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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7章
    第二天一大早,沈寒山被窗外的光线弄醒。
    睁开眼觉得世界特别小清新,就连下面竖起的小兄弟也文艺而煽情地迸发着格外的生命力。
    习惯性的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伸手一撑,瞬间毫无形象地趴回到床上,他忘了自己昨儿个打拳太久,肌肉有些拉伤了。
    梁主任抱着老白在门口偷偷瞧了一阵。
    一脸忧郁地下楼,在餐桌旁边坐下来,看着自家沈医生忧心忡忡地念叨着:“老沈啊,我看咱儿子昨儿个肯定是开荤了。但是,怎么看着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啊,这都还没留夜呢,以后媳妇要真进了门,那咱儿子不得累趴下啊,我觉得他那病还是得上男科医院看看。”
    沈医生“嗨呀”了一声放下报纸,一脸严肃地开口:“你就喜欢瞎想,说不定人小两口昨天打架了呢。”
    梁主任点点头,拍着胸脯安慰自己:“也对也对,说不定是被踢下床了呢。”
    沈寒山得亏不知道这俩祖宗的对话,不然一准要被气吐血。
    在床上自己解决了一发晨炮,洗完澡出来,躺床上拿过旁边的手机,准确地找出吴思思的电话,想都没想就拨了过去。
    吴思思那头接通得有些慢,声音听着也有些有气无力,咳嗽了两声问:“谁呀。”
    那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儿鼻音和不易察觉的沙哑,让沈寒山一下子身上就软了半截,赶紧收起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笑着问:“起床了没啊?”
    吴思思听出沈寒山的声音,一时有些微愣。
    她昨儿个和蒋子虞煲电话粥,在阳台吹了大晚上的风,一早起来有些发起了烧,这会儿躺在床上头晕目眩,说话都有些昏昏沉沉:“没呢,感冒了。”
    她这话说得简单,声音又有些小,在沈寒山耳朵里就跟猫崽儿撒娇似的,一下一下地挠得他心里头直痒痒。
    挂上电话下楼,看着桌上那碗泛着诡异光芒的早餐粥,立马咽了口口水,一脸正直地开口:“妈,思思感冒了,我现在得过去看看她。”
    梁主任听见这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些担心:“生病了啊,怪不得我说昨儿健康堂的主持怎么不是她了,长得丑连话都说不清楚。哎呀,你要是带小吴去医院,记得抗生素那些什么东西不能乱用啊。”
    沈寒山抓起沙发上的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应着:“行了,家里俩学医的大老爷们儿,就你最操心”。
    吴思思这会儿还不知道沈寒山要来。
    她现在全身酸得厉害,听见门铃,抬头一看已经早上九点。
    支撑着身体开门,看见来人,微微一怔,干脆连招呼也省了,张了张嘴直接转身就往卧室里走。
    沈寒山打眼看见吴思思这么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心里还真觉得挺招人。
    看着她歪歪扭扭走路的样子,又把心里禽兽的念头压下去,一把把人从地上抱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回到卧室,放进床里,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你这是有点儿发烧了吧,不能光这么挺着。”
    吴思思脸上通红,是被热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是被晕的;听见沈寒山的话,只皱着眉头说:“我在被子里捂一身汗就好了。”
    沈寒山又拉开她的下眼睑和舌头看了两眼。
    站起来往衣柜走,一边走一边回答:“不行,你这是病毒性流感。我昨儿在你们台里看见好几个人都在那咳嗽,这玩意儿夏天待空调房里最容易传染。”
    说完,从衣柜拿出一件外套,把吴思思从被子里拉起来,跟照顾婴儿似的把外套给她穿上,然后伸手一抬,把她整个人面对面地抱在了怀里。
    也别问人沈总干嘛不用公主抱那种韩剧经典姿势。
    人昨儿个打拳拉伤了肌肉,再小资情调的浪漫剧本,也写不出他这会儿社会主义养猪人的忧伤。
    况且,这样抱孩子的姿势其实也挺亲密的,还是吴思思这样小个子女生独有的福利。
    试想你一大老爷们儿把一一米七几的姑娘那么考拉似的抱着,走路上就算警察不来问一问你是不是变态,路人看你的眼神也一准不能正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抱着一生化武器时刻准备去炸碉堡呢。
    吴思思现在脑子还有些迷糊,任由沈寒山摆弄着。
    被抱起来的时候,脑袋晕了一会儿,趴在沈寒山的胸口,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嘟囔:“我能自己走。”
    沈寒山抱着怀里的人,咧嘴笑了:“你可拉到吧。就你这状态走过去,估计医院到你家的高铁都修好了。”
    吴思思没有力气跟他斗嘴,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把脸埋进沈寒山的胸口,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楼下那个做出入登记的大爷之前得了沈寒山的两根好烟,这会儿见他出来,立马热切地喊:“哟,沈先生遛孩子去啊?”
