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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薛锦棠大惊:“赵见深,你放开我!你说过不会胡来的……”
    她累了一天,脑袋晕乎乎的,被他这样一抱,清醒了大半。
    薛锦棠两手去推他胸膛,那里如铜墙铁壁一般,推也推不动。赵见深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捉了她两手,对着她的嘴,亲了下去。
    反抗无用。这个吻真是绵泽悠长,赵见深还忍不住发出嗯哼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手。此刻两人嘴唇都亮晶晶的。
    “我说过不会胡来,前提是你不拒绝我。你乖乖的,我就是君子。”赵见深玩味一笑,眼神幽深幽深的:“你要是抵抗,我不介意做……”
    他把唇贴近她耳边,呼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几个字。
    薛锦棠咬了咬唇,半晌才道:“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放我下去了吧。”
    赵见深捏了捏她的小手,笑着说:“这才乖。”
    他再次端了碗去喂她,她没有拒绝了。男子英俊,女子明艳,一个喂,一个吃,看着登对又恩爱。
    “来,再喝最后一口汤。”赵见深捏着勺子,把汤送过去,等薛锦棠张嘴去接的时候,他又突然把勺子拿开,把汤送进自己嘴里。
    “哎……”薛锦棠想阻止他,毕竟那是她喝剩下的。可是赵见深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还把剩下的汤都捧起来喝了,津津有味。
    他看着薛锦棠说:“跟你一起吃饭,我都能多吃几碗。以后你一直陪着我吧。”
    薛锦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走了。
    这一瞥,淡淡的,有鄙视,有嘲讽,赵见深却两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因为这一瞥,轻飘飘的睥睨,斜斜地看过来,简直好看极了。像个傲娇的小猫,又优雅又高贵。好像瞥到他心里头来了,让他止不住心动。
    看着薛锦棠离去的背影,赵见深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终于愿意流露真实的情绪了,没有防备,没有厌恶,没有把他当成燕王世子,而是把他当成一个人、一个男人去看。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是个好的开始。
    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完全全在他面前放松了。
    赵见深心情好,几乎笑到了后半夜。
    范全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家主子心情很好,他也跟着乐呵呵的。
    晚上汤喝得有点多,薛锦棠睡到半夜被涨醒了,她起来坐到恭桶上,一阵吁吁沥沥的释放之后,身体轻快多了。
    人坐在恭桶上,还未起身,眼睛朝窗户那里一瞟,只见一个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薛锦棠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谁?”
    “是我。”赵见深声音低低的,沙哑粗重:“别怕。”
    大半夜的,任谁见到一个人影也会吓一跳,这时候薛锦棠是有些薄怒的:“你站在窗户边做什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想与你促膝长谈。”
    滚!
    薛锦棠没搭理他,提了裤子起来,见窗户上人影还在,憋了气道:“殿下回去吧,夜深了。”
    “长夜漫漫,你既然醒着,应该也是无心睡眠,何不出来与我促膝长谈?”
    薛锦棠不想搭理他,又怕他一直站着,就说:“我是睡着了,又醒的。”
    “我知道。嘿嘿。”赵见深咕咚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刚才都听到了。”
    薛锦棠一愣,接着两耳发烧。
    “我走了,你睡吧。”赵见深声音愉悦:“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美妙的水声,美妙的夜晚……”
    他没说淫.词.艳.赋,可这几句诗,却比荤话还让人羞臊。
    薛锦棠瞪着眼睛,最终拉过被子,把脸盖上了。
    次日起来,赵见深不在,范全说他进宫去了。
    薛锦棠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面对他也挺好的。
    一直到晚上,赵见深都没有回来,只是让人送了一张小小的卷轴给薛锦棠。
    卷轴很小,上面用笔勾勒了一张人脸。虽然很简单,但是五官的特别□□都抓住了。
    薛锦棠心里有数,第三天一早就到栖霞寺。大雄宝殿那里已经搭好了梯子,由于这一部分很重要,薛锦棠决定亲手画,并不假手他人。
    画完了顶画,再画侧壁的菩萨。其实侧壁本来打算让别人画的,薛锦棠想着反正自己有时间,干脆就一起画了。
    她站在可以移动的架子上,一口气画了大半个时辰才画好眼前的这一部分。
    “杏枝,推我到旁边去。”薛锦棠一低头,见赵见深在底下给她扶着架子呢。
    他仰着头,面带微笑,十分温柔。薛锦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
    薛锦棠忙说:“不敢劳烦殿下,让杏枝推吧。”
    赵见深从善如流,稍稍退开两步。杏枝过来推,才推了没多远,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脚下一闪,身子没稳,架子就朝一旁倒去。
    薛锦棠站在架子上,人不受控制,跟着架子一起朝下倒。
    她以为自己要掉到地上,本能地抱住双臂,不让手受伤。她以后要靠着手画画,这双手不能有任何闪失。
    想象中狠狠摔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赵见深飞速扑过来接住了她。
    然后“哐当”一声,架子倒下来,摔在他们旁边的地上。
    赵见深一声闷哼,整张脸都白了。
    “殿下!”范全惊恐、夸张地跑过来,大声喊了人:“快,把架子搬开,砸着殿下的腿了。”
    薛锦棠后知后觉地爬起来,见赵见深的腿正在架子底下压着呢。再看赵见深他额头上都是汗珠子,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显然是疼得狠了。
