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还是在附近找个旅馆住吧。”宴与想了想季春云,“这么晚回去吵到然然,我会被收拾的。”
宴然马上就要中考了。
他掏出手机,开始找房,眼里还带着些没睡醒的懒散。宋谙心里一动,说道:“去我家吧。”
“啊?”
“省钱,安全。”
“好像很有道理。”
他之前回去晚了,偶尔也会住到张辰阳家。而且宋谙家就在附近,走十几分钟就到,还不用搭车。
宴与于是给季春云回消息,让她别担心外加饶自己一命,转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嗯。”
现在确实寂静,车都没几辆,整条街上除了一些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银行还亮着,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说,不会再碰上杨主任吧。”宴与想想就有些乐,“那我俩这罪名就逃不掉了。”
“早恋?”宋谙问,“你怕吗?”
宴与来了点劲:“怕什么,说实话,我还真挺想试试的。”
一代校霸居然没有早恋过,说出去他颜面往哪搁。
但是……他想起了江晚晚,泄了口气。
宋谙看着他的眼睛:“那为什么不试一下。”
宴与头偏了一下,看着远方:“这不是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还被发好人卡了。”
那次救了江晚晚后,她表示了感激与谢意,但之后的关系就越来越淡薄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所以干脆形同陌路。
宋谙眉心紧了一下:“你喜欢她什么?”
“长得好看,个子高,脾气好。”宴与一条一条数着,“女神啊,不过早就不喜欢了。”
“这样的不是有很多。”
“或许吧。”宴与突然笑了,“比如你啊,男神。”
宋谙眸色深了深,开始怀疑林钰说的那两句话的真实性了。而宴与毫无所觉,高兴地指着前方:“快到了。”
·
宋谙家里还是和他刚走的时候那样,冷冷清清,打开的灯光却泛着点暖意。
“什么时候换的?”宴与很自然地换了鞋走进去,环顾了一圈。
“你搬走没多久。”
“嗯,暖光挺好的。”宴与打了个呵欠:“不行我撑不住了。”
宋谙眉目温柔:“睡吧。”
然后宴与就在浴室里变成了一条鱼,没法睡了。
·
“抑制剂在我包里,你找找。”他喊着,趴在浴缸边缘有些郁闷。
刚分化成人鱼未满两个月时,抑制剂几乎不能离身,而且他估计是和宋谙待太久了,身体上不自觉的依赖又显露出来。
还好没到发/情期。
他本来就想快速冲个澡然后上床睡觉,谁知道洗到一半不对劲,只能赶快趴到浴缸里放水等待支援。
宋谙翻了半天也没看到,干脆直接把包提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没找到,我把包拿来了。”
宴与现在一身光溜溜的,进退两难,只好直起身把上半身擦了擦,套了件上衣。之前那身衣服烧烤味儿还没褪,宋谙就把上次那身睡衣给他拿出来了。
“你……进来吧,我暂时动不了。”宴与说着,又想到什么事,“门我刚锁了!可以吗?”
“我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我就再这里面呆一晚上,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好了……”
宋谙声音很沉稳:“不会的,马上。”
在浴室待久了,水温降下来,冷空气也慢慢开始侵袭,让手臂上起了点鸡皮疙瘩。但是没过多久,宴与就听见宋谙的脚步再一次走近,然后就传来“咣咣咣”砸门锁的声音。
握草,牛逼,路子这么野。
宴与看着很快就破门而入的宋谙,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
男友力max。
“给,你再找找。”宋谙蹲下,把包递给他,“我刚才翻了几遍,没看到。没有的话我现在下楼去给你买。”
“好。”宴与有些莫名怔愣,接过包开始翻找,然后在侧兜发现了他上次用抑制剂剩下的壳子。
“……”
“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宋谙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宴与拉住了衣摆。
宴与满脸不好意思地说:“别去了,太麻烦了。”
现在都要两三点了,估计也没有药店开门,得去一趟医院。
宋谙又重新蹲回来,直视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成一条冻鱼干?”
