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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你是谁?”
    祁菲听见他的声音,绞在一起的手更无措了,轻咳了一声:“我是祁,祁菲。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那天晚上,您帮我解了围……”
    褚望秦想起来了,但只是很淡地勾了勾唇,眼里有些倦懒:“我帮忙解过围的美女太多了,不好意思啊,不太记得了。”
    话音还没落,两人都听见一声楼梯轻微的吱嘎声响。
    那一方知道也没什么可躲,从三楼到二楼的最后几级阶梯,大大方方走完。
    也是两个人。
    明璐尚在这工作,知道何时有打折的酒水,不受客人欢迎的那些,她们可不挑。楚爱甜则是陪着她,轻车熟路地上三楼员工更衣室,准备等她夜班结束。结果正好撞上,也是赶巧。
    可说尴尬,还真没多尴尬,楚爱甜尤其带着一种戏没看完的轻微低落。
    祁菲的架势,可不像是单单言个谢,尤其是看到她们,她本来就白的脸色更加血色尽失。但是短暂的停摆后,祁菲忽然朝褚望秦低声道:“您替我主持了公道,可我没有什么回报的。只是,我以后就算褚先生您的人了,从此往后,无论刀山火海,只要有需要,我都会竭尽全力……”
    “停停停,”褚望秦摆摆手制止了她,点了点自己的表,轻晒道:“知道现在时间吗?”
    祁菲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晚清亡了。”
    褚望秦压着眉心跳的火气说道,突然抬头冲楚爱甜背影冷声道:“那边那个,米老鼠在背后的,给老子过来。”
    楚爱甜正准备下楼呢,被明璐一戳,揪着自己背心一看,哦米老鼠在她背上,于是心里苦的走过去,就差没哭丧着脸了:“好巧呵呵,又见了?”
    这种关头,褚望秦没闲心开玩笑,一把将人揽了过来,扣住她的肩头,冲对面的祁菲示意:“如果救一次就要赔人的话,这位赔五个自己都不够。”
    楚爱甜一脸身在事外的懵逼,看得褚望秦脸色更黑,整个人俯身在她耳边咬牙切齿撂了一句:“为什么不抓紧,让别人抢先?”
    ☆、第十五章
    chapter 15
    楚爱甜已经找不到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这都哪跟哪?
    “什么抢不抢先?”
    她一别头,一屈身子,跟一条滑溜的鱼似得,钻出了他的可碰范围。
    因为手臂猝不及防地空了出来,褚望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那神态不免看起来有些阴郁,现场的气压不由得更低。
    “有什么说什么那么难吗?”
    褚望秦双手环胸,轻哼了声,眼神与她纠缠在一道,全然不顾周围的视线。
    楚爱甜脑子转了转,明白过来了,拖长音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没有好好跟你道谢过,真的抱歉……我……”楚爱甜话音一顿,抬起眸循环了一圈现在的环境,为难的挠了挠头:“那个,现在这环境也不太合适,我改日单独拜访吧,那几次您确实帮了我大忙。”
    褚望秦很满意这个答案,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不自觉生疏的敬辞。
    传进他耳朵里的,就只有‘单独拜访’四个字。
    单独拜访,就是抽空表白的变种。
    否则男女见面有什么意义?一起端坐研读党的十|八|大|宣言吗?
    “有我号码吗?”
    褚望秦的电话上统共没有几个号码,他能问得出来,自然是笃定自己没给过的。连带着已经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手上已经是递出去的前奏。
    楚爱甜那时正在看祁菲,对方咬着唇,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弄得她一颗怜香惜玉的心砰砰爆炸。
    等回过神来,她迟疑地看了一眼手机:“我有你微信的。”
    褚望秦根本没二话,大步上前,贴着她的衣兜飞快地摸出了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由分说的强硬:“打开。”
    然后男人一手一个机子,先打了个电话,然后分别把号码存在两部手机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下来,楚爱甜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压着无奈和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她以后一定要变成一个小富婆,真的,想怼谁就怼谁,想不给谁手机号就不给谁。
    楚爱甜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她对自说自话相当的不爽,连带着拿回手机的动作都沾着火气,加上利索转身拉着明璐走人,横看竖看……全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大字:不爽。
    褚望秦看在眼里,没有任何不悦,回过头来时看到有人还站在那里,才微挑了挑眉:“还不走?”
    让她这么不爽的,那当然是祁菲的所作所为。
    野兽都知道划地盘圈疆界,何况人呢。他非常理解。
    一楼的金荞仰着头,看得脖子都酸了,又目送着浑身低气压的楚爱甜拉着明璐大踏步离开,迟钝地转向路洺:“我没看错吧,他抢了人家良家妇女的手机?是……哪个仰慕他仰慕到不行?”
    “反正不是刚才过去那两个。” 路洺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方才一堆美女都在看二楼的某人,他一个都没聊到,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你没看到人脸上就差没写着离我远点几个字了?”
