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力道拽得很大,乔暮差点又来一个嘴啃泥,她一头的火,又不敢发作,趔趔趄趄的跟着。
山里的气温低,乔暮右脚上受了伤,袜子又湿又破,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血哪里是露水,走起路来怎么可能快得了,可这些由不得她,傅景朝迈的步伐极大,丝毫没有顾及的意思。
“傅景朝,就算我成了你的俘虏,你也用不着这么没风度不是吗?”乔暮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吼了起来。
傅景朝头也没回,冷笑一声说:“对于一个微博上公开甩了我的女人,我要什么风度?要风度有用?”
乔暮咬唇,她就知道用这一招激将法没用,这个男人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绅士,而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不过照他的话来分析,他应该是依然耿耿于怀她在微博上公布分手的事情。
不如对症下药。
“傅景朝,我没有甩了你,是我觉得你我真的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看你出自豪门世家,高大英俊、身手好、头脑敏捷,赤手空拳创办了那么大的企业王国,业内业外只要提到你的,大家都奉你为神。是我自认为我配不上你,我要学历没学历,我要气质也比不上那些和傅家门当户对的千金,我一无是处,年纪又小,还不懂事,实在台不上台面,所以我是自卑心作崇,才会铁了心想跟你分手的。”乔暮绞尽脑汁,把好话一下子全搬了出来,差点没词穷。
“你年纪小?呵,也对,你说过嫌我老。”傅景朝侧头瞄她一眼。
乔暮忙摆手:“没有,没有,你不老,你三十三正壮年,体力好到连甩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好几条街,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是我不够成熟,做事不够得体。姚小姐人挺不错的,身材好,家世好,和你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开始傅景朝脸色还算正常,到了后半段急转直下,黑沉下来,扯了扯手上的绳子,冷声哼道:“好与不好,不用你废话!”
乔暮急忙紧走了几步,思忖,难道她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夸他和姚千语般配不好?
不对。
她想起来了,他这是一想到姚千语被她打“死”了,勾起了伤心事,恼火了。
接下来一段路,傅景朝再也没理她,他的步子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丝毫不顾忌她,迈得又快又大。
说好话不行,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说说嘴瘾也是好的,要不然她非气得一头撞死在树上不可。
“傅景朝,你还讲不讲理?你怎么不说是你女朋友先偷袭的我?”
“……”
“姚千语又没真死,本来就是场游戏,你用得着这么较真么?”
“……”
乔暮说的嘴都干了,人家恍若未闻。
她舔舔唇,跟的很辛苦,到最后她整个右脚麻掉了,没了知觉。
不会到最后要截肢吧?
乔暮打了一个激灵,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男人的后脑勺,再也不想走了,身体往后使劲赖:“我走不动了,要不你拖着我走,拖死我算了。”
傅景朝这时停下来,唇角挑了挑,嗓音莫名压得很低:“说句情话来听听,我考虑下让你休息。”
什、什么?
情、情话?
乔暮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人真是,原来她说了一路的好话人家不是不爱听,是要听情话。
情话?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再一想不对啊,他们这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情话?
他女朋友还在山庄等着游戏结束呢,头顶还有无人机航拍,说不定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她要说了,以后出去怎么做人?
会被满世界的人以为她对一个名草有主的男人余情未了。
不行!
乔暮也是要面子的人,何况她出去还要继续在乔氏任职,这样要她以后拿什么脸面出去谈生意?
她抿紧唇,小幅度的摇头。
傅景朝似早料到了,也不恼,神色沉淡,拉着绳子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这一路可把乔暮累得够呛,等到他停下来,她再也管不了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到头昏眼花。
傅景朝把绳子的那头拴在树杆上,径自就走开了。
乔暮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打量着四周,感觉有点熟悉,这不是……这不是猎人队的营地吗?
席英轩呢?
猎人队的队员呢?
还有那个精瘦男?
乔暮看着傅景朝神色自若,像在自个儿家营地一样,觉得奇怪:“你不怕他们回来吗?”
傅景朝在捡树枝,听到这里停顿了一秒看她:“那你不如试着联系联系他们?”
什么意思?
乔暮怎么从他这句话中听到了轻蔑嘲笑的意思。
难不成……
所有猎人队全部……阵亡?
乔暮倒抽了一口凉气,难怪她在对讲机中没联系上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讲机在混乱中掉了,是他们全部out了。
岂不是……岂不是整个猎人队只剩下她一个人?
