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尧将蒙面巾拉上,遮住了不断地往口鼻里面钻的血腥气,拿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剑,一步一步地朝着石洞外的各处走了过去。没过多久,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气便从他一路走过的地方,飘散开来。
未时刚至,正靠在树枝上闭目养神的江浔,隐约听到院落里传出了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微微一怔,便立刻从树上跃下,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落内。正准备寻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迎面便碰上了五六个黑衣人,护着一个类似首领的黑衣人,从院落深处走了出来。
乍一遇见,双方均是一愣,虽然江浔身上的装束与他们一般无二,但双方还是在短暂的几次眼神交汇中,果断地同时拔出了剑。
江浔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黑衣人,明显有些吃力,虽然不至于让对方逃出去,但自己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正在打斗间,从后院中又走出来一人,虽然对方穿着黑色的紧身衣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却怎么也遮不住那一身浓重的血腥味。
舒清尧满身的血腥味吓了江浔一跳,本以为他受了重伤,但在抬起头与他对视的那一眼中,江浔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后,带出来的些许笑意,于是,顿时放下了心,知道他应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便继续专心地对付眼前的几个人了。
舒清尧刚一出来,那几个黑衣人的招数就明显有些慌乱起来,原本围着江浔的几个人,立刻分出了一大半转身去对付他。尤其是那个首领,明显没有一丝再继续打斗的意愿了,出手更加狠辣没有章法,一心只想尽快从这里逃出去。
那个黑衣人首领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江浔,但是,自幼就出身杀人如麻的杀手组织,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对人体要害处,命中的精准程度,都明显高于几乎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江浔。发起狠后,江浔明显有些难以招架。
江浔被他逼得有些急了,又担心他逃脱出去,便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丢,从袖口中甩出了那把银质软鞭,朝着黑衣人的面门处,直直地袭了过去。
黑衣人没有料到江浔打斗打到一半时,竟然还会更换武器,更没有料到换了武器之后的江浔,明显比之前的武力值增加了将近一倍,更加难以对付了。险险地躲过几招之后,一时不察,还是被那鞭身抽中了背部,顿时,一阵仿佛被针刺一般地疼痛感,霎时从后背传遍了全身。刚惊觉出不太对劲,便发现两条小腿一软,浑身竟已使不出一丝力气来了。
江浔见他倒地,便将手中的软鞭缓缓缠了回去,拉下了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巾,俯身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那把剑后,起身冲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在……这个鞭子上涂了……什么?”
瘫倒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气息明显不足,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江浔没有理会他,待回过头看到舒清尧将最后一个还在徒劳反抗的黑衣人也清理干净后,这才低头冲着地上的那人,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口中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你猜?”
地上那人又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什么,没有人听清,也没有人在意。江浔闻到舒清尧身上的那股浓重得血腥味,刚想问问他的伤势严不严重,就见他把手里的剑对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隔空一掷,那把剑就又稳又准地直直插在了那个,早就没有了任何还手之力的黑衣人的喉管上。
那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死得这么突然,眼神中还透着一股子浓浓的不可置信,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有了呼吸。
“!!!”
江浔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看向了舒清尧。
“为什么?”
舒清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刚刚的那根软鞭,才是你本来惯用的武器吧?”
江浔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上面涂东西了?”
江浔没出声,缓缓地将那根银质软鞭重新从手腕上抽出来后,才递到他面前,指着鞭身上面那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小软钩,道:“嗯,鞭身上没涂,药都在这些软钩里藏着。”
舒清尧看着软钩上那些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的小孔,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把保命的手段,告诉我了呢?”
江浔回答得倒是有些理所应当:“反正就算不告诉你,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
舒清尧自从开始习武以后,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多少种方式,明里暗里的找各种理由夸奖他武功高强。这还是头一回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的夸赞,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想略微谦虚一下,竟然都无法说出口时,心情顿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略微沉默了片刻,才干咳一声,故意忽略掉他之前说出的话,接着道:“所以,我才更要杀了他,除了自己信任的人以外,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瞧了去?!”
江浔闻言一怔:“但是,你不用先审一审,再杀了他吗?”
“不用,这种小头目知道的东西有限,而且,就算他知道什么内幕也不会说出来的,审问这种人,只会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而已,不值得!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寻找线索来得快,更何况,幕后那个黑手的身份,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些眉目了。”
江浔听到此处,知道他并非莽撞出手后,便点了点头:“好,那我们怎么找?”
“你随我来。”
舒清尧说完,又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握在手里,一边朝着院落里面走,一边回头看向江浔,面上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跟刚刚那个一副煞神临世的模样派若两人。
“我不是打手势让你先回去的吗?你怎么没走?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待到了现在?”
“……”
原来那个手势是让他先回去的意思啊?!江浔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早知道会遇到这种场景的话,我还真就先回去了,真是白白在这边替你担心了这么久!口中却没这样说,而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哦,我本来是怕他们人多,你一个人不好应付,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舒清尧闻言,扫了一眼倒在他们周围的那些尸体,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把他们都杀了?”
江浔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年,也不是个需要靠感化恶人来作为修行的道德高僧。虽然之前的生活环境和教育环境,让他一开始对这里草菅人命的做法有些看不过去,但是‘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你不去杀别人,别人却还要抢着来杀你呢,所以,同情心什么的,在这种地方还是越少越好。因此,他当然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少,都杀了他们也不算冤,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了点线索,就这样中断了,有些可惜而已。”
舒清尧笑了笑:“不妨事,只要他们没有从这个世上消失,我就一定能查到他们的踪迹。”
江浔点头“嗯”了一声,没再出声。两人又朝着里面走了一小段距离,江浔才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颗一早摘到的野果,喊住了前面的舒清尧:“对了,七哥,这个给你。”
舒清尧闻言回过头,待看清楚江浔手中拿着的野果时,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伸出手拿了一颗过来后,才问道:“你吃过了吗?”
江浔将手中剩下的另一颗,也顺手塞到了他手里后,点头回道:“我吃了,这是早上才摘的,还很新鲜,两颗都给你吧。”
舒清尧看着手中的那两颗野果,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失神了片刻。待他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面前的江浔一眼,笑了笑,道:“我刚好有些饿了,谢谢阿浔,有心了。”
江浔闻言摆了摆手:“不必与我气,区区两颗野果而已,我还请得起。”
舒清尧见状,也不再与他气,拿起一颗便吃了起来。从昨晚到现在,他滴水未沾,饿倒是不饿,但确实是有些渴了。这虽然只是个野果,却甘甜可口,十分美味。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血腥味未散完,江浔看着在这种环境下,吃野果还吃得津津有味的舒清尧,内心禁不住有些佩服起他来,真棒,不愧是在战场中锻炼出来的人物,任何环境都能又快又好的适应下来。
很快地吃完了两颗,舒清尧拍了拍还在打量四处打量的江浔:“走吧,马上就到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