他无奈地看着他,又说出那个有些暧昧的称呼:“宴宴,你别让我遭受全社会的谴责。”
宴与面庞登时有点烧,眼神四处乱瞟:“哪至于啊,宋宋。”
“……”
好像哪里不太对。
宴与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
宋谙顿时想把宴与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宴与咬了咬下唇,有点犹豫地说:“反正你别去了。”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一两个小时。
宋谙也知道这不是办法,后悔没在家里备一点抑制剂。
“伸手。”宋谙突然说。
宴与疑惑:“啊?”
“我抱你回房。”
·
最后宴与红着脸说不出话,被宋谙从浴缸里捞起来。公主抱,再用浴巾擦拭鱼尾,被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服侍着。
什么羞耻度爆表的操作。
但是他现在这个人鱼形态,如果不这样,要么在浴缸里泡到鱼尾自然消退,要么就只能靠着一双手爬回屋。若是关了个灯,瞬间恐怖片,不知道会不会给宋谙吓出心理阴影。
不过他想了想宋谙,估计会直接把他提溜起来。
毕竟砸门锁莽汉。
宋谙擦的很仔细,他整条雾蓝色的鱼尾细细被过了一遍。宴与被这莫名的亲昵弄得尾巴尖都有些瑟缩,像是在接受一场漫长的刑罚。可他在宋谙怀里,悬停在半空,不太方便自己动手,总不能搞得宋谙一身是水吧。
于是他只能感受着宋谙拿着毛巾,从身下一直游移擦拭到尾尖。他十分规矩,虽然是这样抱着宴与,也只是尽职尽责地帮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所以更让宴与觉得自己思想不规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宴与才终于听见宋谙来了一句:“擦干了。”
宴与松了口气:“嗯。”
什么叫正人君子,看看人家,看看你!
宋谙看着怀里宴与微敞的衣领里分明的锁骨,雾蓝的鱼尾反射细微而斑斓的光影,喉结微微滚了滚,眸色黑沉,抱着他往外走。宴与倚在他怀里,感受着宋谙平稳又轻微晃动的步伐。原本被鱼尾惊退的困意又冒出来,打了个呵欠。
半夜三更的,也没得消停。原本他是想陪陪宋谙,现在看来反倒像是折腾人了。
还好宋谙一个人住,家里不大,没走两步就到了宴与之前住的客房。宋谙把他放在床上,然后从衣柜里拿被子。
宴与靠在床头,看着宋谙十分贤惠的动作,心里突然充满了感慨。
“谁要是娶了你,真有福气啊。”
“不就是你吗?”宋谙很自然回道。
宴与登时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尴尬一笑:“咱俩迟早也要离吧,就像跟杨主任说的,我不可能一直耽误你。”
宋谙的动作微微停了停,又继续,从最上面把被子抱下来,放到床上,给宴与盖上。
他凉凉地说:“若我没觉得耽误呢?”
宴与一懵,想起上次好像也是说错话的情景。
宋谙内心无名生了火,这是宴与不知道第几次向他表示亏欠了。但是他们之间的纠葛已经很深了,还的清吗?
他坐在床边,看着宴与的眼睛,认真问:“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
宴与回望着他,神色中带了些疑惑,斟酌地回答道:“我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而且,你是我好哥们啊。”
气氛陡然沉寂了下来,静默了半晌。
宋谙诱哄般轻声问:“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宴与看着宋谙黑沉的眼眸,突然打了个战栗,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她,她说让我不要陷得太深,不要喜欢你。”
他尾音竟是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软意。
宋谙看见宴与有些颤抖的嘴唇,听见话语中的那一丝恐慌,才猛地清醒过来。
他刚才居然用伴侣标记来压制宴与。
“我知道了,抱歉。”宋谙声音喑哑,“睡吧,晚安。”
林钰果然是骗自己。
之后宋谙就走了,宴与一个人在房间里,困意深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宋谙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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