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挥剑指向余下的三个契丹狗,“回去告知你们辽主,再不归降,本道必将请下天兵引来雷罚,让你辽国境内寸草不生!”
那位被人指着鼻尖唾骂的契丹亲兵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了许久,才强忍着弑杀的冲动暴喝道:“我们走!”
待那三个亲卫抱着耶律昊的尸体悲壮屈辱地走出紫宸殿,赵祯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欢喜道:“皇,咳,此番多赖国师出手相助,才能将那辽人的嚣张气势弹压下去!”
“陛下谬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道虽未曾久居尘世,却也愿为保这天下万万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贡献一丝微薄之力。”
努力维持着世外高人应有的清雅之气,宋辞不卑不亢地回道。
阶上兄妹俩话本演得正上瘾,底下一片惶然不知其究的老大人们则端不住了,趁着皇帝心情尚佳,被百官推举出来的王丞相只得干咳一声出列道:“万岁,臣等心中略有不解,还请万岁稍作答疑!”
“哦,丞相与诸位卿家有何要说?”赵祯笑呵呵地问道。
有国师驻守汴京,赵家天下从此长治久安不再是空想,而他作为统御万里江山的继任者恐怕要提前完成历代先皇的夙愿,心中又岂能不悦。
“老臣请问,陛下身边这位道长来自何处,陛下又为何数次将其唤作国师?”王丞相抬手挡住不停抽搐的嘴角,恭声问道。
“丞相说的是朕身边这位宛若天人、仙风道骨的世外谪仙?”
待赵祯将所有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全都按在皇妹身上之后,才颇为自豪地说道:“这位道长号逍遥子,本是隐居在海外蓬莱仙岛的高人,只因受到先皇重托才特来辅佐朕,朕亦不愿委屈了道长这才加封国师之职。”
“恭喜陛下再添良将,如今有逍遥子道长襄助,我大宋江山就犹如猛虎添翼、天下间再无敌手!”王丞相由衷地感慨道。
只看方才天佑帝姬那一手鬼神莫测的高深道法,只要她肯帮持,还愁这大宋江山的万世传承么。
“皇上,臣有本要奏!”
在这举朝文武尽露欢颜的喜庆时刻,一点默契都没有的兵部尚书紧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杀人容易御敌难,国师只顾眼前一时之气斩了那辽国小王爷,待来日辽使回返,那辽主又岂能善罢甘休?届时骑兵开道万军压境,陛下又该拿什么去对战契丹人的铁甲骑兵?”
他尚有一言未曾吐露,若是辽主御驾亲征,点名要拿国师祭旗皇帝又该如何是好?若不应下,必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若轻易应下,堂堂上国又有何尊严可谈?
联想到即将到来的种种艰难处境,兵部尚书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依然云淡风轻的逍遥子,暗忖妖道误国。
“国师,你可是已有对策?”赵祯心中一沉,随即看向不以为意的御妹。
“区区辽国铁骑何惧之有?须知人命终究难敌天命!”
面对朝中重臣的连声质问,宋辞坦然一笑:“陛下稍安勿躁,待小道设坛祭天求得皇天庇佑,还怕那辽主作乱吗!”
“不知国师口中的祭天之法何时可为?拖得久了,只怕那辽人等不及就要侵边了。”兵部尚书紧追着问道。
宋辞轻轻掰了掰指头,“今晚就是良辰吉日,待天黑之后,本道即可登坛作法。”
“好!
见御妹一副全然无惧的坦然姿态,赵祯也跟着笑道:“诸位爱卿不若就暂候宫中,等到夜间与朕一起见证国师的无边法力!”
“臣领旨!”
有皇帝发话,一众大臣全都聚集到了待漏院休息半日,又在饱餐了一顿不知是何滋味的皇家盒饭后来到了大庆殿外的广场上。
此时早有一栋临时搭建、足有三层高的木楼堆置于石阶之上,其中无数道描绘着神秘图腾的旗帜插在木桩接缝中随着飘荡的夜风飒飒作响。
离着法坛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就是赵祯的御驾宝座。
此刻他正兴致勃勃地倚在摆满瓜果蜜饯的方桌旁边,时不时观望着那座急需主人驾临的法坛。
在众位大人和皇兄的期盼眼神中,依然穿着白天那身道袍的宋辞慢悠悠地走到了一直延伸在地面的脚踏边上,“此物碍事,还是本道自行登坛吧。”
她挥手放出按照巨阙样式变化的飞艇,只往上面轻轻一站就如同上古传说中的剑仙一般御剑而起,眨眼之间便将地面的神坛远远抛在脚下。
“啊!升天了!”
