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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她要是连这点子小事都生气,那早就气死了。
    只不过沈家也挺有意思的,沈大夫人德才兼备、待人真诚?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分明是个虚伪至极、阴险狡诈的小人。
    还有那个沈家九小姐,竟然就是元宵节那天没赢到水晶雁恶语出口的骄纵小姑娘。
    芳华女学的历届理事、山长里,有一大半是沈家人。沈大夫人现在是理事,听说很快就要升任山长了。
    有沈大夫人在,她的女学之路,怕是不太平啊。
    沈大夫人与女督学到了之后,报名就开始了,很快就轮到薛锦棠与杜令宁。
    拿着族长的推荐文书,报上自己姓名住址年纪,然后去另外一个房间考试。
    考试很简单,先在考官面前走一圈,然后行礼斟茶,这位考官点头之后,就到下一位考官那里,从墙上选一个挂着的卷轴,然后打开卷轴把上面的内容念给考官听就行了。
    因为真正的考试是要到女学那边考,所以报名其实不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等这两关都通过,就可以选择到女学考试时的科目了。
    一共有七个可以选择的科目,分别是:女红刺绣、算数计量、烹饪茶艺、医方药物、绘画丹青、乐器舞蹈、吟诗作对。
    每人要选择两个科目。薛锦棠想了想,选择了算术计量、吟诗作对。
    杜令宁选择了烹饪茶艺、乐器舞蹈。
    杜令宁出来之后说:“我其实挺想选绘画丹青的,我很喜欢丹青,只是我天分一般,考试的时候一定会遇到很多高手。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放弃了。”
    “其实我也想选绘画丹青。”薛锦棠说:“但是我也放弃了。”
    她放弃的原因不是因为怕遇到高手,绘画丹青是她的强项,遇到高手她也不怕。就因为知道绘画丹青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就必须留到后面,而不是过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
    薛锦瑶今天也来报名了,她报完名之后,没有像其他小姐那样等待结果,而是悄悄来到考院内的一个阁楼前。
    有丫鬟领着她上了二楼。
    “沈小姐,不知您叫我过来什么事?”
    这个沈小姐,就是沈家最受宠的小姐沈妙龄,对于哥哥这样完美的人竟然要娶薛锦棠一个低贱的商户她一直十分不满。
    从母亲沈大夫人口中得知薛锦棠如何肥胖、如何嚣张跋扈之后,她就更不满了。
    她一直关注着薛家,后来听人说薛锦瑶跟薛锦棠有矛盾,就找人联系上了薛锦瑶,今天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你跟薛锦棠熟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锦瑶不傻,她听出来沈妙龄语气很不善,立刻道:“我跟薛锦棠很熟,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她。”
    薛锦瑶恨毒了薛锦棠,她想着一定要在沈妙龄面前揭穿薛锦棠的真面目。沈妙龄可是沈大夫人的掌上明珠,若是沈妙龄厌恶薛锦棠,说不定薛锦棠就不能参加女学考试、甚至被退亲也有可能。
    于是,薛锦瑶添油加醋,说薛锦棠多么嚣张跋扈,人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蠢。她没有说薛锦棠丑,而是说薛锦棠很漂亮,空有皮囊,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装腔作势。
    沈妙龄一直认真听着,过了好一会她才问:“这么说薛锦棠是个很蠢,徒有其表之人?”
    “那当然。”薛锦瑶信誓旦旦道:“薛锦棠痴傻了两年,这两年姐妹们都跟着先生学习,只有薛锦棠无所事事,她除了跟着圆融法师学过几年字之外,其他的一窍不通。若是让她这样的人进了沈家,一定会贻笑大方。”
    她又满脸堆笑,对着沈妙龄说了很多奉承的话,最后说:“沈小姐如此高贵美丽,薛锦棠就是给您、给七公子提鞋都不配。您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我一定为您办好。”
    沈妙龄不齿地撇了撇嘴,她笑道:“不必你为我做什么,今天你做的就很好。我们朋友之间,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就太见外了。等你进了女学,咱们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
    薛锦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能跟沈小姐做朋友是锦瑶的福气,那锦瑶就借沈小姐吉言了。”
    “嗯。”沈妙龄微微一笑,叫了丫鬟送薛锦瑶下去。
    薛锦瑶喜不自禁,又说了好些表忠心的话,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沈妙龄嗤笑摇头。
    这些商户女啊,见利忘义的本事真是一流。
    一个薛锦棠冲动无脑,为了嫁到沈家不择手段。一个薛锦瑶自作聪明,稍微给点好处就顺杆子爬上来了。
    这种人竟然还想进沈家、进女学?做梦!
