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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京墨说的诚恳,一字一句都是对母亲的心疼。穆辞宿嗓子堵得厉害,直到好半天,他才勉强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卧室外传来的电话声打断。
    山寨机最大的特点就是声音大,所以即便京墨母亲努力躲在墙角,可穆辞宿还是听清了对面人在说什么。
    看样子就是方才京墨说的那家雇主。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我不管!我的钻石耳环丢了,就一定是你偷的。”
    “什么?不是?那你告诉我是谁?总不能是你带着的那个拖油瓶的儿子吧!”
    “您别着急,许是放在哪里忘了。”京墨母亲是个老实人,努力对电话那头解释。可那女人明显不放过她,一连串的脏话随之而来。
    “当我是第一天在燕京混吗?就你这种臭虫我见多了!看见雇主好说话就手脚不干净。要不你儿子没爹呢!都是你这头来的报应!”
    那女人和骂三孙子一样骂了一通,最后还留下一句威胁,“一个小时之内,你要是不赶过来把耳环给我找到,我就立刻报警,说你和你的儿子偷走我的东西!叫警察把你抓走!”
    “这……”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京墨母亲整个人都愣住了,呆滞的看着手里被挂断的手机发呆。
    穆辞宿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走进客厅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要帮忙吗?”
    “我,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其他雇主的电话。她说她丢了东西,叫我回去找。您看,我今天能不能早点走?”京墨母亲大着胆子和穆辞宿商议。
    穆辞宿盯着她看了一会,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斟酌着语气提示她,”你的确应该过去。“
    “不过不是她找你麻烦,是你要找他要个结果。”
    “什么意思?”
    “看这里。”穆辞宿边把京墨脖子侧面的伤口露出来。
    京墨母亲先是一愣,接着就诧异的睁大眼,“谁干的!”
    “就是给你打电话说丢东西的哪一个。京墨不小心看到了她换衣服,她就狠狠地掐住了京墨的脖子。”
    穆辞宿简单的把京墨的遭遇告诉了他的母亲,紧接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瞬间就红了眼睛。
    “她,她这怎么能敢?”细细的摸索着京墨脖子上的伤口,京墨母亲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所以她打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我,我怕你担心。”看见母亲哭,京墨也吓了一跳,“我是做错了吗?”
    “之前幼儿园的老师有说过,作为一个小男子汉,我要保护妈妈,不能做让妈妈担心的事儿。所以我才一直没说,是我做错了吗?”
    “妈你别生气。”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睛,京墨抬起手,胡乱的想要给她擦眼泪,结果自己的却越掉越多。
    “别生气,妈妈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带着哭腔的请求几乎把人的心都哭软了,可对于京墨母亲来说,却像是一柄柄利剑,捅得心口鲜血淋漓。
    不是京墨的错,而是她的,是她对不起孩子。如果不是她没有本事赚钱,不能让京墨继续在幼儿园念书,只能和自己一起去打工。京墨就不会遇见那种女人导致挨打。
    然而最可悲的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竟然到了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她恨不得立刻冲到前雇主家里,生撕了那个畜生。
    才几岁的孩子啊!她能下得去手。
    可偏偏这会子那女人还作死的又一次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没有得到准确回复的缘故,这次京墨母亲刚一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尖锐且难听的骂声。
    “你到底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可报警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被伤了幼儿的母亲。明明伤害了自己的孩子,却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索要赔偿,这种人……简直不配为人!
    京墨母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嚷道,“用不着你报警!我现在立刻就打110!”
    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第28章 故意伤害罪
    出了这样大的事儿, 京墨母亲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她草草的和穆辞宿道歉,然后带着孩子就要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她是老实,可老实不是别人欺凌她的理由。更何况, 那个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穆辞宿见状赶紧把人拦住,“你等我一下。”
    他拿了件外套, 带上证件, 之后跟着京墨母子一起出门。这一大一小都不是能和人吵架的,穆辞宿很担心他们吃亏。
    倒是还算顺利, 他们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一辆空车。
    “这是怎么了?”算是燕京独有的风景线, 燕京的出租车师傅都热情, 见到客人都忍不住贫两句。
    这会子看京墨状态不好,京墨母亲红着眼睛还以为两口子吵架,就说劝一句。可再一看穆辞宿, 明显和这母子俩搭不上边,又觉得奇怪。
    “我儿子被我之前的雇主打了,我这是去找她要说法。”京墨母亲把京墨抱紧了一点, 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
    “我不疼,妈妈你别哭。”京墨刚才被吓坏了, 现在看见母亲情绪不对, 赶紧抱住母亲劝她。
    穆辞宿见状赶紧朝着司机摇摇头,司机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出门在外的, 哪里有不受委屈的。
    后面的路途就变得格外沉闷。
    那女人的家离穆辞宿家不算太远,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过迫切的缘故,京墨母亲总觉得这段路仿佛走了几天几夜,长到让她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几乎快要破体而出。
    因此, 司机这边刚一停车,她就赶紧拉开车门想要下车。
    “嘿!姐们儿!”倒是那个司机先叫住了她。
    “对不起, 车钱。”京墨母亲恍然反应过来。
    “不是那个。”司机招手叫京墨,“小朋友你过来。”
    京墨不明就里,结果那司机却顺着车窗伸手出来递给他一把水果糖。
    “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儿,可别太难受,碰上啥事儿办啥事儿,你看你弟弟还陪着你呢!都能过去!”