乍见此等神通,诸位官员俱都毫无形象地大张着嘴巴仰望着那位几乎隐匿于点点繁星之间的国师大人,只有略有准备的赵祯和包拯三人勉强维持住了镇定神色。
遥遥立于半空中的宋辞朝着下面众人淡淡一笑,随即仰天长啸一声,而在她开口的瞬间,一簇簇恍若天火的璀璨烟花先是在她身边层层爆开,又在即将燃尽时拖着长长的彩翎坠落人间。
喧闹的广场早已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聆听着这场神迹,生怕有些许声音冒出来会妨碍了仙人。
见脚下诸人已如老僧入定般安静下来,宋辞这才不紧不慢地在漫天烟火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马来!”
她的声音其实并不够响亮,哪怕有变声器和扬声器双重加持的效果,也不免被烟花的爆起声盖住了大半。
可就在此时此刻,这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却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在场之人的耳朵里,犹如擂在心头的战鼓一样不容忽视。
衬着最后一簇璀璨的烟火,宋辞朝着辽国的方向再度轻轻开口道:“牛来,羊也来!”
有幸二度聆听祷词、被之前虚张声势的道人集体闪了一下腰的的众位大人们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圣上,国师如此祈福也太过儿戏了吧?!”
闹了半天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就为了高呼一声“马来,牛来,羊也来!”,这么接地气的土话何处不能说?国师真的不是在消遣我们?
感受到众卿家深深的哀怨之情,自觉落差太大、实在难以接受皇妹如此胡搞的赵祯也只能摸着鼻子干笑道:“有道是心诚则灵!比起那些胡乱拼凑锦绣文章的无能之辈,国师此举才是道家正统!”
待他还要绞尽脑汁再说点安抚之语,施施然落回地面的宋辞则是从容笑道:“诸位大人何必心急,只待天明时分,一切自有分晓!”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精分的公主,牛掰的国师。
早起一杯咖啡提神,么么哒~~
以下是欢乐小剧场
――――辽国的忐忑日常。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群正在开茶话会的牧民。
辽人甲:“听说特使被可恶的宋人施法变成了猪猡!”
辽人乙:“听说宋人今年不肯缴纳岁币了!”
辽人丙:“听说境内的战马一夜之间全都跑光了!”
辽人丁:“……啊咿呦咿啊咿呦咿啊咿呦咿、呦,咳呀!”
第73章 10、
糊弄走了便宜皇兄和一众好奇心爆棚的老大人, 宋辞乘着飞艇朝辽国驻地疾驰而去。
此时契丹人虽已建国百年又曾世代受到汉文化熏陶, 却始终难以改变“春水秋山, 冬夏捺钵”的游牧迁徙生活。
如今临近季暑, 辽主牙帐业已转徙至夏捺钵行在之所。
仗着古代没有天眼卫星监控, 行至极速的飞艇不过几息时间就来到了契丹朝廷驻扎地。
连一点噪音都不曾发出的飞艇静静悬浮在牙帐上空,方便主人居高临下观察敌情。
“区区蛮夷不过将将达到宋朝十分之一的人口, 却凭着悍勇之力占据了如此辽阔的疆域, 真是暴遣天物。”
抛下手中的舆地图, 宋辞轻笑一声:“既然尔等不肯俯首称臣, 就让本宫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心神稍动,原本悬停于王庭之上的飞艇缓缓降落在了一片空旷的草原上,顺着开启的舱门放出了一道步梯。
披上斗篷的宋辞径直朝着最外围的禁卫军驻帐走去,因着夏捺钵所在距离上京皇都不过三百里路程,故以辽国大半军士俱都随着国主驻留在外,就连最精锐的骑兵也紧紧随侍在旁。
她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一处特意开辟的茂盛草场, 其中密密麻麻地圈养着上万匹悠闲恣意、轻鼾慢嚼的良种宝马。
宋辞微微一笑,从挎包里抓出一把浸泡了泉水的燕麦,轻轻走近紧挨着护栏边上的几匹马儿, “想不想尝尝比青草更美味的食物?”
突然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那几匹或坐或卧神态安然的马儿猛地直立而起, 朝着来人凶狠地打着响鼻出声恫吓。
“来嘛,真的很好吃的!”
