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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唐措站在窗边看着,目光幽远。
    半个小时后,f区红宝石酒馆。
    “叮铃”的风铃声中,靳丞推开门走进去,轻车熟路地跟候在门口的服务员打招呼,“一杯招牌白兰地,你们老板在吗?”
    服务员穿着干净整洁的西式制服,彬彬有礼,“在的,先生,19号包厢。”
    靳丞点点头,便径自往19号包厢去。
    这家酒馆跟其他的小酒馆不同,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奢华、浮夸,每一个角落里都透着金钱的气息。与之对应的是菜单上昂贵的价格,哪怕只是一杯普通的啤酒,都得花掉玩家四分之一个点数。
    酒馆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靳丞在19号包厢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跟店内装修同样奢华的长发男人。他五官妖异,凤眼上挑,一身紫色西装独领风骚。
    “我前天还跟黑帽子打赌,说你最近悄无声息的是在干什么大事,原来是又回被打回f区了?”他随手把一杯酒推到靳丞面前,大拇指上一枚红宝石戒指殷红如血。
    “你们一天到晚废话怎么那么多?上辈子怕不都是哑巴。”靳丞接过酒喝了一口,语气戏谑又冷淡。
    对方也不在意,背靠着卡座姿态慵懒,“说吧,找我干什么,你总不会对f区感什么兴趣吧?”
    “我为什么不能感兴趣?我要f区现有的玩家和任务情报,越全越好,着重两个人,一个叫安宁,一个叫池焰。”
    “你脑子坏了?”
    “你只要回答我有没有?”
    “情报我当然有,红宝石酒馆从不自砸招牌,但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上一次你被罚回f区,在这里待了一个礼拜就走了,你要那么多情报做什么?”
    靳丞摇晃着酒杯,反问:“你想从我这里套情报,什么价格?”
    对方笑笑,“给你打八折。”
    “对半。”
    “你是商人还是我是商人啊,价开得比我还狠。”
    “你不知道吗?苏州人砍半价。”
    “你祖籍不是北京的?”
    “哦,我徒弟来了,他是苏州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赶出去?”
    对方快被靳丞气笑了,这是什么砍价歪理,不过靳丞的话倒是给他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他思忖着这声“徒弟”到底有几分真,末了,爽快道:“就给你半价,两百个点。”
    靳丞放下酒杯,“成交。”
    “我会打好招呼,只要是我的地盘,以后看见你这徒弟礼让三分,但你得告诉我你徒弟是哪一个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不护犊子会死吗?你是老母鸡吗?”
    “关你屁事。”
    靳丞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就拍拍屁股走人,来也潇洒去也潇洒,看得人又气又无语。
    走到一半他又回头大爷似的叮嘱一句,“记得把东西给我送到东十字街。”
    回答他的是一只凌空飞来的酒杯,靳丞歪着脑袋避过,“哐当”一声那杯子就砸在柱子上,好几十万大洋就这么没了。
    靳丞耸耸肩,反正砸的也不是他的钱,一点儿不心疼。
    离开红宝石酒馆,他又回到了东十字街。
    街上的人都散去了,临街的房子大都窗户紧闭,偶有几个人探头出来看,也很快缩回去。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各方的角落里都藏着好几双眼睛,在暗中窥探一切。
    这些眼睛里,有池焰从靳丞那儿活学活用的结果。所谓菜刀帮说到底只是勉强聚起来的一盘散沙,距离真正立足还差得远,能守住东十字街这块地盘就已经够厉害了。
    至于另一些窥探的目光,则来自更远的地方。
    有关于东十字街的消息在夜色中一层层传递出去,有一部分归于沉寂,也有一部分掀起波澜。
    f区靠近中心区的跃层住宅里,一个男人直接从吊床上摔了下来,捂着屁股问:“你说什么?”
    “是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帅的还是丑的?”
    “呃……帅的。”
    “操。”
    男人低声咒骂着,在房里来回踱步。过了片刻,他咬咬牙,道:“你让人继续盯着,没事先不要招惹他。再告诉安宁他们,准备做任务升级,去e区。”
    作者有话要说:
    永夜城是个大舞台,中心城再加上七大区会有很多人出场,所以这篇无限流除了各个游戏副本外,城内的剧情也不少。
    第22章 死者
    唐措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房间里又没有开灯,便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隔了两秒他又想起来,永夜城本来就没有白天。
    迷离的光从破窗里溜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唐措躺着没动,盯了那影子许久,才觉得那像是一个人。
    望向破窗,靳丞侧坐在窗沿上,一条腿大喇喇地翘着,那远处高塔尖顶上的发光球体就像月亮,恰好悬挂在他的头顶,照着那一侧没有疤痕的脸。
    他正在削苹果。长长的苹果皮从他指间垂落,像长发公主的头发,已经拖到了地上。
    唐措记得自己睡觉前是把门锁好的,如今房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那靳丞肯定又是爬窗来的。
    “你刚才说梦话了。”靳丞见他醒来,面露揶揄。
    唐措从床上坐起,今天的起床气不是很重,但他依旧不想理会靳丞无聊的玩笑。他得起床吃点东西,再静静地坐一会儿,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迎接崭新的一天。
    靳丞却告诉他,“你一大早脸色那么差,肯定是少吃了水果。从前我就跟你说一天至少吃个苹果,你又把话扔垃圾桶了?”
