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半个时辰前,朕与徐大人他们不小心途径竹林,误听了一些良公主与云王的谈话,说几日前……誉王与良公主‘光天化日’‘共乘一骑’,不知,此话可是当真?”
赵誉城:“确有此事。”
“哦?”燕帝没想到赵誉城会点头的这么痛快,眼底精光大盛:“这是怎么回事?誉王你不是……莫不是已经好了?”
赵誉城:“回禀皇上,还未痊愈。至于先前那件事……是良公主与臣开的玩笑。她那日去找尚佳郡主,刚好臣替皇上去厉王府与厉王商讨过些时日使臣的事,臣言语间刺激到了公主,公主同臣胡闹,不巧,刚好遇到了云王,这才导致了误会。”
燕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瞧瞧……这幸亏是朕问了,否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将誉王与良公主说成一对了?等下朕就让冯贵去跟徐大人他们解释解释,也莫要……误会了才好。”
赵誉城心知肚明,怕是不会这么简单:“皇上说得是。”
燕帝“苦口婆心”:“说起来良儿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就是胡闹了些,不过说起来,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这么一说……良儿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这件事幸亏还没有误传,否则……哎,她如今只剩下一人了,太后怜惜她,宠着她,若是失了清白,朕也不好与太后交代,誉王说是不是?”
赵誉城垂眼,他在等燕帝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果然,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突然敲响了,冯贵急色匆匆的进来了,跪在了地上:“皇、皇上,不好了……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了……说是那日誉王‘共乘一骑’的不是什么‘男色’,而是良公主……良公主与誉王其实早就珠胎暗结互生情意,这……这都是谁造谣的?这以后……让良公主还怎么做人啊?”
燕帝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混账!到底是谁污蔑良公主清白?冯贵,速去查探!决不轻饶!”
冯贵立刻应声,匆匆行了礼,朝外走去。
随着御书房的门再次关启,燕帝脸上的焦急淡了几分:“糟糕了,这就算是找到了造谣者,这良公主的‘名声’怕是也挽回不来了,誉王,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燕帝不疾不徐地抬眼,看向不远处整个人笼罩在窗棂外投射进来夕阳的余晖中高大冷峻的男子。
第25章 赐婚
周良鱼从赵誉城被燕帝喊走了之后, 就一直处于发怔的状态:誉王应该……能坚持住吧?
他不是厌女么, 肯定不会同意娶一个女子的吧?
但是先前在竹林的时候燕帝眼底的精光, 让周良鱼又不那么确定了。
这燕帝与燕云峥配合的这么好,“刚好”经过竹林, “刚好”带着几位大臣, 这要是没提前一两日布局,他都不信。
燕帝还提前知道将赵誉城给引开了,这明显,是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了啊。
赵誉城能……扛得住么?
周良鱼小酒喝着也不香了,葡萄也不吃了,蔫蔫的, 像是被打湿的蔷薇, 这样眼角耷拉着, 却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先前跟在燕帝身边的徐大人几人, 看到周良鱼这蔫哒哒的模样, 对视一眼:天啊,果然!公主这一眼看不到誉王,竟然就‘茶饭不思’了, 看来……他们这是真的不小心看到了一个大秘密啊。
他们激动的抓心挠肺, 特别想跟别人分享,但是又不敢, 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就在周良鱼着实想不通燕帝这到底想干嘛?好好的非要让他嫁给赵誉城能有什么用的时候,赵誉城回来了。
赵誉城刚远远一出现,周良鱼小眼神精准地捕捉到了, 嗖地坐起身,眼睛灼亮地盯着赵誉城,意图从对方的脸上察觉到“蛛丝马迹”,这到底燕帝跟他说了什么?