    “你怎么样?”薛锦棠想扶不敢扶,手足无措地蹲在他旁边。
    赵见深扯开嘴笑了笑:“我没事……”说完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好在范全等人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有条不紊地抬了赵见深回去,又叫了大夫过来,诊治之后开了药方子。
    “腿部骨裂,要一个月不能下床。”大夫道:“好生将养着吧。”
    这时候,赵见深已经醒了,脸色有些苍白。
    薛锦棠坐在他床对面的贵妃椅上,脸比他脸色更难看。
    “殿下,刚才的事,谢谢你。”薛锦棠走到床边,感激地做了个揖。
    赵见深摆摆手:“没事,我在军中多年,这点子小伤小病,实在不算什么。”
    薛锦棠脸还很白,分明吓得不轻,赵见深就笑道:“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能下床跑几圈,还能打死一头牛。”
    赵见深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还没站稳,就“哎呦”一声,眼看着要摔倒,薛锦棠本能地去扶。赵见深先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接着搂着她朝后一仰,两个人一起跌进被褥里。
    他搂得紧,薛锦棠是压在他身上的。想着他身上有伤,薛锦棠赶紧起床,他却死死搂着不放手。
    小小的一张床,她伏在他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赵见深呼吸有些急,眼睛却比明星还亮。
    薛锦棠心头一动:“你的腿是真摔伤了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毕竟他受伤是因为她。
    “是真的。”他改由两只手搂着,让她离他更近一些,他眼神幽幽,声音哑哑,喉头滚动:“我疼。”
    “哪里疼?”薛锦棠挣扎着要起身,赵见深按住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心疼。”
    “我怕你摔着了,怕你被压着了,心疼你。幸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赵见深声音慢慢缓缓道:“以后我都会护着你的,不让你受伤,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跟我好,给我做世子妃,行吗?”
    这人……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这件事呢。
    薛锦棠心里的愧疚感激几乎消失了一大半:“殿下,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
    “没良心的!”赵见深恨恨嗔了她一句,松开了手。
    “跟我说说,你要找淑妃、汝宁公主报仇的计划吧。”
    赵见深突然问了这一句,薛锦棠想着,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燕王与太子、吴王一系的人一向不对付。
    “我母亲死后半年,程濂就要娶汝宁公主,我心里无法接受,就避到了别院。等程濂、汝宁公主过了新婚,我才从别院回来,第一次拜见汝宁公主……”
    汝宁公主对她十分挑剔,后娘看继女,能有什么好脸色?
    她也知道汝宁公主身份尊贵,瞧她不顺眼很正常。她心里打算着,汝宁公主做什么,她无法干涉,但是她在礼节上不能出错。汝宁住在公主府,她住在薛家,一年估计也见不了几次面。
    所以,不管汝宁公主如何咄咄逼人,她都恭恭敬敬的。汝宁公主对她说了半天话,觉得她没意思,就让她回去。
    薛锦棠就真的回去了。才走没多远,想起来自己没有把鞋送给汝宁公主。来时乳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忘了。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却是她一番心意。
    薛锦棠拿着鞋回去,不料正因为如此丧了命。
    她人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方嬷嬷跟汝宁公主说话:“公主,该给夫人上香了。”
    汝宁公主薄怒,语气不耐烦:“真不知这死人有什么好,竟然让皇上天天惦记着。难道我娘陪伴皇帝十几年,竟然还不如一个死人吗?幸好我只是拜牌位,要是像我娘那样天天拜死人像,才要呕死了。”
    方嬷嬷语重心长地劝:“淑妃娘娘忍辱负重,也是为了您跟吴王殿下好。”
    “什么为了我好?真疼我就该让我嫁给明王叔,而不是让我冒充皇帝跟那死人的私生女。我与明王叔情深缘浅,鸳鸯两别。一个做了和尚,一个只能找个替身。我这般苦,我娘都不为我想想。”
    汝宁公主越发忿忿不平:“我找替身她犹不满足,竟然作计非让我嫁人,先是吴家那个窝囊废,接着又是程濂。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吴王弟弟,她根本不为我考虑。”
    “前朝公主地位尊贵,养面首自然无人敢说,可是我朝并不是如此。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您能讨得了好吗?”
    方嬷嬷不急不躁,很显然经常这样劝说:“您弄死了吴驸马,娘娘一力替您扛了下来。您喜欢程驸马,娘娘二话不说就让薛夫人没了,一尸两命给您腾位置……”
    “她那是怕我去找明王叔,给我弄个驸马拴住我!”
    “殿下。”方嬷嬷笑道:“您与明郡王注定有缘无份。程驸马虽然长得不像明郡王,但是声音跟明郡王一模一样,您不也是很喜欢的吗?再说了,程驸马疼您,明知道薛夫人死是怎么回事,却没吭一声,还欢欢喜喜跟您成亲,比起前头吴驸马好多了。”
    汝宁公主没说话。因为方嬷嬷说到她心里了,程濂的确温存,特别是晚上,关了灯,压在她身上一声一声叫她汝宁的时候,跟王叔的声音一模一样。
    薛锦棠听到这些辛秘,得知母亲被杀,不异于五雷轰顶。
    她当时牙齿咬着舌尖,死死掐着自己,让自己保持平静离开了公主府。却不知她还是露了行迹,被汝宁公主连夜击杀。
    毕竟她听到的那些事,太骇人听闻了。
    赵见深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知道汝宁公主跟明郡王的不伦事,也一直奇怪,淑妃为何会如此受宠,汝宁公主为何如此得皇祖父的心。
    听了这话,倒是明白了几分。皇祖父宠爱淑妃,竟然是因为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