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开始声音还算正常，到后来估计是想到沈穆辰还在场，最后一点声音十分细小，但依然被沈穆辰听见。
    人鱼之间……还会互相吃了对方？
    沈穆辰将小蓝安置好，有些担忧的看向水箱。
    他重新爬上阶梯，想起之前一直抓着自己手臂的小红来。
    那人鱼看起来最小，如果用人类的年龄来形容，其余的三条人鱼看起来有十七八岁左右，那小红看起来就只有十岁。这么小的人鱼……若是真的被其他人鱼吃掉……
    沈穆辰心中一紧。
    水箱中脏污的水越放越少，对于那些下水的护士来说也就更好搜索起来。
    终于！
    只听哗啦一声，一条鱼被猛地推上来。
    几乎刚接触到空气，这条红色的人鱼便猛地一弹，像是火焰一般的鱼尾一甩，眼看着就要重新落入水中，沈穆辰眼疾手快的瞬间伸出手抱住小红的身躯。
    小红微微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他扭过头，红着眼眶看向沈穆辰。
    一看到熟悉的面庞，小红哇哇大哭起来。
    他带着蹼的手紧紧抱住沈穆辰的脖颈，就像是小孩子终于找到自己的父母一般。
    沈穆辰心中也一松。
    他拍了拍小红光裸的后背：“乖，别怕，没事了，我回来了。”
    人鱼还未经过培养，在陆地上虽然能待一段时间，但也不能太久。
    沈穆辰一边安抚哭泣不止的小红，一边将人鱼放进水缸中。
    “这条似乎没问题。”
    “太好了，这条最可爱，医院里有很多护士都特别喜欢他。”
    “对，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其中一个护士盯着小红，突然一愣，“等等，他的手指……”
    沈穆辰好奇的朝着小红的手指看去。
    只见水缸中，露出懵懂表情的小红始终都朝着沈穆辰的方向，他张着两只手，放在水缸的玻璃壁上，像是想要抚摸沈穆辰一般。而他长长的指甲中，赫然有一些红红白白的东西，就像是……
    沈穆辰心头一跳。
    他与小红对视。
    小红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欢喜，始终牢牢盯着沈穆辰，之前才流过泪的眼睛略微有些红肿，整条鱼显得可怜巴巴的。
    怎么可能呢？
    沈穆辰看着这样可爱的小红。
    他在看到另外三条人鱼互相残杀的动作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逃离，而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弱，完全不可能将另外三条人鱼伤成那样，就算是真的加入战斗，应该也只是造成小黑尾巴上轻微的划伤。
    大概是水里的一些残留物吧。
    不止是沈穆辰这么想。
    旁边的几个护士也是这么想的。
    “唉，小可怜，刚刚哭的那么伤心，估计吓坏了。”
    “是的。”
    “这几条人鱼的名字都起好了吗？”
    “……起好了，分别是小蓝小黄小红和小黑。”
    护士们：“……”
    顶着护士们一言难尽的表情，沈穆辰淡定道：“挺好记的，是吧？”
    “……是挺好记的。”
    “小红这边没事儿，其余三条都需要医治，短时间内无法见到，你这几日，便都来陪陪小红吧。”其中一个护士不停的记录着，头也不抬的说。
    “好。”沈穆辰点点头。
    他将手伸进水缸，摸了摸在水中小红的头。
    他的头发十分柔软，就像是火焰一般，随着水流缠绕在沈穆辰的手臂上。
    干净的水因为小红之前身上滞留的血液，也慢慢晕染成粉色。
    护士：“先来一起给小红洗澡换个水，我教你一些注意事项，这些都是你以后需要自己做的。对了，等会儿再给你们换个房间，你回头去楼下登记一下。”
    这间房间的水箱上满是血液，看起来就像是犯罪现场，再加上水底无数各色颜色的鳞片，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洗完毕的。
    沈穆辰点点头：“好。”
    他跟在护士的身边往外走，期间，始终都没有将自己安抚小红的手收回。
    “对了，其余的几条人鱼……”
    “没事儿，现在科技很发达，他们身上的伤看起来很重，但只好好好养着，会好的。”护士说着，皱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呢？”
    全程听宋管家翻译，知道几条人鱼是因为分赃不均，这才大打出手的沈穆辰：“……咳。”
    正说着，沈穆辰突然感觉手上一痛。
    他条件反射缩了一下手，却被小红非常强势的重新拉回去。
    他低头看去。
    只见原本乖巧的小红，也不知道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还是如何，此时正将沈穆辰的手指往自己的嘴里塞。