结果,他只看到了一张面瘫脸。
赵誉城全程淡定自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后,随意的一抬手,身后的心腹倒酒。
周良鱼:“……”哥们儿你看我一眼啊,看一眼就好啊。
赵誉城仿佛没看到没注意到一样,周良鱼抓心挠肺的,哪里肯放弃,跟他使眼色:“嘘、嘘嘘……”
赵誉城:“……”
周良鱼嘘了几次,赵誉城依然只品着酒水,仿佛已经超脱世俗对凡尘的一切都没有知觉了。
周良鱼:有本事你丫一辈子别看哥!
周良鱼愤愤喝了一杯酒水,眯着眼幽幽瞅着赵誉城,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没反应才是好事啊。
瞅瞅,赵誉城这没有恼羞成怒,没有发狂红眼,看来……应该是“解决”了,肯定是没被燕帝给说服!
周良鱼松了一口气,放了心,喜滋滋的一挥手:“焦糖啊,倒酒!”
焦堂宗本来一直在担心,注意着周良鱼,看公主一直心神不宁,他心里也不安心,突然公主就恢复了,眼睛也一亮,立刻“诶”了声,倒满了酒水。
周良鱼一饮而尽:决定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赶紧多撩几位美人,绝不能再给燕帝可趁之机把他“嫁”出去了。
只是就在这时,原本心思各异的宴会,随着燕云峥的站起身,起了微妙的波澜。
诸位贵女从一落座,视线就忍不住在云王那张俊脸上偷瞄,随后低着头含羞带怯,又忍不住再看过去,只是云王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喝闷酒,这让她们又不确定,莫非……王爷不满这次相亲宴?
所以等燕云峥站起身时,她们的注意力也看了过去,就看到云王摇摇晃晃的起身,突然提着酒壶,就猩红着眼朝着誉王走去。
不仅诸位贵女的模样,连台上坐镇的姜皇后脸色也变了,赶紧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迅速弓着身快步朝着燕云峥而去。
燕云峥站在了赵誉城的桌前,梗着脖子猩红着眼,突然提着酒壶,咣当咣当拿了两个杯盏,倒满了,拿起一杯重重搁置在了赵誉城的面前:“本王亲自给誉王敬酒,你敢喝吗?”
赵誉城抬眼:“云王这是何意?喝酒可以,但是总归得有个理由。”
燕云峥猛地凑近了,咬牙切齿:“理由?理由你不知道吗?你抢了本王的女人!你抢了她……抢了她……”
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潋滟而动:“确定不是你自己在皇位与她之间,选择牺牲了她?”
“你!”燕云峥猛地朝后退了一步,砸了手里的酒壶。
一时间,整个宴会陷入了死寂。
不远处的周良鱼挑眉:哇喔,这两位要内讧?
赵誉城却丝毫不被对方的情绪影响,一静一动,一澹然一暴怒,形成鲜明的对比,气氛却陡然沉凝了起来。
嬷嬷这时到了近前,刚想劝上一句,被燕云峥猩红的双目一扫,吓得弓着身不敢上前了。
赵誉城淡漠地抬眼,就在这“腥风血雨”的场面中,自若地执起一杯酒水,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杯盏的边缘:“不如……让本王替云王想个理由?云王这杯酒,是在提前祝贺本王吗?”
周良鱼本来正看好戏看到兴头上,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周·懵逼·鱼:???
是他没听清,还是赵誉城这厮说错了?
祝贺?祝贺啥?
而赵誉城的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燕云峥的怒点,他整个人情绪瞬间就变了,猩红着眼,眼瞧着修罗战场就差几秒就要开打的时候,冯贵突然小碎步捧着一个明黄色的东西,边跑边道:“圣旨到——”
周良鱼听到圣旨两字,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往后退了一步:焦糖啊,你扶一扶哥,哥觉得腿有点软。
他咋觉得这圣旨这么让人怵得慌呢?
那三个字让燕云峥像是傻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久久都没动弹。
冯贵终于站到了台阶上,尖细着嗓子,双手托了托手里的圣旨:“圣旨到!”
