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的陆军已经到齐,是时候对安阳发动总攻了。”占领蓬莱之后,姜无双又派了十万大军从水路运到了安阳城下,加上原本的五万水军,安阳城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桓燕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朱庭训宁愿退位也不肯放弃安阳的举动,已经极大的激励了城内的百姓和守军的士气,我们这个时候发动总攻,损失一定会非常大。”
“那殿下是想围住他们慢慢打消耗战吗?可安阳是燕国的国都,存粮储备充分,没个五年以上恐怕是打不下来。”曾东以前都是指挥海战,陆战这还是第一次,内心有些兴奋,只想要尽快开打。
姜桓燕和他搭档多年,知道他的心意,但依然没有同意:“我们先不打安阳了,率兵去柳州。人人都说邓元觉是天下第一名将,上次田大将军和四弟在争霸楚国时也输给了他,我倒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厉害。”
曾东一听要和邓元觉交手,更是兴奋:“太好了,我们打下柳州也可以将邓元觉挡在门外,这招不就是他在楚国时,用来对付田大将军的嘛。我现在就去安排,殿下你打算留多少人围安阳?”
“为什么要围住安阳?不用留人,十五万大军分三批去进攻柳州,我要在一个月之内就拿下它。”姜桓燕压根就没想过要兵围安阳。
曾东大感意外:“不派人围住安阳,那朱庭训跑了怎么办?”
姜桓燕一脸不屑:“朱庭训都退位了,他还能跑哪去?难道回晋兴吗?要是真那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燕国一下子有两个皇帝,群臣和百姓都听谁的?再说我现在把朱庭训放出来,也可以打乱朱祁堂好不容易才稳住的政治局势。你说以后燕国的地方官员在向新帝朱祁堂汇报工作的时候,会不会也想到给朱庭训汇报一份?”
“原来殿下还有这层深意,我想那些地方官肯定会左右为难,不给朱庭训汇报怕会得罪太上皇,汇报了又怕会得罪现在的皇帝。燕国已经危机四伏,地方官再这样蛇鼠两端,灭亡的速度只会更快。”这下曾东算是被姜桓燕彻底折服了。
姜桓燕又道:“除了这些之外,放走朱庭训还有一个好处,我如果一直围住安阳,那安阳的百姓和守军都会紧绷着一根弦,随时准备和我拼命。我这一走,他们就松懈了。下次我再来时,他们的警惕程度肯定也不如这次,只要我多反复几次,就能将朱庭训退位的影响完全消除,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做确实可以消耗安阳守军的士气,但如果朱庭训带兵出城去打蓬莱,那岂不是断了我们的归路?”曾东还是有点担忧。
姜桓燕又一阵冷笑:“他要是真敢这么做,那就是找死了。我之所以把十五万大军分成三路就是防着他这一手,一旦他敢分兵,我就派其中一路去切断安阳和蓬莱之间的联系,另外的两路,一路防着柳州的追兵,一路直接杀回安阳。只要能夺下了安阳,就算蓬莱失守了又能怎样?蓬莱港外还有我们的百艘战船,到时水陆两军齐发,朱庭训又岂能抵挡得住。”
曾东这才明白原来姜桓燕的计是一环扣一环,每一招都有深意。
“以前我和别人一样,都认为殿下只是海战第一人,直到这次和您一起伐秦,才觉得就算是打陆战,邓元觉也未必是您的对手吧。”曾东钦佩的道。
姜桓燕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你现在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离开安阳。”
除了安阳之外,燕国还有三个地方也在同时发生战争。
汉中城下,宁则平和孙仲谋是老对手,两人交战近二十年,局部小战役互有胜负,大的战争却从未分出高下。这次齐国发动灭燕之战,本意也是让孙仲谋拖住宁则平,好为田无忌和姜桓燕争取机会。
只是战争开始之后,除了孙仲谋之外,田无忌也在南郡被宁不屈拖住了。
这次是宁不屈第三次和齐军交手,但面对田无忌还是第一次。两人一个攻、一个守,来来回回半年多,田无忌是越打越觉得自己老了。
伐楚的时候自己先是战不下楚国的项楚,后来又拿不住宋国的肖彻。现在到了燕国,还被宁不屈缠住。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好在齐国年轻一辈中也出了姜桓燕和姜桓楚两兄弟,不然还真得为齐国的未来担忧。
如果说前面两处战场,宁氏叔侄还能和齐军打个平手。那在福泉城,新过来驻守的燕国抚军将军朱作深就快要抵挡不住邓元觉的进攻了。
朱作深本来面对邓元觉就没有信心,后来听说蓬莱城丢失,朱庭训在安阳退位,更是无心恋战,要不是安阳被齐军围住,早就弃城逃跑了。
“大将军,姜桓燕怎么放弃了安阳,兵分三路杀向柳州来了,难道他也想抢先攻占柳州,把我们挡在外面吗?就算这样的话,也没必要把安阳的部队撤了啊?”周云景对姜桓燕的做法表示不理解,以前邓元觉用兵都是围住一个城,再打另外一个城,像姜桓燕这样兵力占尽优势,还完全放弃的倒是没有见过。
邓文杰也同样看不懂:“听说齐国的这位三皇子虽然海战无敌,但却从未打过陆战,姜无双怎么会把他派到燕国战场上来?”
