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思呆住。
他抄起衣服搭肩上,出来,将这个十九岁的夏天之夜弃在了身后。
……
徐恕睁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笑盈盈的面庞,是他已经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
她明天就要走了,又丢下他一个人。
他忽然再也忍不住,一刻也不想再等了。他翻身而起,开门,几步并做一步地登上楼梯,很快来到了她住的三楼房间门口。
夜深了,雪又转大,纷纷扬扬,欢聚过的同事差不多都去休息了,老张和他老婆在庭院雪地里踩出来的足印渐渐也被大雪遮覆。
赵南箫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想到以后大概不会再有机会来了,一时兴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跑到露台上,用手机对着雪山拍了几张夜雪景,回到房间,关窗上床,欣赏了下,正要熄灯睡觉,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xs:睡了吗?我在你门外。
赵南箫看了眼门的方向,迟疑了下,下床,往身上套了件外衣,趿着拖鞋过去,打开一道45度角的门缝。
他真的靠站在门外的墙边,酒气似乎还没散尽,眼睛也有点红,看着自己,样子就好像……
生了病似的。
“你怎么了?”她问他。
他不吭声,还那么看着她。
赵南箫就伸手,摸了摸他脑门,感觉有点烫手心,又贴自己额头试了试,真的比自己的体温高了不少。
“这么烫!你是不是生了病,人难受吗?”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赶紧进来,我给你拿药,你先吃两颗看看。”
赵南箫立刻完全打开门,让他进来坐下,拖出自己的箱子,找出后来重新买的备用感冒药,又去倒水,一边忙碌一边说:“徐恕,你别嫌我烦,老早就想说你了。现在大冬天,这里有多冷?零下多少度!你穿这么点!实在没衣服了自己不想买,你倒是说一声,我给你买啊!”
她又想起那天早上他光膀子开门的一幕。
“还有,晚上睡觉你也不穿衣服,你不冻坏谁冻坏……”
她握着杯子倒温水,忽然感到后背一热,低头,发现一双臂膀从后伸来,环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赵南箫一下定住,倒水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徐恕就这么从后紧紧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赵南箫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身后他的心脏搏动发出的砰砰之声,衣领下的脖子里头阵阵潮热,全是他低头呼出来的热气,后颈皮肤又烫又痒。
她一下醒悟了过来,砰地放下水杯,挣扎了几下,说:“徐恕你干什么?你放手。”
他好像没听到。
她就伸手掰他胳膊,掰了几下,这才发现,以前怎么都没留意原来他手臂这么强劲。她的力气根本就没法撼动他半分。
她很快就慌了,又不敢回头,被他贴着的后背烫得像是着了火,一下就迸出一层热汗。
“徐恕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可别胡来。你听我的话,你先放手好不好?有话好好说……”
她几乎是低三下气地央求起他了。
“赵南箫,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能不能也像喜欢叶之洲那样地喜欢我,当我的女朋友?”
耳畔,传来了他低低的沙哑声音。
第22章
赵南箫在他的怀抱里定了片刻,突然转头,脸险些和他的撞在了一起,慌忙又往侧旁偏了下,躲开他扑向自己面颊的阵阵灼热呼吸。
她对着他那双或是被酒精刺激得比刚才还要红几分的眼,或是被吓到了,一颗心噗噗地跳,用尽量镇定的声音说:“徐恕,你喝醉了!你自己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别胡说了!你快放开我!”
他不放,双眼红红地看着她:“为什么叶之洲可能,我就不可能?我哪里不如他了?我对你的喜欢不会比他少半分。我更不会不要你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我会把你放我手心,疼你,喜欢你,保护你一辈子!”
赵南箫实在难以想象,他这个人,竟会说出这样的“情话”,一时也顾不得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面庞涌出了一层薄薄的红云,也不知是羞还是怒。
顿了一下,她的语气变得生硬了。
“徐恕,你真的喝醉了!你给我撒手!”
他仿佛在和她赌气,还是固执地不放。
“马上!”她提高了音量。
他望着她显出薄怒的面庞,渐渐地,抱着她的双臂松了力道。
她急忙往后退,终于从他的臂膀里挣脱了出来。
“我没有醉。”
他也没再继续追上来了,站在那里,却依然那样地望着她,慢慢地说。
赵南箫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我也知道我在干什么。”他又说道。
“中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一直忍着,不敢让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个不求上进的人,我却那么努力,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努力,你也能喜欢上我。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才知道,我太蠢了,我为什么要等你自己发现,为什么害怕被你拒绝,不早点告诉你?”
