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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别的艺人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点缺点,但是解宴,和他工作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他不好。”
    舒舒指指桑暖手中的生姜茶:“他肯定是见到你今天下了那么多次水,所以才特地给你点的。”
    桑暖喝了一口,生姜的味道显得很温暖。她轻轻地杯壁,忽然说了一句:“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吗,听你这么说,我总觉得这像是一个——人设。”
    “人设做到像解宴那样的也算是登峰造极了。”舒舒低下声音,八卦兮兮地在桑暖耳旁说,“我还听说,解宴的来头不小,星辉好像也是他们家的产业。”
    星辉娱乐,国内知名的娱乐公司,知名到大众耳熟能详的明星艺人,几乎一大半都出自星辉。
    桑暖笑起来:“这么说,还是一个霸道总裁。”
    舒舒赶紧强调,“也只是听说,真要是如此,那解宴完全是人生赢家。”
    这么一个人生赢家,到底还是离桑暖的生活太远。从那天见过面后,桑暖竟有十几天没有见到解宴。按理说他们俩的对手戏很多,应该能常常遇见。可到底因为时间调配的缘故,就再没有遇上过一次。
    桑暖换上旗袍,化妆师赶紧卸下她参加活动时的妆容,画上妩媚的唇色,眼尾晕开一片艳红。她刚刚下飞机,才从一个代言品牌的活动场所赶来。
    拍戏时,桑暖一般不接其他活动,但是由于是多年合作的品牌方,不好推脱。她一天之内来回,累得不想动弹。但是出现在片场,那些疲惫瞬间从她脸上消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旗袍是露臂的,开叉也到了大腿根,但好在是室内戏,不比上次下水,会冻得够呛。
    这是第一场她和解宴的对手戏,温香旖旎的飘香坊楼内,站着制服笔挺的军官。
    解宴抬起头,军帽下的眼眸很黑,与这温柔乡般的房间格格不入。
    场记板按下后,桑暖扭着腰,走进这个房间,每一步都显得风情万种。
    她现在,是家道中落,只能沦落到在飘香坊卖笑的梅如。
    只是一进到这里,梅如脸上的笑就停滞了,她在软垫上坐下,随手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披风,看他:“你怎么又来了。”
    秦扶风摘下军帽,他的五官表情凌厉,但是遇到梅如,却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我想来看看小姐。”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谦卑。
    秦扶风跪下来时,一点也不在乎身上的军装是否会被弄脏,他像过去一样,替她将尖细的高跟鞋取下。
    梅如的脚抵在他的腿上,神情冷漠:“秦军官如今来给我做这种事,是不是叫做自甘下贱?”
    秦扶风早就习惯了梅如的冷言冷语,他扶着那双小巧白皙的玉足,觉得就算被她踢在脸上,也是甘之若饴。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露骨,梅如收回脚,恨恨地说:“不论你现在多如何人模狗样,你都是梅家的一条狗。”
    她咬着牙,眼角都被逼红,加上原来浮艳的眼妆,更是红得像掺了血。
    “我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
    秦扶风依旧跪在地上,他的神色有一种难言的温柔,十分温驯地对梅如说:“我是小姐的一条狗。”
    梅如转身,就把柜上装饰的花瓶扫到地上,她捡起一块碎片,笑靥如花:“那你去死好不好?”
    秦扶风踢开地上的花瓶碎片,劈手夺下梅如的手中的锋利的碎片。太用力了,他的手渗出一丝丝血。
    “碎片伤人,小姐以后别玩了。”
    她多想,真的把那片碎片划到他脖子上,只是现在还不行。
    梅如握紧了手,转过身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是不想再和他说话的意思。
    秦扶风在她床边坐下,手抚上了她的发。
    梅如干脆把头也包住。
    不知道秦扶风坐了多久,久到梅如都以为他离开了,那人才幽幽的,似叹息一般对梅如说:“那几个常来的富商我都告诫过了,不会再来惹小姐不开心。”
    “如果他们下次再动手,我就将他们的手砍下来送给你玩。”
    梅如没有动,只是握着被子的手有些颤抖。
    秦扶风看着她,眼里浸着的情绪连他自己也看不懂。
    “小姐——”他伸手,最后还是没有碰她,他看着这个自小仰望的女人,语气卑微到尘埃里,“小姐,您看一下我好不好。”
    您只要看我一眼,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导演喊了卡,桑暖从床上起来,看到解宴也起来,抚平了弄皱的制服。
    他一下子就从狠戾的军官变成了解宴。
    桑暖没看过解宴演过的电影,但是就只是这一场戏,她就不得不赞叹解宴的演技,就像林导说的那样,每一个角色在他身上,就像活了一样。
    怎么能有这样一个人,完完全全演出她想象中的秦扶风。
    林西坞对他们的这场的表演赞不绝口,只要再补几个镜头这场就能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演技太好,带得桑暖也很在状态,这一天,竟然没有再挨林导的骂,顺顺当当地拍完了今天的场次。
    虽然开春了,但天气依旧没有暖和起来,寒风凛冽得像是还在隆冬。或许是因为今天进展顺利,又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林西坞自掏腰包,请全剧组吃火锅。
    工作人员立刻欢呼起来,虽然桑暖很想回去睡觉,但是这种时候,缺席总是不好的。
    林西坞是川都人,偏好麻辣,他找了一家据说是能做出正宗川都味道的火锅店,请他们聚餐。不大的火锅店,满满当当都是《离城》剧组的人。
    桑暖不太能吃辣,但却喜欢吃辣,可往往没吃两口就能辣得眼角发红,眼泪直流。这次也不例外,尝了没两口辣锅,她就辣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战清汤。