    说完,司机开车就走了。京墨捧着一把糖抬头看了看母亲,要哭不哭。
    “下次见到,就谢谢人家叔叔。”
    “嗯。司机叔叔是个好人。”京墨低头看了看手里花花绿绿的糖纸,眼里也多了许多满足的笑意。
    而再次牵着京墨的手往女人家里走,京墨母亲的情绪已经冷静了许多。
    就像方才那师傅说的,碰见什么事儿办什么事儿,这世界上王八蛋是多,可总能遇见好人。
    穆辞宿见她平静下来也放心了不少,顺势向她交代一会进门之后的注意事项,“不是你干的,千万不要认,也不要碰她家里的东西。剩下的问题就都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
    “真的太谢谢你了。”知道穆辞宿的职业,京墨母亲的心也踏实不少。站在女人家门口,她伸手准备敲门。然而在敲门之前,她犹豫着对穆辞宿说道,“那个穆律师,我别的都不在意,她骂我我也能忍受,但是打了京墨的事儿,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放心。”穆辞宿伸手把旁边的京墨抱了起来,“怕不怕?咱们要进去了。”
    “不怕!”京墨紧紧抱住穆辞宿的脖子,回答声格外响亮。
    他喜欢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大哥哥,最喜欢他身上,那种让人无比安心的味道。
    见娘俩都准备好了,这次,穆辞宿没用京墨母亲敲门,而是自己按响了女人的门铃。
    “谁啊!”几乎下一秒,屋里就传来了回应的声音。然后大门打开。
    “呦!带帮手来啊!”没想到京墨母亲会叫别人,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而很快,这丝诧异就随之消失,变成了肆无忌惮。
    “考虑好怎么赔偿我了吗?偷东西的贼!”
    穆辞宿这边还没说话,女人贼喊捉贼,上来直接扣了她一顶偷盗的帽子。
    要是放在平时,京墨母亲肯定会好声好气的解释,然而这次,因为京墨被打,她没上来就动手都已经是好涵养,道歉?赔偿?这女人就是白日做梦!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甚至连看见都没有看见!你不要血口喷人。东西丢了你就报警,找我说不上!”喘了口气,京墨母亲伸手露出京墨脖子上的伤,“我过来是要和你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啊?”女人靠在门边冷眼看着,“我说大姐你可别是脑子有病。叫你来我家是干活的,不是把我这当幼儿园。你弄了个孩子碍手碍脚我不说话是我局气,伤了病了那是您自己个儿走眼。”
    “就这么大个家,你说我打了他有什么证据,您是瞎了吗一直看不见?”
    “……”女人伶牙俐齿,京墨母亲根本说不过,急的红了眼。
    “不用多说话,你先报警就好。”穆辞宿拦住她,摇摇头。
    “报警?那正好啊!等警察来了就好好说说偷东西这件事!”
    几个人声音太大,即便是平时人情往来淡薄,两侧的邻居也忍不住开门看看究竟。
    女人见了越发得意,“啧,出来的正好,你们看看这母子俩,偷了东西不说,还来这仙人跳了。说我打了她儿子。可得了吧!我连一手指头都没碰过。”
    钟点工手脚不干净这种事在燕京这头并不算寻常。再加上京墨母子穿的俭朴,就越发让人怀疑。
    穆辞宿见状,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话,“你说你没有碰过京墨?”
    “当然,外地来的脏孩子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细菌,我碰他干什么?”
    “是吗?”穆辞宿了然的点头,然后对京墨说到,“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哥哥好吗?”
    “好。”京墨很乖巧,立刻照作。
    女人看不明白,穆辞宿给她解释,“京墨脖子上的伤痕不可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一定是有人通过外力。而且这个位置……”穆辞宿隔空伸手做了个示范,“想要留下指痕,必定要触碰京墨的衣服。”
    “你一直表示,你并没有碰过京墨,那就说明虐待他的另有其人。按照华国律法,毒打儿童属于刑事犯罪,既然不是你,我自然要去寻找真凶。”
    “而这件衣服就是证据。”
    “听不懂,说的不是人话。”
    “那我就在直白的解释一下。”穆辞宿也不生气,“虐打京墨的人一定在衣服上留下了指纹,所以我叫他把衣服脱下来,一会警察验过指纹之后就知道了!”
    “不过你自己说的,你连京墨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想必是不会有你的对吧!”
    “你到底是谁?”女人脸色骤然改变。
    “穆辞宿,燕京法律援助中心律师,也是京墨母子这次的代理律师。我来这只有一个目的,解决问题。现在警察还没来,您还有调节的机会,一旦警察来了,立案成功,只有定罪没有撤诉,还请您深思熟虑。”
    “顺便我也想提醒您一句,报假警,也同样是犯法的。”
    “放屁!我丢了东西怎么能是报假警?”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穆辞宿步步紧逼,“丢了钻石耳环对吧!钻石贵重,即便是在燕京,也只有大商场里有卖。既然您说您有,那么请问您的这对钻石耳环是在哪里买的?登记时用的是谁的名字呢?”
    “你管我!”女人慌了。她原本就是找个借口闹一闹,顺便赖掉这个月的雇佣费。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碰上穆辞宿这种硬钉子。重点是,穆辞宿很显然并不想放过她。
    “女士,我的问题您可以不回答,但是一会到了警察面前,我也是一样要问,届时您必须给我一个准确答案。”
    “盗窃罪里被盗失物价值是定罪条件之一,您连您丢的东西价值几何都证明不出来,怎么让人相信你真的有?”
    “可如果你没有丢,只是污蔑,那么您不仅要为你报假警付出代价,同时我还将代表我的当事人,以侵犯个人名誉权起诉你!”
    “起诉,行啊!就你是个律师是吧!我也找律师,我也起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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