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盘算着这些未来的部署,康采恩便立刻带领着自己的小伙伴们,用更加高频的步伐走向了他们熟悉的食堂。
有鉴于他们往昔的实践活动,这里的一花一木,对它们来说都分外熟悉,尤其是这具有后世特色的冬青树,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藏猫猫的绝佳掩护。至于那些散落在园子各处,由康采恩亲自带人小心翼翼的移植过来的松树,就更是他们登高远望的重要途径之一了。
可是那群进京赶考的蠢货,显然就不如他们这样说明熟了。一刻钟之后,已经到达了食堂门口的康采恩等人,却意外的没有发现那人群身着儒袍的书生。几个小家伙爬上松树一看,才愕然发现他们竟然稀里糊涂的走错了路,现正在东京围拢出来的迷宫里转圈圈呢。
无奈的康采恩只好喊上几个小朋友,亲自前去把这群呆头鹅带出了阵。那群书生受了这些帮助,便更加不好意思把刚刚过去的龃龉挂在脸上了,于是他们纷纷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样子,试图和他们这群小家伙套近乎。
城市里生活的孩子,从小见识的便比别人多,套起近乎来也更容易上当一些。于是康采恩一边看着周围的这群小伙伴们,被那群进京赶考的士子们顺顺利利的给戏耍了。
好在他们这群人的唧唧歪歪,在走入食堂之后就不得不消停下来,因为他们意外的发现了一位不速之,那正是和他们差不多同时进入一玉津园,却始终没有进入他们视野的八大王。
此时他正和康定国坐在一桌,买三五个闲杂人等的陪伴之下,一起讨论着关于食堂称呼的不妥之处。
“堂之一字,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孤虽然才疏学浅,但也知道这里面的讲究非常之多,总之用在这种吃饭的地方实在是有失体统。正所谓君子远庖厨,这里可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地方,若是被朝廷里的御史言官们知道了,书不定,就要向你丢上那么两封弹章了,孤在年轻的时候,可没少经历过那群人的指桑骂槐。你要是不小心一些,说不定就要和孤王当年的待遇一样了,不过我好歹是天家宗室,怎么着都是皮糙肉厚,可你就算有我们撑腰,也不见得能够扛得住他们的非议,更何况你暑假在这里教学的,如果不在这方面注意一些,难免就会被人当成是学识浅薄之徒,那样的话可就糟糕了。”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康定国和康采恩都才想起来,食堂这个词汇是明朝才慢慢出现的,虽然那个时候是专门为宰相级别的重臣准备的吃饭地点,但现在还没有经历过蒙古人破坏的华夏文明,对于这类词汇的使用限度,可没有那么不讲究。
不过康定国对此却并非没有说辞,你听他就当着旁边一群虎视眈眈的赶考柿子,忽然丢出了一套颇有威力解说方案:“大王方才所言,的确是真知灼见。我朝御史风闻奏事已养成习惯,无论有没有真凭实据,上来就是一通唧唧歪歪。更何况是这类颇具争议的事情,的确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不过,我们玉津园大学,颇受当今官家看重,在这里代课讲学之人有很多,都是朝廷重臣,至不济,也是安定先生狐缘那样的海内名儒,至于陛下所亲近的宰执大臣,御音画匠,更是经常出入这里。我虽然是鱼介布衣之徒,但却并非毫不知礼法之辈,如此重要的人物,怎能让他们在这里受了委屈,自然应该弄出一些体面的工程,以便安置他们的日常营业,可我又不能照搬朝廷的制度,毕竟这里只是一所小小的学校而已,所以我也只好别出机杼,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食堂来,其中酸辛自然也只有我和安定先生这样的筹划之人最为清楚,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御史言官,哪里又会体会到我背办学的辛苦。他们只知道如今朝廷内外多事,却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因何而产生,更不知道唯有培养新型人才,才能让这些危机逐渐转化为对大宋有利的机遇。”
这番话说完,他康定国和安定先生,胡瑗几乎成为了忍辱负重的道德典范。那群进京赶考的数字,更是已经在内心之中产生了无限钦佩。
可这些话忽悠忽悠他们还行,但坐在对面的八大王,可是一位久经浮沉的老油条,哪里会被康建国这番说辞糊弄过去,要知道当年的他可是对九五大位志在必得的一代猛人,若非时任宰相的李迪弄了一盆子墨水,让他认为那老王八蛋有意用其毒加害于他,所以吓得溜之大吉,恐怕如今坐在九五之位上的,还不一定是被老婆打过的赵祯呢。
但是他八大王也只是担心一下而已,要不然也不需要把这个顾虑讲出来给他们听不过既然康定国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甚至能够在他面前骗的那群赶考设置热血沸腾,那么相信在那群御史言官面前也能够辩论个不相上下。
而且最为要命的是,这群年轻士子不久之后就会有很多人进入官场,他们如果要贯彻和康秉国一样的理念,那么这样的说辞将会很快在全国范围之内普及开来,说不定那个时候有很多徒子徒孙会从五湖四海汇聚而来,到时候康定国可就真的成为了能够左右底层人心的厉害人物。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在基层的意见领袖,总是能够用自己的威望,来让上位者感到棘手的人物,要不然东汉末年的那些皇帝和太监们也不会接连掀起两次党锢之祸,将太学生和他们的市长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想到这里的八大王赵元俨不禁有些惊奇的看向康定国,不知道她在十几年之后会不会也得到一批与他息息相关的厉害学生,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大学将会成为未来官场上的一股强横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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