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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席宝珠在房间里思索了大半天,脑袋上的毛都要揪掉,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办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其实他们本就是夫妻,这种事儿干脆摊开在台面上说,这样最直接,叶瑾修也最难拒绝。席宝珠把这个计划称之为‘睡(说)服计划’。
    有了方法和计划,接下来就是执行了。
    席宝珠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说做就做,当即让阿金阿银帮她捯饬一番,在两个丫头激动的鼓励声中,便奔赴战场去了。
    谁知道,到了‘战场’才发现,她今晚要睡服的人根本不在家,擎苍院里只有灯火没有他,就连严平都不在,问了擎苍院伺候的人才知道,原来下午兵部几位大人来侯府拜见,傍晚叶瑾修做东请几位大人出去喝酒,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晓之以理的人不在家,席宝珠满肚子的道理无人诉说,只得转身离开,可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席宝珠忽的停下脚步,等等,下人说叶瑾修是出去喝酒了?
    席宝珠一双美眸中忽的盛满了笑意,月光下如水光华。
    果断转身,直奔叶瑾修的房间而去。情况有变,那她的计划也是可以改变改变的嘛。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个办法固然不错,但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叶瑾修会配合,但如果加上丝丝醉意,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酒后乱性……
    “噗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席宝珠忍不住叉腰大笑。
    什么叫天助我也,这就叫天助我也!挡不住的幸运扑面而来!
    只要今天晚上事一成,明天早上就是她的天下!顺便还可以装一波无辜,到时候洒几滴娇羞的泪,小拳拳锤他几下胸口,让叶瑾修既悔恨又心疼,从此以后妇唱夫随,快活似神仙,哈哈哈哈哈。
    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席宝珠在叶瑾修的书房里哼哼唱唱,左看右看,一边等待叶瑾修回来,一边把他书房里那些宝贝尽数欣赏个遍。
    席宝珠从戌时一刻等到了亥时三刻,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实在太困,便撑在矮桌前打瞌睡,可等她几觉都睡醒了,叶瑾修还是没有回来。
    揉了揉眼睛,强忍住想直接趴下睡觉的冲动,用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席宝珠最后一丝丝的清醒也快被周公召唤过去时候,她听见了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腾的一下就醒了。
    席宝珠迫不及待跑过去开门,门外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严平架着叶瑾修,一只手抬起像是正要推门,看见席宝珠从门后出现,严平愣了愣,还没说话,就听他肩上的叶瑾修忽的振臂高呼:
    “再来一坛!”
    这一声吼把严平和席宝珠都喊回了神,两人手忙脚乱的把叶瑾修给扶回了房。严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显然把叶瑾修背回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对席宝珠一拱手:
    “原本属下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夫人在就好办多了。侯爷就交给夫人照料了,属下告退。”
    严平这句话说得是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席宝珠反应过来的机会,拱手过后,便果断转身离去,还很体贴的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哎,等……”严平消失的速度之快,连席宝珠想把他喊回来都没来得及。
    席宝珠觉得自己的计划正展开着它的小翅膀渐渐的离她远去,低头看了一眼被严平放在软榻上,半个身子趴在矮茶几上的叶瑾修,席宝珠欲哭无泪。
    忽的叶瑾修身子往下滑了滑,席宝珠赶忙上前托住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着睡到枕头上,给叶瑾修的手臂一带,席宝珠一个没站稳,鼻子直接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疼得她都快哭了,想起来,可身子被叶瑾修一条手臂缠着,根本动弹不得。
    烛光下,两人交、叠相拥,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然而只有席宝珠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给勒的喘不过气了。
    温热的酒气直接喷洒在她脸颊上,席宝珠试图喊他:
    “夫君……把手放开。”
    房间内安静如鸡。
    “侯爷,快把手放开。”
    依旧安静如鸡。
    “叶瑾修!”
