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快了,收购现在不是胶着状态吗?”我抬头看他。
“最多再有三天,就有结果,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他乐呵呵地说,“现在别问。”然后接过我怀里的孩子,嫌弃地帮他拧了一把鼻涕,把宽宽往靠墙的地方一放,自己退后到大概一米来远的地方蹲下来,拍了拍手对宽宽说:“来,宝宝过来,到爸爸这儿。”
宽宽的死不下地,不肯学走路被何连成注意到以后,这一周多以来,差不多每天他都会上演这么一出儿。
我真不知道宽宽到底算是哪类孩子,别的小孩子儿这么引诱,又看到距离老爸不远,一般都会犹豫一会儿或者哭几声以后,连扑带跑走到老爸怀里。
宽宽却不这样,他一般都靠着墙摇摇晃晃站一会儿,然后很淡定地往地上一趴,嗖嗖嗖几下子迅速爬到何连成身边,再抬头一脸谗笑地看着何连成,索取奖励。
今天眼看又要历史重演,宽宽刚蹶着小屁股要往地上趴,何连成脸色一紧抬高了声音说:“小兔崽子,你今天敢爬过来试试,我非揍你不可。”
宽宽听懂他的话,犹豫了一下,把小脑袋转向我,扁了扁小嘴,想要哭了。
也是,何连成从来都没对他说过重话,今天的突然严厉让他有点接受不了。我忙笑着说:“宽宽走到爸爸身边,就几步路妈妈在一旁看着,摔不着的哦。”
他还是犹豫,瞪着何连成看了足有一分钟,然后迅速趴在地上,吱溜往一旁爬过去。在何连成反应过来以后,他已经爬到了露台门口,趴着十公分高的台阶仰起头,朝我叫着:“麻麻……开开。”
“小兔崽子,这么小就无视你老爸,长大可怎么管。”何连成怒了,几步来到门跟前,提着宽宽的后脖领子把他拎到了起来。
宽宽善于察颜观色,看到何连成动了真怒,直接哇了一声哭了起来,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叫着:“麻麻……抱……麻麻……抱。”
“行了,再大一点自然就会了。”我看着有点心疼,上前要抱过宽宽。
何连成往后撤了几步躲开我才说:“我一岁的时候都会跳了,这臭小子就知道爬。我今天正好有时间,整治一下他。”
“走路这件事儿,因人而异,我就是一岁半才会走路的。你心急什么。”我说着要接宽宽下来。
谁知小东西这会儿好像觉得这样悬空的姿势很新鲜,眼角挂着泪珠儿,就咧开嘴笑了,还扑腾着小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骨头长硬了,肯定能走,就是懒。你别管,我再试试。”何连成说完迅速进了婴儿房,还咔嚓一声从里面落了锁。
我有点无奈,听着从里面传出来何连成半是恐吓半是哄骗的说:“宽宽,最好乖乖走路,再不学走,爸爸可真打你小屁股了……别往门口看,你妈进不来。”
我摇头笑了笑,对于宽宽不会叫爸爸和不走路,何连成一向都有点小意见,今天是爆发了么?不过,听他刚才说起生意的事,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过了大概十分钟,何连成打开门,把小东西拎出来对我说:“怎么不会走,你不在场他那几步走得稳稳的,他就是懒。”
“好了好了,跟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一样,你也好意思。”我看到小宽宽委屈的嘟着嘴,在何连成怀里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慈母多败儿,小心你的教育方式。”何连成把孩子递给我说。
“小时候这么严厉做什么?大一点才开始教规矩的。元元和童童也没被我宠坏呀。”我反驳。
“那不一样,你对宽宽更宠。”他摇头说。
我没和他纠结究竟谁更宠孩子的话题,把宽宽抱进卫生间洗净满脸泪痕的小脸儿,也不知道何连成刚才怎么连蒙带骗让小东西走了几步路。这会儿挂在我身上,双手扒得紧紧的,死不撒手。
外面关于南阁收购的风声越高,何连成回到家里越淡定,似乎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了。
终于到了周末,他进门逗了一会宽宽,然后把小东西放到露台上和元元童童玩,自己走到厨房抱着我说:“亲爱的,今天我撤回了南阁的收购预案,不做了。”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这时才发现他脸上几乎都是笑,拍了拍心脏说:“别这么吓人行吗?你手里的南阁是不是全出货了?”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说:“完全正确。”
