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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节
    谁料秦苍却是很好说话。
    秦苍是老侯爷身边的红人,这一点,是全博陵上上下下公认的。有的人甚至猜测这个秦苍会不会是老侯爷的私生子,侯爷对秦苍比会亲儿子霍文钟还要和颜悦色。
    然而秦苍的性格比博陵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他虽然不苟言笑,但对人有礼,从不见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打压旁人。
    在以前老侯爷脾气更坏的时候,秦苍还会出言相劝,县衙诸人也承了不少秦苍的情。
    此刻秦苍便是带着一些礼物来的。表达了老侯爷的歉意,毕竟鞭打一个当朝县官(虽然没打到),可是重罪,哪怕是列侯,也不能免责。
    张县令也习惯了侯爷时不时的发疯。对比以前,这两年的博陵侯的脾气都可以被称作菩萨了。笑了笑:“侯爷的性子是急了点,秦侍卫不必如此。”
    秦苍道:“张大人不是外人……”说着,沉思了片刻,那模样就仿佛是与张县令说着心里话,语气颇为诚恳,“您也知道,我们王妃刚刚出嫁,如今满朝上下,不说全盯着侯爷,恐怕半数的眼睛也盯者博陵了。侯爷此次入京,皇上很是欢喜。侯爷也是担心此举惹了皇上。”
    果然是因为王妃啊。
    张县令点点头,表示理解。
    全天下都知道王妃风光大嫁。
    全天下也知道,皇上同时也给齐王赐了一个侧妃。
    娘家表现好,对王妃在王府的地位也有帮助。虽然博陵侯不靠谱,不过爱子之心想来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样。
    聂冬成功的将此事的源头转移到博陵侯的爱子之心上去了。
    因有博陵侯府以身作则,博陵境内其他富贵人家,自然也不敢在对春耕的种子动手脚,今年的春耕意外的顺利。
    聂冬听着各处庄子管事们的汇报,满意的点点头。这些管事除了关注侯府外,也会顺便关注与侯府相邻的田地,那些庄稼汉们得了官府的种子各个欣喜不已,一些老成的庄稼汉看领回来的种子都是上好的,更是自发的做了个牌匾敲锣打鼓地送到了县衙。
    一时间,张县令喜得好几天都合不拢嘴。县里的大户们没有因换不成种子而闹事,小百姓们又对他感恩戴德,张县令心中感叹,这才是正常的日子啊……
    虽然老侯爷发飙的时候很恐怖,不过有这么一尊大神镇着其他权贵世家,也挺不错。至少县衙的各项政令都不会受到刁难了。咦,这难道就是狐假虎威?
    张县令摇摇脑袋,这明明是爱民如子!美滋滋地看了一眼送来的牌匾,赶紧给自己今年的政绩上加上一笔,嘿嘿嘿嘿……
    然而巡视了全郡的霍文钟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他身为全郡督邮,相当于古代的廉政长官。博陵,只是易阳郡管辖的二十县中之一,其他地方没有博陵侯这尊大佛,自然还是依着前例。
    霍文钟一怒之下,训斥了五个县的县令。这一训,就闹大了,连郡守陶广志都被惊动了。
    212、二一二章 训斥
    “往日见你一向沉稳,怎么这次要闹的沸沸扬扬?”陶广志心下不满。霍文钟巡视全郡虽然是份内之事, 可一想到下命令的是博陵侯而非自己这个郡守, 陶广志便有了怒火。虽然他肯定也会让霍文钟巡视全郡,但被博陵侯越俎代庖行驶了郡守的权利, 这份微妙感,是吧……
    如今正是春耕要紧时候, 全郡上下都在忙碌,这种时候训斥官员, 在军中那可以定一个扰乱军心之罪!各地郡县都在卯足劲向皇上图表现, 霍文钟可好,自己先把事情闹大了,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易阳郡的官吏都是酒囊饭袋吗?!
    但霍文钟本身一向对自己这个郡守礼貌有加, 加之侯府世子的身份,陶广志运了运气, 努力温和道:“纵然那些县令有不妥之地, 也不必闹的这般大,大郎也不是冲动之人, 此事应当先向本郡上陈, 待郡中商议后,再来裁断!你训了他们,当地春耕又要如何进行?”
