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分管经理摇摇头,最终还是没忍住道,“那些人一共有七个,五男两女,住在奥林皇家a区08号,我总觉得这群人不一般,等下例会,我得让其他经理和荷官多注意一下。”
此时已是深夜,却也是整个赌场中最热闹的时段,每个桌上都空无虚席,荷官面带着得体的笑容为赌客发牌计算赔率,当收到小费时,脸上的笑容就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不少专门陪玩的俊俏性感女郎坐在客人身边或腿上,在他们或输或赢时用高超的手段和技巧,引诱他们继续赌下去。
各种各样的香水味道和说话声混杂在一起,灯光明亮如昼,玻璃是双边模糊的,既是防止外面的未成年人看到里面的景象,也是不让赌客们被外界环境的变化吸引注意力,这一切的精心布置,都恰如一座巨大的牢笼,不想放任何人出去。
十数间开阔的连通大厅,旁边有专门的酒水区可供暂时休息,这里灯光骤然转成迷幻的蓝调,照在小舞池中央围绕着钢管翩翩起舞的女人每一寸皮肤上。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钱,你可以购买到除了违禁品之外的任何的酒水,也可以向侍者出示vip金卡,提出自己特殊的要求,他们会为你安排房间,以及提供漂亮的男生或女生。
崔左荆坐在卡座中,身下是上等的皮料,捏着一杯加了冰块的“教父”,口中威士忌和杏仁利口酒混合后酒香浓厚。董征在他旁边,西装革履,一条腿豪放地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皮鞋的鞋尖锃亮。他整个人放松地后仰,双臂展开搭在靠背上,以一种十分霸道的姿势宣示着少年的所有权。
崔左荆将最后一口酒吞下肚,还没完全融化的冰块含在嘴里,被咬得咔咔作响。他似乎有些醉了,绯色一路从脖颈爬上脸颊,最后连眼角都飞上诱人的潮红,哼哼着拱进董征怀里。
暗处角落里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侍者见状熟练地上前,礼貌地问询需不需要提供一些帮助。
“帮我准备一间房。”董征从口袋里掏出两摞十枚的筹码给侍者,侍者心照不宣地收下,瞟了眼正扒在董征身上的少年,道:“请跟我来。”
董征捞着崔左荆的腰将他带起来,衬衣下摆被手臂蹭的掀起来一些,露出一小块光滑的皮肤,得以窥见腰线的流畅。少年耍酒疯似的踮着脚想要亲他,最终董征磨不过,低头给了他一个短暂的吻当做安慰。
大多数人对这种场景都见怪不怪,专注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头一次进来的新客,才会没见识地东张西望,朝这对显然要去做一些不可描述事情的同性恋人投去好奇或惊奇的目光。
在小型舞池前的晃动光束中穿过,董征跟在侍者身后,走过侧旁的小门,穿过长长的华丽走廊,进入住宿区。
两个区域之间的隔音做的很好,能确保无论酒水区怎么闹都不会吵到休息的客人,侍者打开了一扇空房间的门,将房卡交给董征,礼貌道,“先生明天中午十二点记得去前台登记一下就好。”
董征点头当做对侍者的道谢,随即便关上了门,对这种急切侍者早已见怪不怪,重新回去自己所负责的区域,继续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崔左荆抱着董征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他抬头自下而上地注视董征,双颊绯红,眼神迷乱地撒娇道:“哥哥你好帅,我要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还要在哥哥的睫毛上荡秋千~”
董征嘴角抽动了下,随即不加掩饰地笑起来。他捏住崔左荆后颈皮,望着他双眼,道:“哥哥你才是真的帅,哥哥的笑是莱茵河畔的阳光,能叫人融化成春水;哥哥的唇是微风中绽放的春樱,散发着甜美的芳芬;哥哥的眼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映照着人世间一切的美;哥哥的皮肤是威尼斯的玫瑰,叫人只想亲吻;哥哥的嗓音是圣子施洗时天国奏响的歌,就连最娇俏的百灵都沉醉不敢张嘴。”
崔左荆:……………………………………
崔左荆前一秒还迷乱的眼神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清醒,他作势干呕一声,锤了董征胸口一拳,笑道:“这都什么东西啊!你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人设都崩塌了好吗!”
最可怕的是,这人说的竟然还有点押韵!这也太恶心了吧!
“我从来都没有什么人设啊。”董征笑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他在崔左荆鼻尖上蜻蜓点水地亲吻一下,道,“我可以是你想要的任何样子。”
崔左荆切了一声,脸上的红说不清到底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些别的。其实他酒量好着呢,刚才醉酒的样子都是故意和董征表演给侍者看的,为的就是进入酒水区的这片休息区域,正常在前台登记住宿的客人是没法要到这一片的房间的。
崔左荆从口袋里掏出傅哲的钥匙,古铜色的钥匙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但身负时间力量的崔左荆能够感受到上面微弱的能量波动——傅哲的碎片就在这栋建筑里。
他正色起来,问:“怎么样?”