“我虽然不做股票,前些日子被这铺天盖地的新闻给吓得,特意去看了南阁的走势,连续两周都在涨,甚至还连拉了五个涨停板,当时就估计到你可能会借机出货。”我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把装好的水果递给他说,“给娃儿们送过去吧。”
“我巴巴的来邀功,你也不奖励我一下。”他不情愿出去,抱着我的腰不肯松手。
“我奖励你什么?让我担心这么多天,还要奖励!快出去吧。”我虽这么说着还是惦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他这才心满意足去和几个小东西玩闹。
我以为何连成如此一做,南阁一定会被上海那家生物制药的巨鳄收购,谁成想才过了一周,报纸上竟然又是关于南阁的头条——那家生物公司放弃收购南阁,说是经过综合考察,发现南阁的价值被充分高估了。
紧接下来,南阁的股价一泄千里,连续几天都是绿油油一片。别说何连成了,我看着都觉得暗爽,简直跌得太特么痛快了!
“你和那家公司串通好的?”我到这个时候再看不出门道,也太呆了。
“也不完全是,这家公司刚跳出来参与收购时,我也吃了一惊。后来发现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不想让我收购成功。那我就顺手推舟,假装执意收购,各方投资者都觉得这么大的造势,一定有即将有马上转亏为盈的大招放出来,就纷纷动起来。其实在一个月前,南阁的价格是严重低估的,其中有效益不好的原因,更多的是有人恶意打压。”何连成总是在尘埃落定以后,才肯和我说中间的过程,听得我有点小紧张。
“价值被严重低估,又传出两家公司都想入主收购南阁的消息,大家都以为机会来了。所以到我出货的时候,价格已经被炒上去了,从两周前我就开始出货,一下子交易量太大,也会让人怀疑,现在为止已经全部清仓。”何连成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一种很久都不曾看到的光彩。
“那家公司呢?你们后来合作了?要不然他个么会突然也放弃收购?”我问,隐约猜出来其中必有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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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 史兰的话
“那家公司……”何连成刚想说,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他走过去看了一下来电,对我说,“接个电话。”然后转身去了露台。
电话里传来的必定是好消息,我隔着玻璃看到他嘴角上扬,眉梢溢出来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一个电话接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挂了电话进来,看到我还愣在客厅里,他一怔问:“在等我?”
“没事,刚才听你说到一半,以为你回来还会接着说。”我看得出来,接电话以后的何连成忘记了我们刚才的话题。
他一脸恍然地唔了一声说,“不好意思,刚才说的是另外的事,把这件事忘记了。那家公司原本是真想收购南阁的,因为南阁有两条新引进的生产线是上海那家公司急需要的。如果不收购南阁,自己引进这条生产线,准备周期太长,不如直接收购节约成本。后来,白霜的一个朋友介入,和德国那边的供货商达成协议,优先给他们发货安装调试培训,预计三个月以后就能投入生产。上海那家公司才有一些松动,然后又加一些利益上的交换,这事就达成默契了。”
何连成说得简单,我能猜到其中肯定有过不少轮次的谈判和让利,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成协议。
“刚才白霜打电话过来说,上海那家公司之所以有收购意向,是何萧透过去的消息。她也是刚刚知道,就马上通知我了。”何连成说着,看了看我的眼神问,“你不会多想吧?”
