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摆手道“不用,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的局势朕不能生病……上次挑出来的那个宗室子弟,叫封乐常是吧?”
若琴不知她为何会提起这个,点头道“是这个,他是成王之子……”成王也算封乐清的叔父,总之这个封乐常是与封乐清同辈的封家子弟。
任意道“生父早逝,正好。”
若琴心底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错愕地看着任意“陛下!”
任意目光锐利,她道“喊什么?”
若琴放低了声音“陛下,您……”话到嘴边她又不敢问了,涉及秘辛,她应该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只是她对女帝是感情的,终究还是担忧她的身体。
任意知道她的心意,语气放柔和了一些,安慰道“无事。”
她把奏折合上,站起身道“昨天不是把吉日定下来了吗?我们今天去见一见冷香殿。”
没错,宋少言被关押的宫殿,正是封乐清曾经住过的冷香殿。知道内情的宫人都猜测不已,觉得任意如此安排必然是有用意的。
当然,这样想的人也包括宋少言。
冷香殿位置偏僻,少见阳光,现在已经是深秋,多少有些冷。
任意从车辇上下来的时候,若琴上前为她披了一件披风。任意拢着披风,站在冷香殿门前,凝视了许久。她身后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做声,全安静地站着,只是心中未免不在想女帝与宋少言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脑补了好几万字的爱恨情仇。
任意这个门破得有点厉害啊。
233看起来年久失修,封乐清真可怜……它的机械音里都能听出来点同情。
任意叹了口气这名字也不怎么像是公主住的地方,更像是给哪个不受宠的妃子住的。
233搜索记忆的功能很好好像就是封乐清的母亲住的宫殿,后来直接给封乐清住了。
任意回去还是让人修缮一下。
一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表面上看起来气氛却十分凝重。
连同若琴,都觉得女帝对宋少言余情未了或者有着复杂的感情。
等任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少言此时坐在窗边,缓缓抬头,墨眸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任意“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他其实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也猜到是任意过来了。只是任意不进来,他也坐的住。
任意的面色很冷,声音如冰“吉日定下来了,在两月之后。”
宋少言面容上闪过一丝诧异“我以为陛下不会按规矩办的。”实则帝王大婚,两个月远远不够准备的,已经算是匆忙草率。但宋少言以为,任意为了折辱他,只会随便挑一个日子让他直接入宫。
任意眼底情绪翻涌,恨意与不甘交错,她道“为什么不?随随便便丢的是朕的脸。”
宋少言把她的情绪看在眼里,有些触动“陛下……”他想说陛下不会还是不忍吧?
但他到底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候不要去刺激任意。只要把问话藏在心底,转而问道“今天陛下来只是告诉我这个的?”
他小心地看着任意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写蛛丝马迹来。
任意没有说话,她看着冷香殿内的陈设,有些恍神。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箱柜与床榻,桌椅与花瓶,甚至从床边落下来的光线,似乎都没有什么分毫的变化。
任意知道,其实和当初并不一样,只是她站在这里,就忍不住与自己当时的记忆重叠。
宋少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动,现在的场景与他当初把她接出宫时的场景何其相似。
只是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了,那个时候他能决定她的命运,她迷恋于他。现在却是她在决定他的命运,情感亦是。
听见宋少言的问话,任意惊醒过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出了宫。
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跟着她后面出去,只留下宋少言有些发怔。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站起来行礼,甚至没有自称臣下。
而任意也没有斥责过他什么。
宋少言坐在陈旧失色的榻上,盯着浅色的花纹失神。他越来越看不清女帝的用意了,一旦掺杂进感情,他也只是个会被情感左右的普通男人,也会忍不住想任意是不是还在惦记着他。
他想了许久,直到天色偏暗,夕阳的光线漏了进来。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他身上,昏黄而落寞。
两个月转瞬即逝,皇宫内忙忙碌碌,总算把大婚筹备了起来。百官朝拜过后,有一队人去冷香殿接宋少言。
宋少言负手站在窗前,殿内陈设依旧,只有桌面上摆着一块丝绢,上面沾染了几点暗沉的血迹。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思,墨眸极为深沉,像是在压抑克制着什么。
门被推开之间,他走过去拿起了手帕,把丝绢藏在了袍袖中。
任意此刻并没有规规矩矩地等着把礼节仪式做完,她手里拿着一张奏折,上面的落款是秦修远的名字。
秦修远自请离开京城,去镇守边疆。他在奏折上说,朝堂上现在已经稳定,又有柳逸等人在,他可以安心地离开。比起京城,他更喜欢边境的自由。
任意对着奏折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把旁边的官员吓了一大跳“陛下!”
任意看都没看他们,摆手道“爱卿们继续吧,朕有事要出去一趟。”
百官“……”什么叫他们继续,你出去一趟?这可是你的昏礼啊。虽说你不待见宋少言,也不能这么干吧?
任意却根本不管他们,穿着繁重的礼服,从桌子上随手抓了一壶酒,就从座位上下来,不管后面一群人的叫喊,直接往宫外跑去。
旁边的侍卫都愣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只有若琴叹了一口气,示意他们赶紧跟上去。
她大概知道女帝想要做什么,她也觉得简直荒唐。但又好像,这样才是真正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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