    然后仔细一看,发现这“孩子”是702的住户吴小姐,一时又有些尴尬地闭上嘴,默默装起了他的中国好大爷。
    吴思思虽然脑袋昏沉,但耳朵还挺好使。
    听见那大爷的话,立马不满地哼哼起来,没好气地看着沈寒山说:“我看着哪里像孩子啊。”
    沈寒山心想:哪儿不像啊。
    挑眉一乐,抖了抖手里的屁股,笑着回答:“就你这黏糊劲呗。”
    吴思思更不高兴了,轻声反驳道:“胡说,孩子又不是都喜欢黏人的,再说,你根本就没有孩子!”
    沈寒山装作没听见,凑到她耳朵边上,故意曲解了意思说:“谁说的,哥的孩子一早就都给你了,黏不黏你不知道啊。”
    吴思思微微一愣,回味过来,连耳朵尖儿都红了,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讨厌!不正经!”
    沈寒山还真就喜欢听吴思思骂他,他一东北爱情故事里的傻狍子,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一个没忍住,干脆低头在她耳朵边上亲了一口,亲完还看着吴思思生气的样子,酒足饭饱地傻笑了一句:“想死哥哥了。”
    吴思思是真服了这人,干脆低头装起了她的死人。
    两人开着车到达医院,医院里这会儿得流感的人还挺多,大多是些抵抗力比较低的孩子。
    黑压压一片排过去,个个都有张红彤彤的脸。
    沈寒山本来想给吴思思办个住院的病床好好休息一下,被吴思思阻拦下来。
    看着他说:“别浪费医疗资源了,医院里本来住院床位就紧张,我这个小感冒哪里用啊。”
    沈寒山一脸诧异地感叹:“啧,你看着可比我更像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吴思思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她没有告诉沈寒山,当年她妈住院时因为床位受得苦。
    有些事儿,只有亲身经历过,你才会有切肤之痛;
    也只有清楚地感知过,才会学会什么是体谅。
    护士拿着个单子从配药室里出来,看着大厅里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喊了起来:“吴思思小朋友,吴思思小朋友是哪位啊,到你打针了。”
    吴思思一听这话,立马脸上一红,扯着沈寒山的袖子说:“你…给我答应下呀。”
    沈寒山一脸坏笑地问:“咋的,吴主任还害羞啊?”
    说完,直接站起来举手说:“在这儿呢,吴思思小朋友在这儿呢,我们就来。”
    吴思思被他一句话说得两眼一黑,都想要甩袖子走人了。
    沈寒山看出她的情绪,先一步把她的想法掐死在了摇篮里。
    把人往怀里一捞,直接那样抱着进了里面的输液室。
    里头的实习医生是个小年轻,拿着个小板低头写字,抬头看见进来的沈寒山立马一愣,一脸不敢相信地喊:“香樟?”
    这是以前沈寒山玩乐团时候的名字。
    听见有人这么喊,沈寒山也咧嘴笑了起来,把吴思思放下来,轻声感叹:“哟,这么些年还有认识哥的啊。”
    那实习医生一脸兴奋地说:“当然啊,我们北医女生当年十个有八个想嫁你的啊!”