他顿了一下。
“赵南箫,我喜欢你,从我十四岁那一年认识你开始,我就没法忘记你了。”
“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一字一字地说,语气郑重。
赵南箫的脸庞更加红了,带了几分慌乱,避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此刻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徐恕,”她迟疑了下,带了几分艰难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
他打断了她。
“我不是好东西。但我知道错。你知道大二下学期的期末,你和叶之洲订婚的那个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那个晚上,我差点就彻底放弃了我自己,但是最后,我还是悬崖勒马了。我用冷水浇头,我对自己说,徐恕,你别他妈胡搞,说不定以后还有资格再去追求她,要是真就这么堕落了,这辈子她是真的再也不会看你一眼了。那么多年的喜欢,不能就这样变成狗屎。”
“现在已经四年了!那个姓叶的早就是过去式了。赵南箫你别躲,你看我!你为什么不试着和我相处下,给我个机会?就因为我比你晚出生了那么该死的一年?”
赵南箫的心乱得不行,手脚都没地方安放的感觉,听他咄咄逼人要自己看他,勉强稳住神,对上了他那一双始终紧紧盯着自己的眼。
“徐恕你别这样,你让我很吃惊,我一直以为我们……”
“你别说了!”
他再次打断她,神色也变得激动了。
“赵南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去他妈的弟!我要当你的男朋友!我想睡你,这辈子就睡你一个人,我说的够直白了吧?”
赵南箫的脸顿时涨得血红,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不想听你再说这些了!你晚上喝得太多!你给我回去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她等了片刻,没听到他自己离开的动静,就迈步朝门的方向去,要给他开门,快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忽然追了上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堵在了门后。
他逼得很近,两人近在咫尺,他又那么高,留给她的空间更加狭仄了。
她被迫停在墙角,看着他那双俯视着自己的发红的眼,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立刻伸出手,想挡住他的逼近,微微仰面,生气地说:“徐恕,你……”话音未落,手就被他一把握住,拽了一下,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扑进了他的胸膛里。
“啊——”
赵南箫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已低头,嘴唇压了过来,没有任何的试探,坚定无比,吻直接就欺入她刚刚张开还没来得及闭的唇里。
赵南箫彻底地惊呆了,因为他这样亲密又充满霸道的荒唐举动。
但是她并没有时间再去细想什么了。她的鼻息迅速地被年轻男人那仿佛带着酒精和荷尔蒙冲动的强烈气息给占满,熟悉又陌生,她很快就被憋得没法畅快呼吸了,而且他的吻,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掠夺和征服,弄得她有点痛。
她拼命摇头,奋力挣扎,希望他先放开自己。但他非但不放,反而仗着体格的巨大优势,硬是将她彻底桎梏在了门的墙角里,好让他能更顺利地继续他的亲吻。
赵南箫这下真的怒了,抬膝顶了他一下。
她没用全力,几分克制的力道。
但这已经够了。
他闷哼了一声,仿佛遭了一个猛的打击,突然停下,慢慢地松开她,最后弯下腰,额头抵在她脸边的墙上,闭着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赵南箫终于获得自由,呼吸了一口肺里急需的新鲜空气,趁机迅速挣脱开他的桎梏,从墙角里走了出来。
“现在清醒了没?”她问他。
他起先一动不动,片刻后,看着终于缓过来了些,慢慢地直起身体,转头,仿佛想说什么的样子,又不敢,红着眼睛,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
赵南箫不去看他,硬着心肠打开门,绷脸指着门外:“给我回去,好好醒你的酒!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晚上你撒酒疯的事,我就当没发生!”
“我没有……”
他的肩膀微微动了下,看着似乎是要朝她走来。
“回去!”
他又停住了,闭上了嘴,终于,垂头丧气,慢慢地走了出去。
赵南箫关上门,背靠在门后,闭目,又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这个窗外飘着雪的山间冬夜,万籁俱寂,她却再也无法入眠了,脑子里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捣糨糊,心情更是成了一团乱麻。
就在今晚之前,她是真的从没想过,那个一直以来总是惹她生气又没法真的对他生气的人,徐恕,他竟然会对自己做这样的表白。
她不知道他说的在她订婚的那个晚上,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但是那个晚上的情景,她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忘记。
她的那个订婚宴,当晚来了许多宾客,姥爷父母这边的,还有叶家那边的。大多都是有着社会地位的人,不是教授学者,就是官场或者商界里的人。
她其实早就看到他来了,少年孤影,目光沉郁,站在那些和他完全不同的宾客的后头,格格不入,实在太显眼。
今晚他会来,她感到有些意外,心情也有点矛盾,但很快就放下了。
毕竟相识了那么多年,彼此之间,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只不过是这两年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圈,以前一起上下学挤地铁的人长大了,现在渐行渐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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