    尖尖的牙齿轻轻咬在沈穆辰的手指上，略微有些刺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吓坏了吧？”
    沈穆辰问。
    小红懵懂的看着沈穆辰。
    他一双眼睛盯着沈穆辰看一会儿，似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他犹豫半晌，双手抱着沈穆辰的手腕，固定住他的手，伸出粉色的舌头，在沈穆辰受伤的地方，轻轻舔了舔。
    痒痒的。
    有些酥麻。
    沈穆辰轻笑起来。
    罢了，这条小人鱼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特别害怕，让他咬一咬也没什么，况且也不疼。
    第75章
    带着沈穆辰往前走的这个护士明显是个话痨。
    她一路上喋喋不休：“这条……小红是我们一路看着长大的。当初在培养室的时候,小红因为调皮直接从培养皿中跳出,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怕陆地，看起来也这么瘦小。他的性格也是因为那时候，才变成如此模样，不过你不用担心，等以后培养完毕,小红一定会克服这些,性格也会逐渐成熟。”
    “从培养皿中跳出？那是多久之后才发现的？”
    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沉默一会儿，有些尴尬的说：“三个小时之后。”
    沈穆辰微微蹙眉。
    “不过这事儿之前已经通知过你,也进行过赔偿,你当时也说不会再追究……”
    护士说着，狐疑的看了沈穆辰一眼。
    沈穆辰没接收到这部分的记忆,但看护士的模样应该不是在说谎，便也不好继续多说。
    “对了。”护士道，“你若是以后不打算选择小红，能不能……不对他进行销毁？以你的基因创造出来的四条人鱼都非常优秀，我觉得如果让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便被销毁，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那对之前被销毁的人鱼来说，就不残忍了吗？”
    沈穆辰淡淡的说了句。
    他心情在听到小红之前的遭遇后,就有些不太好。
    护士被沈穆辰的话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终于止住自己的话头。
    一路沉默，他们很快到达给人鱼洗澡的房间。
    沈穆辰的手始终在水中微微摇晃,而小红也跟着沈穆辰的手在水中晃来晃去，偶尔抓到沈穆辰的手，便像是获得胜利一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乐此不疲。
    沈穆辰目光复杂。
    他心想，小红现在的状况，应该与身体一般，是心智方面发育不成熟。
    他揉了揉小红的头。
    可怜的孩子。
    这样的小可爱人鱼，就更加不可能以一打三了，所以那三条人鱼身上的伤口，应该是互相打斗出来的，就如同沈穆辰出水时看到的那一幕。
    护士：“来吧，我教你怎么给他洗澡。”
    在护士的指导下，沈穆辰卷起衬衫袖子，双手伸入水缸，将小红从水缸中抱出。
    果不其然，小红对外面的世界十分抵触。
    他一从水中出来，便止不住的哭。
    不过他似乎知道沈穆辰要对他做什么，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再次往水中跳。
    他双手紧紧抱住沈穆辰的脖颈，头靠在沈穆辰的肩膀上，鱼尾也紧紧缠着沈穆辰的腰肢，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缠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放开。
    沈穆辰完全没办法将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护士。
    护士：“呃……小红这么依赖你，也是一件好事儿，你先尝试着安抚一下他。”
    沈穆辰只好一遍遍的轻柔抚摸着小红的背，说：“宝宝，我只是想给你洗个澡，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吗？”
    然而，人鱼根本听不懂沈穆辰说的话。
    没多大一会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鱼便打起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