    霍文钟也是憋着气, 但也恪守着下官对上官的尊重,此刻微微欠身,恭敬道:“郡守大人所所不知, 那五县内均有水井干枯,而去年郡守下令各县建造水车,时至今日,这五县依旧没有建起,下官前去一问,竟以坏了风水这等理由来搪塞……”
    霍文钟噼里啪啦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五县的见闻全说了。尤其是用风水一事来敷衍,霍文钟当场都想将那个县令的头给拧下来!
    阿弥陀佛,亏得霍文钟的武力值基本是负的,为人也素来和气。若是聂冬听到了,肯定依照老侯爷的性格直接套鞭子,让侍卫按着那县令抽!
    “……等种子分到分到农户手上,好种连三成都没有!”
    霍文钟不由提高了音量。贪一点,换一点,没事儿,霍文钟知道水清则无鱼,若是发下去的有个六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些县官竟然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小民留啊。
    “县令乃是父母官,朝廷素来重视春耕,他们如此玩忽职守,大人还指望他们能够继续做好春耕一事吗?还不如尽快撤掉,让县内副官顶上。”
    “放肆!”陶广志终于忍不住训斥了一声,“更换一地官吏,岂是你能插嘴的!”
    霍文钟自知失言,不由道:“下官失礼了。”
    “哼!本郡见你那神情,可不觉得自己失礼啊。”陶广志甩袖,神色不悦,“说到底,那些种子还是发下去了,各地官府并未短了百姓种子。仅仅是为了一些种子,你就当众训斥一地父母官,朝廷威严何在?!至于水车之事,本郡也已知晓,风水之事事关重大,县令们所言也并非搪塞,的确有小民阻碍不许动土。”
    说着,扫了一眼霍文钟,哎,还是太年轻,不懂事啊。
    陶广志摇摇头,叹道:“你在前面训斥的爽快了,本郡还要替你擦屁股,想办法去稳定一县民心!副手顶上?说的容易!各地县令都是吏部百般考察后,才得以上任。本郡身为郡守,要替换一地县令,也得考虑再三!”
    “可是……”霍文钟还要争辩,陶广志已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听了。
    霍文钟心中长叹,郡守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他要的就是一个全郡太平之景,以好入京述职。
    “大郎啊……”陶广志语重心长道,“你已是侯府世子了,本郡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凡事还是要多多思量。”
    霍文钟垂眸,抬手一礼:“是。”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说罢,陶广志手里端起了茶杯。霍文钟见状,自讨了个没趣,也没再郡内多留,套了马车,直接赶回博陵了。
    看着他的背影,陶广志就一阵头疼。自从去年找博陵县借盐后,博陵侯就对展露了若有若无的敌意。陶广志安慰是自己想多了,如今霍文钟不分轻重缓急地训斥五地县令,这肯定也是博陵侯示意!
    “霍南鹏,枉你还是前卫尉,心胸竟如此狭小!”陶广志狠狠拍着书桌,“你拆我的台,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以前柴府找拉拢他,他不屑一顾,并不想搀和到丞相府与博陵侯之间的纠葛中。
    毕竟他是陈睿提拔上来的。
    但近来博陵侯在皇上面前取得不少欢心。陶广志隐隐有些担心了,他能坐到易阳郡守的位置,就是因为陶家与易阳的世家们没有多少纠葛,皇上可以放心让他来监视那些权贵世家,其中的重点对象便是博陵侯。
    如果博陵侯取信了皇上,那么他这个郡守的位置还能牢靠吗?如今霍文钟来了这一手,陶广志觉得自己也应该对柴府释放一些善意了。
    博陵侯贩私盐虽然隐秘,但池安褚家与霍家本就带着姻亲,池安那就是个盐库,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褚家肯定与霍氏一族有来往。这一点,皇上可能知道,但皇上恐怕不知这其中数量之庞大。太后的亲姐姐赵国夫人嫁给了池安郡尉褚庆涛。如果……真的能够拿到博陵侯与褚家之间有大量的私盐交易的证据,恐怕最后连宫里的太后,都会不安吧。
    陶广志眼里露出精光霍南鹏,你让本郡不好过,本郡就抽你的筋,扒你的骨!
    霍文钟垂头丧气地回到侯府,却发现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来往的仆人丫鬟见到他,也是露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