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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笑你没谈过恋爱,陆老师你好青涩哦。”夏以桐笑道。
    陆饮冰白她一眼:“说得跟你谈过恋爱一样哦,我难道不是你初恋哦。”
    “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暗恋过人哦。”夏以桐很得意。
    “谁?”陆饮冰坐直了身体,她脑海里零星的闪过一些片段记忆,总觉得在某个场合夏以桐曾经提起过这个话题,但具体的实在是记不清了。
    “你啊。”夏以桐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说。
    陆老师心里开出了一个花园,口是心非道:“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哦。”
    “是真的,我暗恋你有……”夏以桐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一直数到另一只手搭仨指头,“有八年了。”
    陆饮冰对着她现在的年纪往前倒,震惊道:“十六岁?!”
    “确切的说是实岁十五,虚岁十六。”夏以桐捏着下巴,想了想。
    陆饮冰噎了半响,说:“你早恋啊!”
    重点抓得相当到位,可以说是非常地德艺双馨了。
    “我去,”夏以桐实在憋不住了,再好听的情话遇到陆饮冰也得破功,就该把她摁在床上舔得她一边喊“不要”一边拿脚踹才行,她抱着枕头笑倒在床上,“我的陆老师!你能不能稍微浪漫一点,我在给你倾诉衷肠哎。”
    “那你倾啊,我听着。”陆饮冰望着她笑。
    “倾不出来。”夏以桐还倒着,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我看见你就觉得幸福,当年的苦逼日子全都想不起来了。”
    “我还有这功能?”陆饮冰歪着脑袋和她的脸保持平行。
    “有啊。”
    “那以后就每天都看着我好了。”
    “好的。”
    陆饮冰啧了一声:“但我还是想听听你都怎么暗恋我的。”
    “为什么?”夏以桐坐起来。
    “满足一下虚荣心。”陆饮冰笑着说。
    “陆老师你好直白哦。”夏以桐看她一眼,忍俊不禁。
    “夏老师你这个白也表得好随意哦,彼此彼此。”
    “咱们能不能用正常语气说话哦?”
    “不能哦。”
    “那我就这么跟着说着话哦,你不要打断我哦,打断了就是小狗哦。”
    “说吧。”陆饮冰手掌在自己耳廓上方象征性拍了两下,快笑死了,“朕洗耳恭听。”
    夏以桐作出思考的表情,一秒钟后,正色道:“我认识你那年,屋外边飘着鹅毛大雪,我们南方人御寒全凭一身正气。我正跟人在活动中心那楼里跳房子驱寒呢,院长给我单独开了小灶,把我一个人接到她房间里,两个人一起烤着火吃着打糕看电视。那时候手机啊什么都不太发达,看电视是最大的娱乐项目。也就是那天,我认识了你……的第一个角色——《天尽头》的巧儿。”
    陆饮冰赶紧抬手,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哎。”
    夏以桐笑了笑,说:“那会儿大家都看这个,出去邻里邻居的阿姨,班上同学见面,问:‘在家干吗呢?’‘看电视。’‘是《天尽头》吗?’‘是啊。’要是问一声天尽头水井村的巧儿,上至八旬老叟,下至黄口小儿,谁不认识?谁不喜欢?谁不想娶回家做个媳妇儿、儿媳妇儿什么的,你可是我们班全体男生的梦中情人,啊。”
    好羞耻啊,虽然陆饮冰不以此为黑历史,但是被这么夸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啊,啊什么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往下说。”陆饮冰仍然捂着眼,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我是多少岁来着,”夏以桐皱皱眉,陆饮冰忍着忽然戳来心上的一剑,提醒道,“十岁。”
    “对,十岁。”夏以桐说,“其实很多具体的画面我记不清了,就记得那天下大雪,很冷,但是屋子里很暖,我看到电视屏幕里出现的你,整个人一瞬间就暖得不知道在哪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就跟命中注定一样。”
    “后来呢?”
    “我就追电视剧了,放学比那些男生跑得都快,虽然电视剧晚上七点多才放,但也不能耽搁,我要回来吃饭洗脸洗衣服照顾小朋友,事儿多着呢,等风风火火忙完,偷摸往院长屋里钻,还好院长宠我。”
    “福利院不给你们看电视吗?”
    “给看,但是人多,而且有的孩子岁数小一点,就看看新闻联播,基本上八点钟以后就不放了,他们要睡觉。”
    陆饮冰发现听夏以桐讲这些事情还是挺有意思的,仿佛眼前就出现了那么个十来岁大的小姑娘淘气又忙碌的样子,也笑开来,问:“那其他想看电视的大孩子怎么办?”
    夏以桐突如其来的沉默让陆饮冰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院里大部分都是残障或者智力有障碍的儿童,所以才被丢弃的。”夏以桐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我这样的……比较少。”
    真正在福利院里生活,环境是很压抑的,那些被遗弃的孩子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残疾,有的不会说话,有的耳聋,有的视力障碍,统一集中在一起,冷漠、仇恨,乃至争吵、打架、欺凌,都存在着。
    “虽然我们的院长特别好,特别慈祥,相对于别的福利院要好一些——因为我赚钱以后也资助过一些福利院的建设,所以有对比——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作为里面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夏以桐苦笑道,“院长疼爱我,也是想救我吧,不想让我陷进泥里去。”
    “你是……”陆饮冰欲言又止,她想问,那你是怎么到福利院的,你这么好。
    你这么好。
    “你怎么不问我?”夏以桐忽然说。
    “嗯?”陆饮冰问。
    夏以桐望着她,温声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进福利院的?怎么不问我?”