刹那间,乔暮绝望的有种想切腹自杀的冲动。
她都这样了,想翻盘几乎不可能,也就是说,猎人队在这场游戏中还没到下午三点,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非常难看。
傅景朝捡好了树枝开始生火,她彻底没了力气,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看他在火上架上锅,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水壶,烧开了水,往里面放上方便面。
乔暮以前流浪的时候靠方便面为生,后来吃到想吐,这会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竟然口水都流下来了。
傅景朝自顾自的煮着方便面,好象还从背包里拿出脱水蔬菜扔进了锅里,味道就更香了。
乔暮不停的咽口水,她别开脸,肚子叫得更欢。
“喂,我内急。”
“什么急?”傅景朝坐在香气升腾的火堆前,慢条斯理的看她。
这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乔暮咬咬牙,没好气的说:“内急,就是我要上厕所的意思。”
“这里没厕所。”
“骗人,这里明明就有。”她自己的营地有没有厕所她会不知道?
傅景朝轻描淡写中透着强硬:“我说没有就没有。”
乔暮气得够呛,偏偏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要到哪儿方便?”她忍着气。
“随便找块地方。”他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树枝木屑,一副要过来牵她去方便的样子。
乔暮吓坏了,她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他这么牵着她,她不是成了随地大小便的小狗了吗?再说还会露着屁股,这个男人站在一边,想想那个画面她就头皮发麻。
“我……我能去帐蓬里吗?你用绳绑着,我不会跑的。”她腼着脸哀求,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就是想再试试。
大约这个暴君一时心情好,看她这样,指着最里面的帐蓬说:“走。”
乔暮一瘸一拐的跟着他走了过去,刚要钻进去,被男人给叫住了,“绳子给你解开,但衣服给我脱掉。”
什么?
乔暮瞪着他,脸都白了。
“你衣服脱了和不脱有什么两样?”傅景朝嫌弃的扫了一眼她身上。
乔暮低头一看,好吧,他说的有道理,她身上的队服早就在树林中奔波了一夜而被各种尖锐的树枝刮得不成样子。
等他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她非常干脆的把破烂的一套队服脱下来,“这样可以了吗?”
傅景朝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她,下巴分别指着她身上的毛衣和下面的贴身打底裤,“还有这些。”
这两件衣服也全湿了,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脱了比穿着要好。
她一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照着他的话去做,只剩下里面一件紧身的低领长袖内衣,下面是一条红色蕾丝小内内。
傅景朝看到这里似乎挺满意,下巴往帐蓬里指了指:“去吧。”
乔暮局促的双手护住身体,下面两条光滑白嫩的长腿紧紧贴在一起,顶着背后锋芒在背的目光,一手护住后面没几片布料的臀部,一手拨开帐蓬飞快的钻了进去。
吸着气,她曲着脚趾踩在帐蓬的简易木板上,看了看身上没两件像样衣服的自己,大体猜到他这么做的用意,就是怕她逃跑。
这顶帐蓬离他生火的地方还有段距离,他要是不注意,她很容易逃跑。
这下好了,她脱成这样,逃个p!
对了,她脱下来的那些衣服……
乔暮抱着最后一线生机,悄悄从帐蓬门缝里往外看,只见傅景朝手里多了一根树枝,直接把她的那堆又湿又破的衣服给挑走了,从他皱眉的动作来看,还挺嫌弃的。
哼。
乔暮拉紧帐蓬,彻底死了心。
方便完,她借着一顶顶帐蓬遮住身体,靠近火堆,傅景朝坐在折叠桌前,正在吃煮好的方便面。
香气勾得乔暮直咽口水。
傅景朝抬眼看她,没说话。
乔暮却注意到他对面的桌子上有只碗,碗里飘着热气,不用说,那也是碗面。
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也管不了那么多,饿狼扑食似的跑过来,一把抱住那碗面,低头猛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方便面。
努力咀嚼的同时,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发现他在一眨不眨的她,但不是她的吃相,而是她的……
她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低胸的内衣遮不住浑圆的曲线,她双颊一红,急忙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没拿筷子的手赶紧挡在胸前,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傅景朝一手拿着筷子,身体往身后的折叠椅背上一靠,脸上赤裸裸的写着冰淇淋不吃白不吃的兴味表情,“是你自己送到我面前的,我要是不看,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我的这碗面的报酬?”
吃豆腐就吃豆腐,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乔暮无语,这碗面实在是太香了,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谈其它。
她一口气呼噜呼噜把面吃光,吃到最后连汤都喝的一点不剩,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吃过的最香的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