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里有镇定效果的药剂,小棠睡得很沉。
纡尊降贵般,他蹲下身,静静地注视着她。
“小棠,你可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
低沉的嗓音,微哑。
只有在她听不到的情况下,他才能无所顾忌地倾吐着对她过分逾越的牵挂。
握着女孩儿纤细白嫩的手,想要吻她手上的伤口,却被小棠单手环住了脖颈。
红润的唇,退去了刚刚的青白,娇.嫩,丰盈润泽,近在咫尺。
喉咙干哑!
眼眸沉郁,体内有热气翻涌。
一直以来,碍于身份,他默不出声,只静静地在暗中看着她。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是整整十年。
睡梦中,小棠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抱着他的脖子更紧了。
“小棠。”
轻唤了她一声,视线聚集在她的微张的红唇上,无法离开。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路人,嗓子干涸,身体无限紧绷后,望着眼前那抹嫣红,他控制不住的倾身下去吻住。
双唇辗转厮磨,呼吸灼热,彼此的味道相互交融。
越吻越深,他灵活的舌撬开她的贝齿,攻池掠地,灼吻开始变得稍显霸道。
小棠,他想了十年的女孩儿。
现在,终于可以肆意体味独属于她的甘甜。
稍作喘息,离开她红肿的唇,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清丽的五官。
触感这么真实,终于不再是缥缈虚无的梦境。
喜悦,欢愉,仿佛置身天堂。
忍不住再次俯下身去吻她。
小棠浓密的睫毛抖动着,像是有转醒地迹象。
想要离开她的唇,下一刻,却因为女孩儿环住他脖颈的主动索吻彻底打败。
粉润的唇,因为亲吻变得红肿。
“嗯....”
迷醉中,红唇中发出的娇媚轻吟,让王明轩紧紧抱着她,像是想要更多,更多。
两人深入地亲吻着对方,在急诊室的玻璃上映出来,宛若一对交颈的鸳鸯。
一吻结束,喘息间,她的薄唇上扬,轻轻吐出两个字,“阿豪......”
只一瞬,他如坠冰窟,连同那颗火热的心一起死死冻结。
原来,她把他当成了别的男人。
气愤,压抑。
王明轩脸色阴郁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就要离开,他却被她死死抱住了脖颈。
“阿豪,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对他来说胜似寒冬。
仅此一句话,牀上的人儿泪水奔涌而出。
小棠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儿,流血不流泪,他一直都知道。
第一次,她主动伸手抱他,却把他错当了另一个男人泪流不止。
“小棠乖,你还有我。”
抱紧她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灼烫的泪水,烧疼了他的胸口,却冰冻了他的心脏。
从两年前开始,小棠就再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得长久过。
即使是安眠药,也不行。
她从来都不是个爱赖床的孩子,更因为不能。
方家家教很严,尤其是在还没有和方父一家搬出老宅前,老先生和老夫人每早都晨练,早餐在清晨六点。
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不来的人难免会被老夫人念叨。
方爸爸向来宠着小棠,但是在起床这件事上一定是严格要求。
方家以礼教有素在世家圈子里著称,人人守礼,哪能让老人家等?
常此以往,小棠不论头天晚上睡多晚,第二天总能早早起床。可,谁知这个习惯害苦了从两年前开始失眠的她。
晚上难以入睡,白天又醒的太早。
两年来,这次胃出血在病床上算是小棠睡得最熟的。
人睡得沉,睡得久,就免不了做梦,像是过去倒带的灰白电影。
1999年她才5岁,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很少出门下床。
那天,阳光很好。
孤儿院院长拉着她到一个满是孩子嬉戏的院子时,她满是胆怯。
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幼童的恐慌泛滥。
女院长走开,她彻底崩溃,也不知道为什么年幼的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你在害怕?”
有人在她身边蹲下了身。
小棠抬头,看到的不单单是男孩儿眼里的关心,还有他身后一大片蓝紫色的花丛。
“喜欢这花?”
见她不起来,他索性陪着她一起席地而坐。
“这是桔梗花。”
他告诉她。
孤儿院里,没有人会同小小棠说话。
因为天生自闭,她是哑巴。
初见,阿豪,她5岁,他6岁。
太幼稚的年纪,他却看懂了她的恐惧。
第一个进入苏小棠世界的人是阿豪,他温和地和她说话,即便知道她一句话都回复不了自己。
与大多数孩子不一样,小棠刚出生就被裹在医院的医用襁褓里遗弃了。
‘小棠’这个名字是院长给的。
会用“棠”字,院长说是因为在孤儿院门口发现她时,旁边盛开一簇海棠。
孤儿院里的孩子皆没有姓氏的,哪天被大人领走了,孩子就跟着那家的姓。
“小棠。”
“小棠。”
从姓名册里查到她的名字,男孩儿就一直这么叫她。
不厌其烦,每天很多遍。
“小棠,我是阿豪。”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清明的眸子微笑着眯了起来。
从此,晦暗的世界仿佛有了光彩。
像桔梗花的颜色,温暖的蓝紫。
别人说她是哑巴,只有阿豪不厌其烦地教她说话。
7岁才开始牙牙学语,免不了被孤儿院的孩子嘲笑。
可他不介意,蹲在她身边耐心地教她。
“棠...棠..”
“阿...豪..”
他说这几的字发音的同时,拉着她的手指覆在自己的唇上。
小小棠蹙着眉,感受着手指下的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