    薛锦棠跟杜令宁正等待报名结果出来,杏枝快步走过来,低声在薛锦棠耳边说了几句。
    原来薛锦棠一直让杏枝盯着薛锦瑶,在薛锦瑶离开之后,杏枝也追上去了。她有功夫,所以将薛锦瑶与沈妙龄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36.挑拨
    薛锦棠低声道:“你去看看女督学在什么地方, 然后……”
    杏枝连连点头, 又快步离去。
    杏枝刚走, 就有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丫鬟过来找薛锦棠。
    “我先离开一下,过一会就回来, 要是结果出来了,杜表姐看看有没有我的名字。”
    “你只管去吧。”杜令宁外冷内热, 她道:“你要是不能通过, 那其他人也就都别想了。”
    “不知这位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面对丫鬟,薛锦棠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丫鬟好像没看到薛锦棠的脸色一般,她亲亲热热道:“我家小姐是沈家九小姐,想请薛小姐去说说话。”
    薛锦棠又惊又喜, 不敢置信:“你说的是七公子嫡亲的妹妹、闺名唤作芳龄的那位小姐吗?”
    丫鬟笑眯眯点头:“是的。您是七公子的未婚妻, 就是我家小姐未来的嫂嫂, 我家小姐跟七公子感情最好, 得知您要参加考试, 就想请您过去把今年的考题告诉您, 助您顺利通过考试。”
    薛锦棠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多谢这位姐姐告知, 姐姐叫什么名字, 今年多大年纪了?”
    薛锦棠脸上再无冷漠, 有的全是讨好与谄媚。
    丫鬟心中冷笑,这般肤浅庸俗, 连我们家二等丫鬟都不如, 竟然也敢妄想七公子, 真是懒□□想吃天鹅肉。
    两人上了阁楼,沈芳龄笑容明媚亲切:“薛小姐。”
    “沈小姐好。”薛锦棠笑吟吟的:“我早就听人说沈小姐貌美无双,是沈家明珠里最明亮的那一颗,今天见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沈小姐比传闻中更加美丽动人。我一见沈小姐就觉得十分亲近。”
    薛锦棠一进来就巴拉巴拉说着奉承的话,沈芳龄一直眉眼含笑听着她说,片刻功夫就了解了薛锦棠是个什么样的人。
    的确长得漂亮,也的确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这样的姿色,给一般大户人家做做妾氏也就行了,想进沈家,门都没有。
    她轻鄙地在心内冷哼,我竟然跟这种人说话交谈,真是污了我的耳朵。若不是为了哥哥,我才不自降身份受这个委屈呢。
    薛锦棠一直在说,耳朵却全神贯注听着外面,直到一声若有若无的猫叫声传来,她才止住了话头。
    “薛小姐好口才,坐下喝口茶吧。”沈芳龄一脸钦慕:“我一直想跟薛小姐见面,却总是没有机会。薛小姐也跟传闻一样,让人欣喜。”
    跟传闻一样的粗鄙,一样的无知。
    “按说我以后是要嫁到沈家给你做嫂嫂的,就是坐下来也没什么。”薛锦棠道:“只是我外面还有朋友在等着我,所以要立刻赶回去。”
    “沈小姐,你的丫鬟说你有本届女学考试的试题,想把试题给我,助我通过考试,这是真的吗?”