“怎么会。”我摇头笑着说。
何连成生意上最难过的瓶颈过去以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我正以为楚毅的南阁会无人接盘时,突然在报纸上再次看到神秘资金入主南阁的新闻,在二版的位置,不甚显眼,但是却足以让关注南阁的人都注意到。
我特意问了何连成,他摇头说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资金。不过在这一场前后历时四个多月,关于南阁收购的拉锯站终于被最后跑出来的神秘资金圆满结束。
成交价格比何连成当时出的价格还要低百分之三十左右,他算是一个低调的真正赢家,如果他有能力盘活南阁的话。
八月纷纷扰扰过去以后,迅速到了九月底,小宽宽马上就要满周岁了。我想到最近家里的气氛,想给小宽宽特意办一下,准备请史兰一家和彭佳德过来,稍微热闹一下。
宽宽一周岁生日正赶到周五,我提前把元元和童童从幼儿园接回来,又特意亲自下厨帮阿姨烧饭,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就等着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的到来。
我正在准备最后的果盘,门铃响了起来,快步跑过去一看门禁,是史兰一家到了楼下,两个人抱着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门口。
“我下去接你。”我匆忙抓过毛巾擦了一下手,拉开门冲了出去,看到电梯数字显示已经到了五层了。
等了不过十几秒,电梯在我们这一层停下来,叮一声门打开,史兰家的小天使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儿露了出来。
“史兰。”我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
大概是我胳膊比较短,这样一抱之下让小姑娘觉得不舒服了,她在史兰怀里扭了一下身子,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粉嫩嫩的嘴唇往前一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林阿姨好。”
“小豆子还记得我呀?”我亲昵地亲了亲她软乎乎的小脸儿,拉开门把他们一家让进去。
史兰的女儿小名叫豆豆,长得粉嫩可爱,五官完全继承了她和王涛的优点,大眼睛简直纯净到让人觉得心颤。
“来之前,史兰反复教了好几次呢,在楼下还特意叮嘱见了林阿姨要亲一亲,说林阿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王涛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都是化不开的疼爱。
“嘴太巧了,都能叫人叫得这么利索了,我们家那个还不肯开口呢,爸爸和妈妈都不能连着叫,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我羡慕地看着小豆子,恨不得自己能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贵人晚开口,再说男孩子本来就比女孩要慢半拍。”史兰说着把小豆子放到地上,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说,“去和哥哥弟弟们玩吧。”
小豆子见过元元和童童两三次,对于宽宽比较陌生,跑过去以后坐在童童身边,好奇地看着童童手里的拼图。
“王涛,你看着孩子,我帮乐怡做饭。”史兰洗着手,吩咐王涛。
“不用了,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趁着孩子们玩,咱们也聊聊。”我把她推到露台上。
孩子们吃的喝的玩的都准备好,放在茶几上,王涛坐在一旁,眼睛几乎都到粘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怎么样?何连成对你现在还好吧?我看着你们应该过得蜜里调油。”史兰在藤编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我问。
她比生孩子之前更显得年轻,皮肤白嫩得吹弹可怕,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扑过去,在她脸上捏了两下问:“你俩才是蜜里调油呢,看王涛把你滋润的,跟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水嫩嫩的。”
“噗……你别逗了,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粘他闺女身上。上周回家,老太太问我们什么时候要二胎,这货直接说不要了,就一个女儿就行,再生一个怕照看女儿的精力不够了。你瞧瞧,多偏心。我呀,现在都排在第二位了。”史兰笑着说着,满脸都是幸福。
史兰与我认识以来,性格就开朗大方,有的人出台还会给自己找个理由,什么家里困难,有重病的兄弟姐妹,或者父母爷奶。史兰大大方方了承认,姐就是觉得这行来钱快。