    路家是医生世家,除了一个收拾细软跑路转业的叛徒,他家其他人从精神科到小儿科都有人是顶梁柱。
    路洺清楚记得心理医生表姐的告诫,和人打交道时,比起听他说什么,更要观察对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很多时候那里才是答案。
    褚望秦往前走了两步时,那女生,分明是不自觉地往后错了步子的。
    思及此,他又抬眸,坐回沙发的男人侧影落入眼帘,路洺不由轻笑了一声。
    这人还眼含春时桃枝色的抚手机屏幕?怕不是傻了吧。
    * * *
    楚爱甜在忙自己的间隙里,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只是最近在忙着注册第二份工作,白天晚上又赶一万字的尤利西斯书评,以及每日计算能不能挤出存款,去看路至忱的复出演唱会,偶尔还要在半夜接某些人偷偷打来的电话,给他的校园生活出谋划策——许临祁父母不让他联系,他就借舍友的手机,也是有毅力——总之,在这样的空隙里,楚爱甜想起自己还要去感谢一个任性的少爷时,绝望的跟条死鱼一样。
    思索了一分钟后,楚爱甜就带着钱包出去了。
    而这厢,经过一周又十三个小时五十分钟后,褚望秦的手机终于收到了短信。
    那时他正被拎过去代褚望祺开会,中间无意瞥了眼震动的手机,一下就静默住了。过了好半晌,褚望秦打开短信,视线从短信的每一个字滑过去。
    【你好,我是楚爱甜。】
    我知道。
    【上次说的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多次出手相助,我家虽然请了一顿饭,但我认为这远远不够。】
    是。亲自上门致谢才叫诚意。
    【所以我今天去拜访下你,你不在的话给我个地址,我把谢意带到也行。】
    ?行什么行,当然不行。
    褚望秦翘了会,让职业经理人继续代班,自己回家等人。
    半小时后,门铃如约而至。
    他在心里数着秒数,在对方摁到第三声的时候,才从柔软沙发上不紧不慢起身,开门时淡淡道:“来了?就站那说……”
    吧字还没出口,褚望秦脸就绿了。
    楚爱甜没露脸。
    被巨大的果篮和补品挡住了。
    她鞠了一躬,把买的核桃粉和果篮放在门口:“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褚望秦气得半天没说出话,等开口了,在楚爱甜等待的眼神里,讥讽地轻勾了勾唇,冷冷问道。
    “你当这是敬老院吗?”
    楚爱甜皱起脸,很是苦恼的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你都不喜欢吃?这水果种类挺全的。鱼油和保健品都是我妈亲自挑的……”
    砰!
    面前的大门被狠狠关上了!
    “……你是要,还是不要嘛?”楚爱甜鼻子差点被砸到,心疼地摸了摸,叹了口气:“那我还是拿回去好了。”
    楚爱甜提起两个大篮子准备走人,步子还没扯开呢,门又刷地一下被推开了。
    脸色黑如碳的俊脸上闪过不耐,褚望秦不耐归不耐,动作还是快的——
    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东西,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给了人还要拿回去,呵。”
    楚爱甜生气地抿了抿唇:“是你不满意在先,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回去,再……”
    “那也是我花了力气才得到的,我吃,送人,还是扔了,你都管不着。”
    褚望秦高她十五厘米以上,楚爱甜平时不觉得,现在吵起来才觉得身高真是……真是影响气势啊!
    尤其是他俯视着她,笑起来恶劣又冷然的样子,看着要多心塞有多心塞。
    “吃吧吃吧,全吃完,里面还有你最需要的东西,别补的爆肝上火了。”
    楚爱甜飞快做了个鬼脸,接着逃之夭夭了。
    褚望秦一句mmp堪堪挂在嘴边了,回身时猛然松了手,将它们撂在地上,又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脚。
    站在客厅中央,他气得头昏脑胀,在摔门出去之前,还是把散落在地上的一堆水果、保健品捡了起来,顺便看见了会补上火的鹿鞭。
    褚望秦登时都想冲出门去抓她回来揍一顿。
    anyway。楚小姐离得远没感觉,回家吃泡面睡午觉,享受夏末短暂的安宁。褚望秦晚上去的拳馆陪练很有感觉,他一个人车轮战挑了五个,挑的教练打电话让褚潇过来领人,别把他珍贵的种子选手们刚建立起的信心打散了。
    褚潇站在馆外,外面月色高悬,她无心欣赏夜色,把高跟鞋跺哒哒响:“褚望秦!你能不能不要在黄金八点打扰我了!你嫌没事干去兰桂坊找人玩啊,为什么非要麻烦你可怜可爱的妹妹我呢?”
    褚望秦瞥了眼一脸苦大仇深的褚潇,甩了甩额上的汗,背上的被风吹散了大半,心气平和了不少。
    “我这有三张票,你之前想要的策展。”
    褚潇立马变了脸,小幅度鼓掌,堆出甜笑:“我就知道,兄妹情深是这个世界上最感人的词!”
    “但你要先帮我查个人。”
    褚潇默默收回嘴角的笑:“……”
    “老大你有没有搞错,你那又不是没人,为什么偏偏要我来。”褚潇拔腿就想跑,被褚望秦拎了回来。
    “因为你动作快。不用查星座血型,就查目前经济状况、工作和家庭构成。”
    褚望秦的神态里混合着淡漠与优雅,那是某种置身事外时才会有的低温。不知是希望她撒谎,还是全说实话。说到底,他毕竟是褚家长大的人,形形□□的人过眼太多,尔虞我诈的环境早已习以为常,把周围的朋友、女人的底细了解的清清楚楚才敢继续下去,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已经习惯接受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