    这个时候沈大夫人与女督学刚刚到楼下,将薛锦棠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大夫人听了,在心里笑了笑。
    这个芳儿,真是爱胡闹。
    必然是她看不惯薛锦棠,对薛锦棠说手里有试题骗了薛锦棠过来,然后又找了人用石头裹了纸条告诉督学这阁楼里有人泄露试题,这样就能取消了薛锦棠的考试资格。
    这孩子,做事情太冲动了。不过也很管用,至少薛锦棠上当了不是吗?薛锦棠这样说,就证明她想作弊。女督学在此听了个一清二楚,薛锦棠的考试资格是保不住了。
    沈大夫人疼爱这个宝贝女儿,一面觉得她胡闹,一面又欣慰她长大了,知道替母亲分忧了。
    沈大夫人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沈芳龄比她想象的愚蠢、狠毒多了。沈芳龄是在茶水里下了毒,等薛锦棠喝了茶水神志不清的时候,再把薛锦棠推下去,就算摔不死,也要摔薛锦棠一个残废。
    她一向骄纵,总有人问她是不是有个商户女要做她嫂子了,把她气得不行。她一想到这个笑话要一直跟随她一辈子,心里就忍受不了。
    一个下作的商户女,跟脚底下的烂泥一样,只配被人踩在脚下,现在她竟然爬上来,弄脏了她华美的衣裙,她是坚决不允许的。
    “是啊,我的确有今年考试的试题。”沈芳龄笑着说:“薛小姐别着急,先坐下来喝杯茶,我慢慢告诉你。”
    薛锦棠突然一声冷笑:“人家都说沈家诗书传家,男儿三岁启蒙,五岁读书,个个才华洋溢。女孩儿幼承庭训,德才兼备。真没想到沈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把我叫过来,无非是想把试题卖给我。你若认为我跟你是一样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薛锦棠正义凛然道:“女学考试应该公平公正,不应该为某个人、某个家族所把持。沈小姐,我对你很失望,希望你悬崖勒马,改邪归正,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沈芳龄没想到事情斗转急下,气得一声冷笑。
    领薛锦棠过来的丫鬟道:“薛小姐,我们小姐怕你不能通过考试,想帮你一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薛锦棠傲然道:“哪怕我不能通过考试,我也绝不弄虚作假,更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我现在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督学大人,我相信她会有公断。”
    “哈。”沈芳龄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无凭无据,你说出去又有谁会……”
    “好!”
    沈夫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沈芳龄的话:“薛小姐说的很好。”
    她满面笑容走上来,声音里都是自豪:“薛小姐一身正气、光明磊落,虽然还未入学,见识气度丝毫不输女学里的上舍生,不愧是我沈家看中的人。”
    她满意地看着薛锦棠:“你通过考核了。”
    女督学也笑了:“原来沈理事是在试探未来儿媳妇啊,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差点就错怪了令嫒。”
    “是我的不是。”沈大夫人笑容和煦:“我给督学赔不是。”
    “罢了罢了。”女督学道:“这位薛小姐的确很不错,也不枉我跟你跑一趟。有妇如此,七郎的福气还在后头。”
    沈大夫人脸色微僵,呵呵一笑,陪着女督学下去了。
    “沈小姐,有沈大夫人这样机智的母亲,你很有福气。”薛锦棠道:“希望你适可而止,下一次你可不一定就有这么好的福气了,毕竟不是每一次沈夫人都能来替你圆谎的。”
    沈芳龄脸色发青,将桌上的茶盏扫在地上。
    她一直臭着脸,回到沈家还是脸色难看,咬牙切齿说以后不会放过薛锦棠,十天后女学考试,一定不会让薛锦棠通过。
    沈大夫人听着女儿在房间里发脾气,就冷着脸进去教训她:“芳儿,我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是大家闺秀,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行事要端庄,说话要温婉。你看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失望。”
    “娘!”沈芳龄心里不痛快,听着母亲的数落,眼睛都红了:“薛锦棠欺负我,你不帮着我,反而还训我。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沈大夫人脸色更难看:“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会教训你。你是尚书府的小姐,薛锦棠是个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你跟她纠缠,只会跌了你的身份。”
    “她是瓦罐你是瓷器,你何必要去碰她。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不许再插手薛锦棠的事情,否则我就要关你禁足了。”
    沈芳龄更加委屈,她冲沈夫人吼道:“那你就禁我的足吧。”然后就怒气冲冲跑了。
    沈大夫人气得揉着太阳穴:“真是我命里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