    还是直接喊名字管用,叶瑾修终于动了,不过不是为了松开席宝珠,而是要喝水,席宝珠赶忙在他耳边说了句去帮他倒水,叶瑾修才把手臂松开。
    席宝珠赶忙爬起来,揉了揉被勒疼了的后肩,认命的去给叶瑾修倒水喝。
    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喂完了水,再把他鞋子外衣脱了,平平稳稳的睡在软榻上,盖好被子,一通劳累,席宝珠差不多是一只废珠了。
    瘫坐在床榻踏脚板上,席宝珠还不忘把叶瑾修的两只鞋整整齐齐的放好。
    想着今天下午制定‘睡服计划’时的前景展望,再看看这个时候累如死狗,席宝珠感受到了人生大起大落,回过头去趴到床沿上去看睡着的叶瑾修,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有些松动,却丝毫不妨碍他的美颜盛世,反而多了平日里没有的慵懒,便如那禁欲的修士突然卸下了防备与堡垒,让人产生为所欲为的冲动。
    如果……她现在爬上床去……
    残存的理智把席宝珠从猥琐边缘拉了回来。
    算了算了,就算她现在爬上去,就叶瑾修这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他能干什么?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一声叹息,计划搁浅。
    叶瑾修翻了个身,直接滚到了里床,整半片后背都露在外面,席宝珠认命起身给他拉被子,完了又要喝水,这么折腾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把这位祖宗给摆平了,她也确实累的够呛,想着这个时候要是回碧云居,阿金阿银她们肯定全都睡着了,下午送她‘出征’的时候,两个丫头可是相当期待呢,直夸夫人开窍云云,要是现在回去,她俩指定失望,明天肯定会更加操心。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席宝珠的瞌睡也来了,打了个哈欠,看叶瑾修背对着她面向里床睡,外床完全空着,席宝珠觉得就算睡不服他,至少得睡一下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衣躺下。
    时间不早了,她也确实困了,沾上枕头意识就模糊起来,在睡着之前,感觉自己后背一暖,整个人仿佛被都被包裹起来,舒服的很,可是她困得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些了,片刻的功夫,便传出了平稳呼吸。
    席宝珠第二天醒来是被阳光刺了眼睛,眼睛睁开看见这陌生的环境,昨晚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她脑中回放,让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被搁浅的计划,沉痛万分的回身,想着要不要趁早上闹他一回,可榻上哪里还有叶瑾修的影子。
    第11章
    房间里阳光射入,明亮耀眼;房间外鸟语花香,安静宁和。
    席宝珠坐在床榻上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忽的门扉一动,席宝珠惊喜抬头,以为是叶瑾修,谁料竟是阿金和阿银端着水盆,拿着她的换洗衣裳走进来,两个丫鬟笑容满面,走路时脚下就跟生了风似的。
    在这后宅中,丫鬟们的脸面就是主子,席宝珠嫁进叶家之后,作的要命,不为侯爷喜,所以连带陪嫁的丫鬟在侯府中都抬不起头,说话做事都不响亮。
    如今好了,夫人和侯爷圆了房,总算堵住了府里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嘴,要不然总觉得成日提心吊胆的。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阿金阿银同时对坐在床沿仍一脸懵的席宝珠行恭贺礼。
    哪壶不开提哪壶,席宝珠没精打采的起身洗漱,阿金一边替她挤洗脸的帕子,一边暧昧的嘘寒问暖:
    “夫人可觉得身子乏?奴婢一大早就起来给夫人熬了补身子的汤,待会儿便端来。”
    席宝珠觉得过意不去,总不至于用这件事情骗吃骗喝的,当即遗憾的告诉阿金:“别忙活了,没圆成。”
    阿金的脸一下又垮了下去:“啊?那昨儿夜里……干什么了?”
    席宝珠把口中的水吐了,拿帕子擦了擦,不想回答阿金这个令人伤心的问题。
    “侯爷呢?”