    陆饮冰低头摸了摸鼻子,问:“你要说吗?”
    夏以桐回复她的是一个坚定的眼神:“要说,你是除了院长以外,第二个知道的人。她是我妈妈,你是我的恋人。”
    恋人陆饮冰眨眨眼,嘴角往上弯了一下。
    夏以桐先是垂下眼,抿抿嘴,似乎在整理语言,而后长睫缓缓敛起,如同黑色蝴蝶安静地张开羽翼,里面盛满了破茧后华美的流光。
    “我五岁的时候,爸爸开车带我和妈妈出去郊游,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了,我活下来了,爸妈死了。听说那个司机是酒驾,当场死亡。我爷……爸爸的父母认为是我害死了他们的儿子,就把我给赶出去了。我是自己走到福利院去的,是不是很了不起?”
    夏以桐笑了笑,说。
    第149章
    “那你的姥姥姥爷呢?”
    “姥姥?你说外婆啊,”夏以桐摇头,说,“不知道,我妈妈过世以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们。”
    看夏以桐的表情,她自己早就放下了这段往事,陆饮冰认为自己也没必要安慰她,她不需要,倒显得安慰太流于表面。日子都是向前看的,往后自己加倍对她好就是了。
    “夏老师。”陆饮冰从镜头里瞧着她。
    “啊。”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们院长?她上次不是说想见我吗?”
    “等我们俩有空的时候就去。”
    陆饮冰有样学样地跟她掰手指头数:“一、二、三……”一只手数完再搭一指头,“还有六个月,你就是我的人了。”
    “是你们工作室的人。”夏以桐笑着纠正她。
    “我工作室的人,简称我的人,到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陆饮冰说着摸过了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你干吗呢?”夏以桐好奇地问。
    “写出柜声明。”
    “什么?!”夏以桐差点直接从床上蹿起来。脑海里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出无数条劝说陆饮冰不要这么冲动的理由。
    “你的签约公告。”陆饮冰笑着抬头看她一眼,低下头打字,“出柜也是我损失比较大吧,这几年零零散散也攒了点钱,要实在被迫出了柜,养得起你的,你放心。”
    “我自己有钱。”
    陆饮冰眼睛还盯在手机屏幕上,兀自笑道:“想起来了,你有能够看我五分钟的身家,话说你都看我这么久了,都不准备支付一点什么费用么?”
    “看自己女朋友还要交钱的啊?”夏以桐咕哝了一句,毫不犹豫道,“那我下次回去把我的银行卡都给你,你给我留一张几百万的日常消费就行。”
    “你就不怕我是骗子?”陆饮冰说完自己都乐,“算了算了,我比你有钱那么多,说骗色吧我自己还亏,这个梗都没办法玩了。”
    “陆老师。”
    “嗯?”
    “陆老师诶。”
    “说。”
    夏以桐看着她一直低头咔咔打字实在是嫉妒,酸溜溜道:“您能看我一眼吗?”
    “啊?”陆饮冰反应了一会儿,连忙抬起头,说:“看了看了,现在就看,看哪儿啊?”
    “我的脸。”
    陆饮冰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螺旋翻转地看,嗯……长得真好看。
    “我还没说完,刚刚才说到水井村的巧儿。”
    “那你继续说。”
    两人绕了一大通弯子绕回到了夏以桐的倾诉暗恋八年衷肠阶段。
    “我跟院长发过誓,长大了要跟你结婚。”
    陆饮冰目瞪口呆,说:“不是,你们十岁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当时吧,我还不是那种喜欢你,就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很喜欢看到荧幕上的你。”夏以桐摆摆手,说,“不过电视上播你嫁给喜顺的那天,院长说,我嗷的一嗓子就哭了,然后难过了整整一天都没吃饭,跟大人失恋一样一样的。”
    陆饮冰忍俊不禁:“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喜欢你了,总觉得你背叛了我跟了别的男人。”夏以桐鼓着脸说。
    陆饮冰哈哈笑:“什么鬼?你不觉得你这种单方面的宣布我和你在一起了很霸道吗?霸道夏总爱上我。”
    “那时候小嘛,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夏以桐抬手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但《天尽头》每次重播我还是追着看,看到结婚就嗷嗷哭,可以说是非常地自作自受了,院长一度想要不要给我请个心理医生看看。”
    陆饮冰单手握拳,做出拿话筒的姿势,对准屏幕里夏以桐的嘴巴:“请问夏总,您这种霸道总裁的心理是什么时候好转的呢?”
    “过了一两年吧。”
    “嚯,那可真够长的。”
    夏以桐作势推开她的话筒,说,“你别逗我,你再逗我我就说不下去了,都是黑历史。”
    陆饮冰啧了一声:“暗恋我的历史怎么会是黑历史呢?”
    夏以桐咬着下唇止笑,歇了会儿,说:“机缘巧合,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一个访谈节目,央视的xx,惊为天人,哎,这词儿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了,我震惊地发现巧儿原来不住在水井村!我赶紧去告诉院长这个大新闻,我始终记得那天院长在洗衣服,撑着水池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摸摸我的头,说你是个演员。我是从那时候,才逐渐明白演员这个行业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