或许在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她有自己的苦衷。
不过,她从来不在人前表现出来,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做了这一行。在紫金台的时候,她游走于多个男人中间,如鱼得水,每一个都被她哄得滴溜溜转,俨然是女王的姿态。
后来因为我的一场重感冒她认识了王涛,决定接受这个男人以后干净利索地把自己从事过的职业抖落了个干净,出台陪客,陪人喝酒,甚至有时候会去充当交际花等等在别人嘴里无法启齿的话,她光明正大地告诉了王涛。
我记得她当时和我说,他接受姐就把这些年挣到的钱拿出来做个生意,开间美容院;他要是不能接受,姐就回去继续做小姐,反正趁着自己还有卖相多挣点钱,总不是错的。
王涛求婚以后,她又雷厉风行从紫金台出来,在没找到合适店面的时候开了一家小美甲店,现在已经开了三家分店,日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现在的她,身上真的看不出半点风尘感,满满都是一个宜室宜家好女人形象,女儿漂亮得简直就像玉琢出来的一样。
我相信她在做这一系列选择和决定的时候,绝对不是一帆风顺的,只是她从来不说。每次见到我,都是正能量满满的,就像她一直都很幸福。不管是身处紫金台,还是嫁人生子。
看到她再反观我自己,我觉得她才是真正活明白,在每一次选择时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而我,在每次的选择面前,都恨不得纠结到肠子都断掉才会做出决定。
“乐怡,你在想什么?”史兰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问。
我回过神笑着说:“没想什么,在想你这一路的不容易。”
“嘿,有什么不容易的,轻轻松松就过来了。有没有男人,不能对咱们的生活质量产生影响吧。”她笑着凑过来说,“我可能又怀孕了,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再和他说。”
“啊,恭喜!”我不由大声说了出来。
“小声点儿,想给他一个惊喜。”史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王涛说,“他为了和我在一起也真心不容易,真是顶着他老爸的皮带和他老妈的扫帚疙瘩做的决定。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他和家里人摊牌想要娶我的时候,把我的过去和来历都说了,差点被他父母打死。半夜三更他跑到我住的地方,头上还流着血。”
这是史兰第一次说起她和王涛的事,可见她心里真是放下了一些东西,才会如此轻松地说出这段往事。
“现在好就好,咱们不想过去。”我握住她柔软温暖的手说。
“我真没你想的那么远,每次都挺羡慕你的远见。我呢,真心是走一步说一步的人。当时,他那么狼狈,连花和戒指都没带,跑去向我求婚时,我一下子就做了决定。不管以后他是劈腿呢,还是养小三儿,或者是后悔娶我,我都决定嫁给他。男人这种东西,咱们还不清楚吗?有几个管得住下半身的。你有时候就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史兰说着,拍了一下我的脸说,“别说何连成那样的条件了,我家王涛还有小护士往上贴呢,我都装作没看到,不管也不问,由着他去。只是回家以后,再好好调教呗。”
“我也挺好的。”我觉得史兰话里有话,又不知道她指的是那方面。
“你好个屁,你好能眼袋那么大,黑眼圈那么重?别和我装糊涂,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史兰用力拉了一下我,让我坐在她腿上,才低声说,“你在紫金台的时候,因为没有退路是豁出去的。遇到何连成,跟了何连成以后是事事揣着小心的,恨不得他天天把你挂到胸口,放到口袋里对不对?”
我想否认,她抬手把指头按到我嘴唇上说:“你别狡辩,你就是把男人和女人滚床单这件事看得太重了。退一步想,你就是和何连成走不到头儿,还有三个孩子呢。就算何家不把孩子给你,你还有童童和元元。你这样的日子,过一天都是赚来的,天天想东想西的有意思吗?”
她把我问住,抬头想争辩都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我是吃了点儿小醋,觉得何连成天天与白霜在一起共事,说不定就会日久生情,何况白霜不管是家世还是外表都是出类拔萃的。
这种相形见绌的感觉,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如果现在在何连成身边的是其他女人,我不会紧张,因为我自己清楚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但是遇到了白霜,我忽然真的多疑起来,甚至有点故意与何连成赌气,晚上他回来也装作睡着,基本没多余的话说。
史兰姐姐威武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