    我一大早脸色那么差,是因为你在我房间里烦我。
    唐措不信什么“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这种鬼话,因为就是眼前这个人天天宣扬老年养生,可他自己从不这么干。
    譬如现在,他自己削了苹果但他不吃,他要逼着唐措吃。
    唐措不喜欢吃苹果。
    “我他妈还没刷牙。”他甚至开始爆粗口。
    “那就去刷啊。”靳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苹果放进玻璃碗里,盯着他走进浴室。等到唐措真的开始刷牙,靳丞已经泡起了麦片。
    他有一个电热水壶和一个烤面包机,跟他的红酒一起藏在唐措床底下,单身懒汉必备。永夜城超市里卖的烤面包机跟现实世界里的也不太一样,人家烤出来的吐司上面烫着笑脸,它烫出来的是骷髅头。
    两人吃过早饭,唐措看向昨天刚买回来的闹钟,时间显示早上九点多。
    靳丞道:“那个跟你同届的小朋友来永夜城真的是屈才了,他要是不死,就是做神棍也一定都能混个风生水起。”
    唐措语气淡然,“他又干嘛了?”
    “哦。”靳丞微笑,“他一早在开动员大会呢,热血誓师,勇闯永夜城。现在的东十字街几乎都是一个礼拜内来的新人,暂时不急着做任务,正好一块儿上上课。”
    唐措走到窗边往下看,东十字街其实并不只是一条街,是两条交错成十字的黑石长街的统称,居住人口大约在五千左右。作为f区出了名的垃圾场,这里聚集的要么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要么是处于食物链低端的最弱者,如今这些人抱了团,也不知会引起什么反应。
    池焰。
    唐措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他能看得出来池焰是真心想要帮忙,就像在广场时把帽子扯下来戴在小姑娘的光头上。
    在那种情况下,善良是无法伪装的。
    可他真的明白这会给他带来多少危险吗?
    思及此,他回头问:“你刚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靳丞大爷似地翘着腿,“这你可就问错人了,我一开始就被分在a区,等我被罚回f区的时候,我已经是黑名单第一了。f区对我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你听起来还挺得意?
    唐措不想接他的话茬,靳丞便问:“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的评级不可能差,不在a也是b,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十字街?”
    靳丞目光凛然,他有种直觉,唐措的死亡里藏着秘密。可唐措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死都死了,怎么死的重要吗?”
    当然重要。
    人生中除了生死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如果死亡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事更重要?靳丞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比如他最后有没有通过入队考核,比如这几年他都在干什么,犹豫了一瞬,敲门声就响了。
    两人齐齐回头,听见池焰在门外喊:“哥、丞哥!”
    靳丞去开了门,池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没等喘口气就说:“有那小姑娘的消息了!刚才有玩家过来告诉我,前两天在北面的三合街看到过她,因为她是光头所以很好认,我看八成错不了,就是她了!”
    池焰加入菜刀帮后,就托别的玩家替他留意小姑娘的消息,如今几天过去,可算有了点收获。
    靳丞问:“你要过去找她?”
    池焰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这不找到了嘛,找到了当然要去啊。”
    靳丞又问:“你跟她无亲无故,找到她了,然后呢?”
    池焰倏然噎住。
    找到了,然后呢?
    池焰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恰好在死后的广场上遇到了她,觉得小姑娘很可怜,本能地想要帮她而已。
    靳丞蓦地笑了,回头冲唐措使了个眼色。唐措嫌他无聊,也不理他,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酷酷地往门外走。
    “嗳,哥你去哪儿啊?”池焰忙问。
    “不是你要去找人吗?”靳丞拍拍他的肩,迆迆然跟着走出去。池焰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忙跟上。
    三合街在距离东十字街三条街以外的地方,距离不算远,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这里的玩家比东十字街要厉害一些,居住条件也好一些,但也仅限于此。
    池焰走得很快,那位给他提供线索的玩家就站在路口等他们。
    双方会合,那玩家说:“我大概是三天前看到她的,具体几点我也忘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住在那栋楼里,我在四楼看到她,只是不清楚她具体住哪一间。就是、就是我也不敢保证她还在那儿,就只能带你们过去看看,真的。”
    有唐措和靳丞在,玩家显得很拘谨,还有点害怕。他可亲眼瞧见了昨天晚上的混战,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想把事情说出来,怕惹上麻烦。
    池焰忙宽慰他几句,四人便来到了玩家所说的那栋住宅楼。依旧是临街的房子,一共五层,从楼梯上去遇到几个玩家,一个个都避开了没说话。
    冷漠、疏离、戒备,这才是f区的常态。
    “就这儿了。”玩家大概估摸着站到四楼走廊的某个位置,说:“她那天好像就站在这儿,走廊里也没其他人,我住在五楼,下楼的时候刚巧看到她,因为很少有小姑娘是光头的所以多看了一眼。她好像被我吓到了,就没怎么动,我走的时候还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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