见他一脸认真地模样,一时忍不住,又故意逗他:“哦?阿浔打算如何对本王负责?”
江浔想了想:“以身相许,如何?”
“……”
舒清尧无语了片刻,刚准备继续调侃他两句,谁知,江浔竟然是个行动派,在舒清尧还未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用力一夹马腹,调整马头,朝着北黎城的方位,就奔了过去。
舒清尧先是被江浔吓了一跳,后来又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见他流露出几分孩子气来,因此,舒清尧就由着他去了,并不曾开口阻止他。直到江浔骑着马,在一座还算豪华的栈门前停下,示意身后的舒清尧赶紧下马时,舒清尧才真真被震惊到了。
江浔不等舒清尧开口,便扔了一张银票递给刚刚迎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店小二,吩咐道:“开间房,前面带路。”
“……是,官请随小人来。”
江浔拉着舒清尧,跟在小二身后进了楼上的房。小二刚刚退出去,江浔便推着舒清尧推到了床边,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随即便附了上去。不等舒清尧开口说话,江浔便先在他耳边低声轻笑道:“原本一直想寻个好时机的,不过,既然小师叔心中这般不安,我自然不能再矫情下去了,师叔觉得怎么踏实就怎么做,师侄必然会全力配合,师叔觉得如何?”
“……”
舒清尧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幅被人调戏的姿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竟然不知该对这个时不时就发浑的混账东西,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才握着那双开始四处点火的手指,斥道:“混账!你拿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