契丹的战马果真不同凡响,不单体型耐力出众就连智力也堪比三岁幼童,懂得最基本的识别能力。
眼见马儿非单不肯靠前反而愈发防备起来, 起初还试图以德服人的宋辞只能乖乖放下心中的幻想,取出竖笛轻轻吹了起来。
悦耳的笛声很快就将之前还在躲避的群马引了过来,一匹匹高头大马全都歪着脑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人,有些弄不清为什么方才的怪人会忽然变得如此引人亲近。
“一个个来,大家都有份,别急。”
欢喜地摸着乖顺的马儿,宋辞从第一匹投诚的那位自称河曲贵族的傲娇小红马那得知,与它同族的好兄弟都在这个马场里,只剩下一些不配匹敌的次等马留在上京附近的散养地。
“那你们肯不肯和我离开这里,只要乖乖听话,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麦种,还有很多连契丹人都不舍得投喂的水果和蔬菜呢!”
只要能把汴京城外的御赐皇庄利用起来,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优良基因种子,别说这区区万匹战马,好好操作下来就算是将整个京畿的百姓养起来都没问题,最多麻烦一点开山跑马就是了。
心中早有规划,宋辞就连小红马口中的劣马都不打算放过。
她倒要看看没了最为依仗的战马,号称“驰兵于民”的契丹人又拿什么去连番侵边大打草谷。若只凭着一双赤脚,不累死也要拖死他们。
宋辞从没有当女皇的野心,不仅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更是因为她实在是个懒散不爱多事的人。
就像当初在红楼世界,即便心中对“我大清”没什么好感,她也没有凭着一时义愤把康\师傅一家灭了,而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方法循序渐进的改变汉人的地位。
真要是不管不顾的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把好容易稳定下来的王朝摧毁,难道要靠那个不知真伪的朱三太子来平复社稷、统御万民?
万一趁乱跳出来几个草莽英雄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或是再来几个奸雄大喝一声“清失其鹿,天下逐之!”,最底层的无辜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换做现在就好办了,只要便宜哥哥能够培养出合格的继承人让大宋世代长存,非但辽金两国覆手可灭,更可以将建奴女真提前消除于萌芽之中。
“能做的都做了,要是赵家的后人实在不堪硬是将这大好河山再次葬送在蛮夷手中,哪怕被他气得历代祖宗在坟墓里跳脚,也只能当作是天意如此了。”
想到那遥不可知的未来,宋辞幽幽地叹了叹,牵着小红引着身后的战马一起越过昏迷不醒的护马人,钻进了早已静候在旁的飞艇。
临走前,强忍住想要朝辽主牙帐扔几个汽\油弹的冲动,宋辞挤在毛绒绒的骏马中间调头朝着上京皇都驶去。
说好了马来牛来羊也来,堂堂国师怎可失信于人?
将契丹人的武器库和国库搜刮殆尽之后,宋辞把游荡在草原上的活物全都引走,就连落单的牧羊犬都不曾放过。
若不是飞艇自带扩放功能,整个舱室都要挤得下不去脚了,就这样宋辞还是在魔音灌耳的吁哞咩声中迷迷瞪瞪地返回了汴京。
此时尚未大亮的街头巷尾已经挤满了老百姓,经过口口相传,昨日紫宸殿国师大败契丹使臣、另在夜里代替皇上祭天祈福的奇闻已经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通过流言的重重加持,这位声名远播的国师大人已经在众人心中变成了一位身高九尺眼若铜铃、三头六臂背生双翼的异人,简直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这些人平日里在酒楼茶馆听惯了说书人口中的怪谈异事,如今好容易有机会见到活生生的世外高人,全都精神抖擞地跑出来看稀奇。
尤其是昨夜亲眼看见异象丛生的诸位重臣也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禁门外的广场中,等着见识那位虎头蛇尾的国师是如何实现诺言的。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时候,一只墨绿色的大鸟慢慢地停在了皇城上空。
猛然发觉自己被一片黑云笼罩的老大人急忙抬头望去,不由惊呼道:“天上是何物,莫不是传说中的鲲鹏不成?!”
另一位发现此番奇景的老臣也不禁手舞足蹈地激动雀跃欢呼道:“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此等圣物绝非凡人所能驾驭,国师真乃神人也!”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所有仰头望天的百姓全都惊呆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