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修拿棉棒沾了碘酒,给她伤口消毒,语气很淡:“谢蔷,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咱俩扯平了。”
“嘶——”谢蔷疼得眼泪直往外冒,哭嚎地喊,“轻点儿!我都要疼死了!”
她本来就娇气,平时让护士戳个针都能嗷嗷叫上老半天。
何况还是被他硬生生啃成这样儿。
柳明修没再用碘酒。
他低下头,唇瓣覆在她伤处,温软舌头扫过去。
柳明修觉得他可能是得了种什么病。
和她接吻时觉得她口水是甜的。
现在唇瓣覆在她的伤口,觉得她血液也是甜的。
入心入肺,入神着迷,巴不得把命都交给她。
“我也疼。”柳明修说。
晚上谢蔷没让柳明修到床上睡觉。
她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用后背对着他;柳明修躺在床边的地板上,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
黑暗中,谢蔷说:“要是留疤了,我以后都不会原谅你。”
“伤口那么深,一定会留疤的。”柳明修枕在自己的小臂,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让你长点儿记性。”
下一秒,一只枕头从上空飞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脸。
谢蔷咬牙切齿:“柳明修,你给我滚,马上滚。”
“谢蔷,我爱你。”柳明修问非所答。
第二天早上醒来,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柳明修已经不在。
谢蔷抱着被子,缓缓坐起身,看了眼床头的闹钟。
十点三十分。
今天还有英语和理综两科要考,看这时间,她估计是赶不上了。
谢蔷并没有很在意学校考试,在洛杉矶休养那两年,她仍然有跟随老师补习学业。回国读高三,只是把当初学过的知识又重新学一遍。
站在镜前洗漱,谢蔷连端个杯子都觉得肩膀疼。
她把衣领扯下来,看着肩头那一圈深深紫紫的牙印,还凝着半涸的血痂。昨天柳明修是真没留力气,非要在她身上留下点儿有关于他的东西。
让她以后一看见这圈牙印,就避不可免地会想起他。
谢蔷在心里骂了柳明修一千八百回,吐掉嘴里的泡沫,拿毛巾擦了把脸,转身朝外走。
客厅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
小笼包,水晶虾饺,炸云吞,酱萝卜糕,全都是她爱吃的茶点。
用保温盒装着,她手背触上去时,还能感觉到余温。
旁边电视遥控器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记得吃。】
是柳明修的笔迹。
谢蔷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纸揉作一团,随手抛进垃圾桶里。
“咬得我那么疼,现在一份早餐就想哄我,门儿都没有!”谢蔷愤愤地道。
她回卧室换衣服,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是市内医院的来电。
那头说:“你好,是谢小姐吗?这里是市医院,请问你认识一位叫池箫的先生吗?”
谢蔷匆匆赶到医院,才知道昨天他们走后池箫就昏过去了,餐厅经理报了警,让120给拉走的。
池箫父母都在国外,在本市没有熟悉的亲戚,手机置顶联系人存的是她的号码。
谢蔷拉住一名护士,对方说池箫现在刚从手术室出来,麻醉还没过,人在病房里躺着。
是旧伤复发。
护士还告诉她,池箫肋骨曾经断过,因为当时休养得不好,只要受到外力冲突,很容易发生陈旧性骨折。
谢蔷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昨晚她喝了酒,脑袋晕晕乎乎,又被柳明修吓得不轻。她知道柳明修那一拳拳下去用了全力,除了打在池箫脸上,她记不清柳明修有没有和池箫相互推攘过。
进到病房,池箫将将转醒。
看见她,池箫强撑着想坐起身,谢蔷连忙过去阻止。
“别,护士说你刚做完手术,伤口很容易裂开。”
池箫这才又躺下。
他望着她,虚弱地淡笑:“你怎么来了?”
谢蔷说:“护士找不到你家里人的电话,碰巧就打给我了。”
事情到底是因她而起,池箫现在躺在这儿,谢蔷总不能袖手旁观。
她问:“你要喝水么?我去给你倒。”
谢蔷刚转身,被池箫牵住了腕。
大概是麻醉转醒不久,身上又有伤痛,他唇色略微泛白,气息也很弱。
池箫说:“蔷,你坐这儿,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蔷慢慢坐下。
她犹豫问:“……怎么了?”
池箫翕了翕唇,没能发出声音,像是被血气呛到,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咳咳……咳……”他面色痛苦,胸腔起伏着,模样十分难受。
谢蔷以为他是扯到伤口了,手慌脚乱地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你、你先忍着点儿,我去给你叫护士。”谢蔷慌张道。
池箫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牵着她的腕,把她带到怀里,“蔷,那时候我不知道我父母收了柳家五百万的事,我很后悔。”
“这次回来,我会把钱全都还给柳明修,我们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白莲草说他挨的揍还不够多。
第36章
谢蔷愣住,“你是说,那时候宋阿姨她……”
池箫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他牵住谢蔷的腕,“因为我的软弱,我们才被迫分开了那么长时间,你放心,这次我回来,我们……”
护士在外面敲门,进来给池箫换药。
谢蔷匆匆站起身,池箫牵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护士手里拿着药物,对谢蔷说:“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下。”
谢蔷把手从池箫掌心中抽出,对他说:“你先换药,我在病房里不太方便。”
从病房出来,谢蔷独自在外面站了会儿,透过玻璃,看见池箫解开衣衫扣子,露出无遮无掩的胸膛。
左胸腔往下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手术疤痕。
看深淡程度,应该已经有好几年了。
谢蔷脑海里忽然闪过件事。
换好药,护士从里面出来,被她拉住:
“你说他肋骨曾经断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离开考场,柳明修让过路学生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手上有伤,被对方书包链子划到,伤口顿时崩开。
柳明修淡淡蹙了下眉。
舒宁揪住对方领子,“你怎么回事儿?没长眼是吗?”
男生吓了一跳,余光看见柳明修手背上的伤口不停往外冒着血珠。一圈儿整整齐齐的牙印,不像是让书包链子划的。
男生不敢惹事,匆忙道歉:“对不起,刚才太急了没注意!”
柳明修心情不好,没心思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他说:“算了。”
舒宁松开手,警告了对方几句,让对方下回走路记得带上眼睛。
医务室内,校医给柳明修包扎。那么深的伤口,看着就疼得慌,半瓶碘酒倒上去,柳明修没出声,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校医四十多岁的年纪,孩子跟他们一般大,平时为人温和,遇见学生总会忍不住唠叨几句。
校医叹了口气:“看这牙口,一定是让小姑娘给咬的。”
旁边舒宁和杨夏忍不住扑哧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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