邓元觉捋了捋胡须,沉思了半响才道:“我们可能遇到对手了,这位三皇子不仅深谙用兵之道,玩弄政治手段也是一把好手。”
周云景更是不解:“放弃安阳是政治手段?这话怎么说?”
邓元觉没有作答:“你们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福泉城,我也想尽快去柳州会会这位三皇子。”
“太守大人,齐军的五万人直接从城外绕过去了,难道他们不是来攻城的吗?”柳州的城防军统领黄明满头雾水的向太守潘知常汇报。
“姜桓燕可能是想先打下福泉城,把邓元觉挡在外面吧。”潘知常猜测道。
他知道从表面上看像是齐宋两国联手,但其实他们只是各自为战,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协议。上次伐楚,齐国输给了宋国,所以他认为这次是姜桓燕想要争回上次田无忌丢掉的面子。
“报,齐军又杀回来了,姜桓燕带人去了城东北的柳河边上。”
潘知常和黄明对望了一眼,都不明白姜桓燕的用意。
他们哪里知道姜桓*生最擅长水战,这次在来柳州之前就知道在柳州城边有一条柳河,河水直接穿城而过,流入下游,姜桓燕就想在这条河上做文章。
“殿下,我们已经来了五天,为什么你不去攻城,而是一直看着这条河?”曾东知道朱作深就要守不住了,一旦福泉失守,邓元觉五天之内就能杀到柳州,到时场面就要混乱了。
姜桓燕还是低着头,看着水里游动的鱼道:“现在正值春季,下游的河水猛涨,经常会泛滥成灾。我打算在上游筑一座堤坝,把河水暂时挡住。”
曾东还是不懂,不明白这个时候殿下为什么还想着要筑堤坝。
“我们只要等一场大雨,就能把水坝里面的水积满。”姜桓燕边说着,边用手顺着河流的方向,慢慢的指向了柳州城。
“噢,我明白了,水满之后,只要在堤坝上挖开一个豁口,大水就能直接冲进柳州,灌满全城,到时柳州也就不攻自破了。”曾*然醒悟过来。
“既然明白了,那你赶紧带人去筑堤坝,我看这鱼儿的游动,大雨应该就快要来了。”姜桓燕常年生活在水上,此时看河里的鱼游动频繁,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就知道快要下暴雨了。
数万人一起开工,不到两个时辰就在上游筑起了一道长长的堤坝。
堤坝刚一筑好,天色就突然阴暗了起来,大片的乌云飘在头顶,越积越多,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殿下,水坝里的水积满了。”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五天,雨刚一停,曾东就带着人赶去堤坝查看。
姜桓燕脸上看不出喜色,冷冷的道:“把它掘开。”
哗,一声巨响,大水从豁口处喷出,急速的冲向柳州,向城里灌去。
半个时辰不到,大水就漫遍了整座城池,城门也在大水的冲击下撞倒了。曾东带着大军,乘着早已扎好的竹筏,顺着水流冲进了城。
城中的守军正忙着找高处躲避洪水,哪料到齐军已经杀到了眼前。
战争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太守潘知常见抵抗也是徒劳,于是就和黄明一起,带着三万守军向姜桓燕投降了。
姜桓燕拿下城池后也没闲着,一边组织大军排水救灾,一边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大多数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帮自己抢险救灾的齐军,就是给自己带来灾难的人。这一肚子怨恨还来不及升起,就被姜桓燕无形之中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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