    这叶瑾修也真是的,昨天醉成那样,一大早居然又不见人影,真怀疑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侯爷好像往老夫人那里去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阿银替席宝珠换了身衣裳,叶瑾修的房间里没有梳妆台,阿金便给席宝珠随手挽了个坠马髻歪在边上,席宝珠戴上簪花就往外走,阿金在后头喊她:
    “夫人,您还没用早膳呢。”
    席宝珠肚子也是饿的,但还是希望在叶瑾修出门前见他一面,至少得把昨天晚上照顾他的功劳领回来吧。
    直接往松鹤院的方向走,经过回廊的时候,正巧遇见叶瑾修和严平从回廊那头走来,哪里还有半点昨晚醉酒时的慵懒之态,清醒时的叶瑾修,便如一柄绝世神兵般,光是站着就难掩其锋芒。
    席宝珠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去,活力十足跳到他面前,卖乖似的喊了声:
    “夫君,早。”
    叶瑾修看着笑颜明媚的她,两只眼睛笑弯成了月牙般,牙齿洁白整齐。
    “早。”叶瑾修将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席宝珠眼中透出狡黠:“夫君昨晚喝醉了,今天这么早就起来,竟不喊我一声。”
    见叶瑾修面上表情毫无波动,冷静的目光让席宝珠怀疑他是不是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怎么可以,她费了那么大劲儿照顾他,他要不记得的话,席宝珠跟谁讨功劳去呢。
    “那什么……夫君还记得昨晚喝醉的事儿吗?”席宝珠试着提醒。
    叶瑾修往旁边严平递去一眼:“自然记得,严平背我回来的。”
    “是啊,是严护卫背你回来的,可你回来之后的事呢?”席宝珠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只见叶瑾修沉吟片刻,对一旁严平问:“之后还有何事?”
    果然忘了!
    席宝珠心情复杂,悲愤交加看向严平,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
    严平感受到这对夫妻递来的目光,疑惑的抓了抓后颈:
    “之后没什么事了啊。”
    席宝珠觉得有点心绞痛。
    严平这家伙昨天把叶瑾修送到房里就走了,那之后席宝珠这样那样照顾叶瑾修,严平又怎么会知道呢!没有严平从旁作证,她自己说出来的功劳好像就太刻意了,刻意就不值钱了。
    席宝珠愣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的,却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当面吹嘘自己的功劳,叶瑾修有事要去兵部,遂问:
    “可还有事?”
    不讨功劳,还能有什么事?
    席宝珠无奈摇头,蔫儿蔫儿的让到一边,那模样就跟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叶瑾修上前忽的伸手扶了下她的发簪,破天荒的说了句:
    “在家乖乖的,晚上带糖糕给你吃。”
    说完,不等席宝珠给出反应,叶瑾修便带着严平急急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席宝珠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谁要吃你的糖糕,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
    席宝珠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跟叶瑾修圆房,然后借用这层关系让叶瑾修免了她的禁足,让她可以出门去,可是现在,房没圆成,功劳也没领到,出门无望啊!
    咦,等等。要让叶瑾修放她出门,其实未必要他开口,让戚氏开口不也一样的嘛。
    叶瑾修是个孝顺的,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向戚氏请安,要是戚氏能在叶瑾修面前替席宝珠说一句话,那要比叶庭修说一百句,一千句都管用。
    这么打定了主意,席宝珠就直接去了。
    谁知她去的时候,戚氏正在上佛课,王嬷嬷就让席宝珠到耳房里坐着等候。
    席宝珠记得松鹤院耳房的花架子上放了不少宝贝,正想找个时间好好看看,进去之后,便直奔上回她打牌的时候没看够的满绿翡翠摆件去。
    那天席宝珠一眼就看到这宝贝,毕竟这么大的满绿翡翠在现代几乎不怎么能看见,满绿翡翠的形成过程需要特定的地质、压力和环境,周围矿物浸染形成层纹状的构造,更别说还做成这样精美的造型,鲤鱼跳龙门,三条鲤鱼被浪花托起,仿佛下一刻便要跃入龙门化龙而翔,活灵活现。
    席宝珠兴致勃勃将水晶片拿出来,仰着头凑近了那带色纹理处细看,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太对了。
    这怎么会是个赝品?上回席宝珠远远看着便觉得那摆件灵气逼人,可现在这个看起来空有其形,灵气全无,而且翡翠的质地也很有问题。难道是她看错了?戚氏就是放了个赝品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装门面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