董征在酒吧和崔左荆喝酒的时候也没有浪费时间,一直在入侵赌场的监控系统:“差不多了,他们安保挺严密的,几乎没有漏洞,废了点时间,如果再久一点,不光是摄像头,就连赌博机的程序我应该都可以控制。”
赌场每个角落里都安装着无数摄像头,特别是赌桌上方的天花板上,一是方便调监控查看有没有出千,二是能对赌客们造成一定的压迫感,叫他们在闹事或者出千之前有所顾及。
“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吗?”
“我伪造了一个假的访问身份,借用了他们一个主管的号码,只要不会往总控室走,再及时清除痕迹应该就不会有风险。”
崔左荆明白董征口中的“应该不会”就相当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性不会,除非他们能倒霉得像用老虎机赌了一整晚后回到房间里的蔺航之一样。
那真是令人潸然泪下。
“那就走吧。”
两人走出房门,走廊上人并不多,彼此相互不认识,也没人注意到董征和崔左荆。
越靠近碎片,钥匙上的空间波动就会越强烈,这源自于同种力量之间的相互感应,其实崔左荆和维克多也都能亲身感知到碎片的位置,但不如使用钥匙那么灵敏。
一路上摄像头中的所有画面全都呈现在董征脑中,内核迅速计算出随后可能会有工作人员出现的概率和时间,有这么大一个作弊利器在,两人绕过所有人,顺利地推开一扇写着“闲人止步”的蓝色窄门,进入工作人员专用的通道。
“前面应该是另一个区域了。”董征的声音低低响在脑中,“像是后台。”
崔左荆小声问:“人多吗?”
“不多。”
没有了血契,两人不再能随时通过连接直接交换思维了,但还好董征有密匙通讯的能力,可以不用出声的进行交流,效率虽然不比血契,也十足的好用。
前方是个转角,董征抬手做了个等等的手势,崔左荆停住脚步。摄像头清晰地照出两人的背影,一个身材高大深色皮肤年轻男人,还有个西装革履有些秃顶的白人男子,看起来像个经理。
与此同时,董征和崔左荆口袋中的钥匙同时开始隐隐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董征:时不时说说骚话的确很爽呢(doge)
第269章 赌场老板
两人是从走廊上的卫生间里出来的,背对着崔左荆和董征所在的那个转角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 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人偷偷窥视。
崔左荆悄悄从墙后探出头, 也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跟前, 男人按下了上行按钮,叮咚一声,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就先这样吧,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柯尔柏洛斯走进电梯中, 经理答应下来, 没有继续跟上去。
这部电梯是整个建筑中唯一能到达顶层的, 只有老板的近卫和最信任的人才有资格乘坐,去主动见老板的面。
柯尔柏洛斯转过身, 面对着长长的走廊, 目光越过分管经理的肩膀一直看到尽头的转角, 明明空无一人, 他却莫名有种好像正被注视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于他无数次生死关头中磨练出的、野兽般的直觉,他对此报以十万分的信任, 因为这种直觉曾无数次的救过他的命。
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柯尔柏洛斯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正窥视着他的眼睛, 好似无处不在。
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关闭, 柯尔柏洛斯终究没有按下开门键。他没有使用电子产品的习惯,笔直站在只有他一人的电梯中,沉默地在心中数着楼层, 那变动的数字和电梯屏幕上显示的完全吻合。
在上行到二十层时,柯尔柏洛斯对着电梯壁上反射出自己的样子整理衣装,直到电梯在二十三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安静而整洁的奢靡走廊再一次缓缓展示在他眼前。
柯尔柏洛斯唇角禁不住露出一抹很轻的笑意,那是种在完成了一天疲惫工作后,终于可以去见最想要见的人的餍足。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摄像头中,而在那部电梯的内部,不存在监控设备。
白人男子进去了走廊上的另一扇门,脚步很快消失。口袋里的钥匙隔着裤子的布料都能感受到灼热,这是只有在和碎片靠得很近时才会产生的反应。
“那人有问题。”崔左荆道,“能继续看他去了哪里吗?”
“不行。”董征低声道,“那人身上没带电子产品,我没法入侵。”
崔左荆点点头:“那等会儿让雀儿来吧。”
这种时代背景的盒子下,竟然会有人不随身携带电子产品,也是够奇怪的。
在柯尔柏洛斯进电梯的瞬间,崔左荆就缩回墙后躲着了,没能看到他正脸,但从对方身形来看,应该不会是傅哲的灵魂碎片。他本能地认为傅哲的碎片应该和他长相差不多,就像善意基本上就是傅哲本人的翻版一样,其他碎片应该也……吧?