    和桑暖一桌的大部分都是演员,但并不包括解宴。他坐在林导那一桌,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孩坐在那里,也许是气场使然,竟也没有显得突兀。
    有两个小演员在隔壁,小声谈着八卦,说《离城》这部戏,解宴也有出资。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吹得天花乱坠。
    桑暖辣得口干,拿起旁边的饮料解辣,喝到嘴里才觉得不对劲。发苦的味道,是啤酒。
    这一桌都没有饮料,舒舒下楼想给桑暖拿水,却被她拉住。
    “我看到火锅店对面刚好有家奶茶店,门口贴的海报上,红豆芋奶似乎很好喝。”
    才说出这句话,桑暖就看到舒舒的眉挑起来,她赶紧往下说,“我这个月又瘦了两斤。”
    “两斤,换一杯,不,半杯奶茶够不够。”
    桑暖没等到舒舒的回答,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她回头,看到解宴站在不远处,双眼微微弯起,里面盛着明亮的笑意。
    第5章
    见到桑暖看过来,解宴走过来。
    他身上还带了一点烟酒气,应该是在那边坐久了沾上的。奇怪的是,桑暖觉得并不难闻。大概是,眼前的人长得太好看。
    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天生对美丽的事物有无限的包容心。
    他没有提到刚刚她们说的话题,反而问桑暖感冒好了吗。
    桑暖弯起眼,语气却变得克制疏离:“只是小感冒而已,第二天就好了——谢谢你上次的生姜茶。”
    提到生姜茶,解宴的语气仿佛更温柔了点:“小陈说那家店的生姜茶很有功效,我一开始是不信的。”
    他看了看桑暖,说:“现在我需要改变我的看法。”
    见桑暖有些疑惑,解宴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小陈是我的助理。”
    火锅店的人声忽然高了一度,有一桌竟然划起拳来,叫嚷着三桃园,四季财。
    另一边有人在叫解宴的名字,桑暖看到那人微胖的身材和脸上略有些讨好谄媚的笑,觉得有些眼熟。但也仅仅只是眼熟,她想不起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个中年人走过来,桑暖回到自己的桌上,点的菜差不多都已经上完,她夹了一筷子娃娃菜,放到锅里。隔壁桌的声音越来越大,火锅的热气夹着嘈杂的声响裹挟而来,桑暖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可能人太多了,她拿起外套,和同桌的人说了一声想去外面透透气,舒舒看到她起来,想跟着她出去。桑暖用手势打断她。
    “我一个人就好。”她说。
    一出火锅店,鼻间各种味道散了个干净,她顺着街道走下去,看到了来时注意到的奶茶店。桑暖拉高衣领,将外套自带的帽子套在头上,走进了奶茶店。
    她暂时将舒舒的唠叨扔在耳后。
    奶茶店里装饰得很温馨,柔和的橘色灯光下,座椅上还摆着毛茸茸的玩具。
    里面有三四个人在排队,桑暖排在最末。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热搜第一是徐裴至,他的名字后面,微博的小图标是爆的字样。
    桑暖看了这个名字很久,还是点进去这条热搜。
    里面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只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营销号以极其夸张的词汇,来诉说许裴至爆出的“恋情”。
    许裴至是国内极其红火的偶像歌手,或许用现在流行的说法,是流量艺人。一条微博能被粉丝转载几十万,代言的产品粉丝几乎是一箱一箱的买。所以他一条似是而非的恋情,就能成功霸占热搜。
    圈内种种的爆料,其实大多都不能相信,有些为博取眼球,有些为抹黑对手,有些确是自己公司遮遮掩掩地放一点,换取热度。
    桑暖就曾看到揣测她的家世,说她是富商之女,演的每部电影都是带资进组。可她十八岁时,连三十万块都凑不齐。
    桑暖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人,她曾经很熟悉许裴至的身影,连带他说话的语气,下意识的小习惯。只是现在再看到他,只觉得陌生。
    时间真是一剂良药,能将熟悉的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会儿,微博界面就卡成了白色。
    桑暖收回手机,听到收银员甜美的声音,问她想喝什么。她抬起头,听到旁边有人说:“一杯红豆芋圆。”
    桑暖看到了解宴,黑衣口罩,唯独露出一双眼。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眉清目秀,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解宴说完那句就没有再说,反而是他身后的年轻人,顺着他的话又点了许多奶茶。
    桑暖退后几步,轻轻问他:“你这算插队吗?”
    和他离得近了,桑暖才发现这个不过才二十一二的年轻男生很高,几乎高出她一个头。
    解宴微微低头,声音带了笑意。
    “算,为了补偿,请你吃红豆芋圆或者……”他想了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名字,“毛巾卷?”
    桑暖想起来,进剧组前,她发过一条微博,说想吃毛巾卷。
    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桑暖隐约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只是很快,那一点感觉还未完全生出来就溜走。
    “如果吃了,舒舒一定会念叨死我。”她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弯了弯,“半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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