    沈寒山半挑起眉毛,生怕吴思思误会,想了想,又想体现自己成熟的男人风度,不禁轻咳一声,潇洒地开口:“咳,老妹儿,你挺好的,就是…”
    思考一瞬,加了一句:“…我这么帅,你配不上。”
    他这话说得发自肺腑,是一点儿歧视也没有的。
    吴思思被吓得个够呛,刚想抬头开口安慰那实习医生。
    没想那实习医生看着还挺高兴,也是一脸真诚地回答:“那当然了,我们那时所有女生都觉得这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你!真的,我们那时笃定,你一定会在百年之后化身舍利,或是壮年出家成为一代名师,清心寡欲,千古流芳,不孕不育!”
    吴思思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想:哦,你们北医出来的人都是这样夸人的吗。
    第8章
    好在打针的护士此时慢悠悠地赶过来,另外一头的家长也开始扯着嗓子喊医生,这才及时阻止了一场尴尬的漫延。
    吴思思松一口气,全身脱力的往后靠去,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沈寒山。
    她这会儿头晕脑胀得厉害,也懒得跟他闹别扭,歪着脑袋将目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全装作不知道了。
    沈寒山瞧见她的样子,笑得还挺开心,故意大着嗓子对那护士说:“大妈…额大姐,麻烦你扎的时候准一点儿,我家这口子怕打针。”
    吴思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心里想:当年打针叫唤得跟猪似的人到底是谁啊,还有,谁是你家那口子啊。
    护士大娘年过五十,看过人生花开花落,历经早孕绝经,早已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低头找着血管,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拍了拍吴思思的手,目光一聚,直接“噌”的一下就把针头插了进去。
    完事还不忘挑挑眉毛自夸了一句:“你家这口子血管细,也就是我,要是别人,一准得给你插歪咯。”
    沈寒山听罢连连表示认可:“那是那是,大姐您一看就是科室一号掌刀人,常年戴大红花儿的那种。劳动标兵!人民楷模!”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知道的是在夸人医术精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猪厂在开表彰大会呢。
    可人护士一点儿也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心里还挺高兴,偏头又对着沈寒山嘱咐了两句,这才转身推着那个工具小柜“哒哒哒”地离开。
    沈寒山的手这时随意搭放在吴思思头顶,乐呵呵地目送着护士离开,低头往吴思思的脸上看了一眼,发现这厮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脸上红通通的,鼻子有些堵,嘴巴也帮忙出着气,带动嘴角扯出一点别扭的笑意,看着又可怜又招人疼,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吴思思这些年一直不知道,沈寒山和她的初次相遇其实并不是在大学,而是他十七岁那年,也在这么一个充满药水味儿的医院里。
    沈寒山那时候还是个老师、学校、家长三不管的叛逆学生。
    因为成绩好,平日里不乐意好好待学校听老师翻来覆去讲解那些早就滚瓜烂熟的东西,所以时不时地逃课出来,有时上电影院看个破电影,有时找个书店拿本武侠小说看半下午,或者干脆在一音乐酒吧待着,听那些怀揣梦想的人唱唱民谣。
    沈寒山挺喜欢那调调的,碰着歌词走心的还会给人送两瓶洋酒,算是鼓励;不喜欢的就“啧”上一声转身走人。
    有一回,他和袁晟逃课出来,在酒吧跟人干架进了医院,抱着一张血糊的脸醒来,发现自己躺着的是他老子上班的医院。
    沈医生消息灵通得很。
    当即就知道自己儿子差点被人开了瓢,气得两眼一黑,放下手里的病例,起身就准备杀过来亲自教育。
    可沈寒山那么多年“干革/命”的经验,深谙“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事实真理,还能怕了他?
    穿好衣服,拔腿就往外头跑,连桌上护士留下的那个大鸡腿儿都没来得及啃上两口。
    可没想,就这么丧心病狂一人,在路过二楼重症病房的时候,竟然被里头一个姑娘给吸引地停下来了。
    吴思思那会儿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哭的时候,五官皱起,成了肉嘟嘟的一个团,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她那时候坐在重症病房的床边,下巴磕在床面上,伸手抓着床上病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头顶,脸上全是湿乎乎的眼泪,轻声喊着:“哥哥,你再摸摸思思的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