崔左荆脑补了一下傅哲体型如果变成刚才那男人会是什么样子,被脑中的景象雷得打了个寒颤,立刻摇摇头,将念头甩去脑后。
“没有监控的私人电梯,通往的应该是老板那边吧。”
在蔺航之用老虎机吸引了绝大多数赌客和荷官目光的时候,崔左荆也没闲着,他一边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充当着散财童子,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分散着打听赌场的相关讯息。
最终董临海成功在一个喝多了的赌客口中套到了有用的话:没人知道赌场老板的真正名字,但这里的人都叫他莫先生,传闻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几乎不会亲自到下面的场地查看,只有尊贵的vip客人,才有可能在贵宾室见到他。
这位神秘的莫老板就是崔左荆和董征此行想要调查的目标,他们计划初步地确定老板住处的坐标,没料到半路上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碎片的强烈呼应。
两人迅速离开员工通道,他们没有回侍者专门开的房间,而是去了蔺航之包下的套间。
路上崔左荆问:“你觉得他会是傅哲的碎片吗?”
董征果断摇头:“应该不是,他长相没有和傅哲有丁点相像的地方。”
崔左荆好奇:“是什么样子的?”
“中东血统的长相,模样挺不错的。”董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语言有时候是很贫瘠的存在,要是血契还在,他就能直接将看到的画面传给崔左荆了。
“那就不是了。”崔左荆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那他既然和钥匙有那么强烈的感应,就肯定和碎片有过不短的接触……”
崔左荆说着话音突然停住了,他和董征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缓缓眯起眼睛。
“你觉得傅哲的取向正常吗?”半晌,他问了这样一句。
“我不知道。”董征老实回答,“我甚至都不知道灵魂碎片和主体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两者之间相似的地方到底有多少。傅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崔左荆啧了一声,他想到傅哲曾对他说过的那些疑惑和思考,不禁深吸口气: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可就有意思了啊。”
.
柯尔柏洛斯推开门时,被叫做莫先生的赌场老板正窝在椅子中,懒洋洋地翻着手里的书。他穿着布料柔软舒适的私服,马甲的扣子只扣了一颗,裤子下那双脚仍然是赤着的。
精致的水晶吊灯并没有开,只有墙壁上小小的阅读灯散发出恰好到处的光线,照亮莫先生手中的书本和神色很淡的面庞,影子长长地投在身后,最终和黑暗融为一体。
落地窗微微开着一条缝,晚风吹进来,带着外面喧嚣的气息。柯尔柏洛斯过去将窗户关好,俯视着下方街道上星河般的万千灯火,将厚重华美的窗帘拉上。
男人敏锐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缕不同寻常的味道,转头问道:“主人您又抽水烟了?”
“没有。”青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柯尔柏洛斯摸了摸桌上的水烟瓶,燃烧残余的温度还没有彻底散去,看颜色这次大概是用红酒煮的烟丝,不难想象水烟点燃时,一整个房间都会充斥着清甜的酒香。
水烟瓶旁边放着几张纸,上面画了看不懂的图案,像是阵法。
柯尔柏洛斯没有揭穿主人明目张胆的谎言,他走到那张摇椅旁,蹲下身半跪在地,一手轻轻放在莫先生的膝头,仰视着他,轻声道:“主人一整天都没出门吗?”
莫先生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他终于看了柯尔柏洛斯第一眼,问:“忙的怎么样?”
“事情都办好了。”柯尔柏洛斯仍坚持于刚才的话题,“整天不出门待在房间里会憋坏的,等明天主人跟我出去走走吧?”
“好啊。”莫先生没有拒绝,他稍微动了下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出声,但柯尔柏洛斯听到了他用鼻子深深吸气的细微声音,知道他有些困了——刚才他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
从两个星期前主人就变得特别容易疲惫,柯尔柏洛斯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才在早上专门叮嘱安吉拉一定要让主人吃早饭,及时关窗户,也不知道对方照做了没有。
他握住青年点在地毯上的脚,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冰一般的寒冷,那寒气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一样,简直都要穿透皮肤将他也一起冻住。
柯尔柏洛斯将莫先生的一双脚放在怀中,青年趁势无比自然地踩在他胸膛上,汲取着对方身体的热度。柯尔伯洛斯顺着小腿一路向上,宽松的裤脚被逐渐撩起,随着手一步步的挪动,掌心下皮肤的温度从最开始的冰冷渐渐一点点的温暖起来,逐渐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最终那双手的手指探进了裤腿中,摸到了膝盖之上细腻的皮肤,那边的体温终于趋近于正常,是柯尔柏洛斯最喜欢的温暖。
主人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特别容易手脚冰凉,很多时候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膝盖和以下腿脚凉得都不像人应该有的温度。身体虚弱,血液流通不畅,没有活力,柯尔柏洛斯十分清楚他之所以这样的缘由,但无论他怎样劝说,主人都不愿意去运动,在屋里闲来无事时也从来都不穿鞋袜,有时候甚至连衣服都不愿意穿只披着睡袍,就好像衣物的布料会将他禁锢一样。
柯尔柏洛斯跪在青年面前,将他双脚捂在怀里,一点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对方,他们两人可以算得上两种极端,不管一年四季穿多穿少,柯尔柏洛斯永远是充满活力的,甚至都有些烫。
莫先生习以为常地继续垂眸看书,而柯尔柏洛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深蜜色的眼中清楚映着昏黄灯光下早已印刻在心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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