众人回过神,从位置上起身,到了宴会的正中央,齐齐跪了下来。
燕云峥站着没动,被姜皇后的人迅速给拉了一把,对方踉踉跄跄的跪下了,只是额头上青筋暴怒,看得姜皇后心惊胆战,生怕燕云峥会醉酒闹出事来。
冯贵扫了一圈下方的众人,视线尤其在赵誉城与周良鱼的身上扫过,最后心情不错的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周氏公主……特赐婚良公主与誉王,三个月后完婚。钦此。”
周良鱼从听到周氏,听到公主的时候,脑子就懵了,中间冯贵说的那些溢美之词,他都想说都是屁话,你就是说出花来,哥也不要嫁人。
等冯贵说出赐婚两个字,周良鱼:晴天霹雳!
他堂堂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让他去嫁人……这能忍?
但是!
周良鱼嗖的看向赵誉城:玩儿呢?
誉王你的王霸之气呢?你上战场的杀气呢?这等“屈辱”你都能忍?你的厌女呢?不带这样的,哥不要嫁人啊。
只是还没等周良鱼与赵誉城这两个主角有任何反应,随着“咣当”一声响,众人正懵逼不是说给云王赐婚么,怎么变成了良公主与誉王?这……这两个画风都不搭啊?
结果就被燕云峥制造出来的动静给吓到了,回过头,就看到燕云峥扶着桌子醉醺醺站起身,就朝着冯贵走了过去。
姜皇后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急忙喊出声:“云王!”
燕云峥像是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姜皇后这次彻底怒了:“燕云峥,你给本宫停下来!听到没有?”
大概是这句话终于将燕云峥的思绪给唤了回来,他迷茫地抬眼,对上了姜皇后的视线,里面隐藏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与祈求,让他浑身一激灵,脑子清醒了过来,眼神里闪过挣扎,但是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陡然坐在了一边,差点没坐稳摔下去,被一旁的手下赶紧给扶住了,这才没丢大人。
这要是周良鱼看书看到这一段,看到燕云峥这模样,周良鱼只想说一句:该!
早干嘛去了,这会儿知道心里不痛快了吧?可惜晚了!
可惜……这特么是他‘嫁人’啊,这怎么都看不下去啊。
冯贵也松了一口气,刚刚云王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怕万一云王真的……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他赶紧道:“恭喜两位了,还不接旨?”
周良鱼歪过头,威胁赵誉城:不、许、接!
谁知,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定自若的……接了。
周良鱼:……宛如一条死鱼了。
这不是真的?赵誉城你是不是出去一趟被别人穿了?你不是以前那个我行我素厌女古板的誉王了对不对?
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性别相同……是没办法谈恋爱的啊。
冯贵吐出一口气,这才看向最难搞的一位:“良公主?”
周良鱼装聋作哑:不接不接就不接。
谁……谁要嫁人啊,还是嫁给赵誉城。
赵誉城是谁?誉王!
誉王是谁?燕京城里号称最古板最厌女最那啥那啥的王爷!
他只要一想到新婚之夜,对方瞧着他“艳丽”的妆容,来一句“岂有此理有伤风化”,这不对那不对的开始讲一夜的三从四德妇德女戒,他觉得……谁来一把刀,直接砍了他得了。
誉王啊,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还是说,其实你丫根本就是觊觎哥的容貌,扮猪吃老虎?你的厌女癖早就治好了是不是?
周良鱼抖了抖,迅速双手捂住了嘴,脑补了一下新婚之夜赵誉城“兽性大发”将他扑倒,然后发现他的秘密……等待他的,那就只有……咔嚓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细脖子,觉得不稳,已经开始晃荡了。
不行,这个圣旨绝对不能接!
“莫非良公主你要抗旨吗?”冯贵再次出声,声音尖细,极为刺耳。
周良鱼猛地站起身,众人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不是吧,良公主真的要抗旨?这可不是玩笑啊。
谁知下一瞬,就看到周良鱼“粲然”一笑:“接,谁说不接了。”
周氏生存法则第二条:在面对生死关头,别的事那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