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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秦黎把遭遇长话短说了一遍。
    曲丹妮叫道,“天啊,你运气可真好,百年不遇的假警察和罢工都给你遇上了。”
    秦黎哭笑不得,“我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要的要的,中了五百万,可别忘了分我一半。”说了玩笑话,苦中作乐一番后,曲丹妮言归正传,“你有没有报警?”
    “没有。钱掉的不多,卡我也锁了,身份证件和车票都在。”报警的话,她要找附近的警局,还要做笔录,钱也未必找得回来,她急着赶路,所以只好算了。
    “便宜那俩骗子了!”话锋一转,秦黎问,“那你怎么去贝希特斯加登?”
    秦黎,“我又打了一张行程表出来,转车过去,不过需要七个小时。”
    “啥?”曲丹妮叫了起来,“不是吧。再加三个小时,你都能回到祖国的怀抱了。”
    秦黎无奈,“那不然怎么办呢?”
    “你还是打个电话给严森吧。要折腾这么久总要让他知道,不然还以为你爽约呢。”
    严森是邀请她去农舍相亲的那个农民。
    “那我挂了。”曲丹妮提醒她了,秦黎找出严森的号码,拨了一个过去。她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和这个陌生人通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透着几分慵懒。隔着手机,秦黎都能想象出这幅画面,一个穿着背带皮裤的男人,拿着工具在干活,肩上夹着着一部手机,颈子上流着汗……
    想到这里,她的脸莫名发烫,竟一时忘了要说啥。
    见她不说话,严森又说了一声哈罗,语气中带着略微的不耐烦。
    看来这家伙脾气不好啊!
    秦黎赶紧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秦黎,是你的,呃……相亲对象。”
    严森听后只是淡淡地哦了声,语气也不是特别热情,“你到了?”
    “还没有,我……”
    秦黎正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你什么时候到?”
    “晚上10点。”
    严森,“你这是打算徒步?”
    秦黎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脸上一红,解释道,“今天铁路罢工,没有快车,我中途得转几次车,所以耽搁时间。”
    “你在哪里转?”
    秦黎忙将中转的站头报给他,严森当机立断地道,“你坐到贝尔根(城市名),我过去接你。”
    秦黎对着行程表一看,这几乎剩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节约一半的时间,原本晚上十点到,现在下午五点就能到了。
    “我穿着一件蓝灰色的风衣,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靴子。”
    严森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长什么样,而且我们这儿也没有那么多的亚洲人可以让我混淆。”
    秦黎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话里话外的揶揄,可是他沉稳的声音又让人感受不到轻佻。
    约定地点后,秦黎挂了电话,她只知道对方是个外形粗犷的农民,却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刚才短短几句话,让她觉得他属于那种有点脾性,同时还带着一点冷幽默的人。
    不知道这场相亲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她有点担忧,有点忐忑,同时还有一点小兴奋。
    带着复杂的心情,她继续踏上了相亲的旅途,在五个小时的奔波之后,终于到达了贝尔根。
    她拉着箱子从火车上下来,这是一个小站头,没什么人下车,车站上也没几个人,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严森,几乎立刻就认出了他。
    严森没有换衣服,仍然穿着那一身风骚的小皮裤,双手插在裤袋里。他的头发两鬓剪的很短,中间有些长,用摩丝全部向后固定住,是已经过时的大背头,让秦黎想起了纪录片里三四十年代的纳粹分子。
    他脸上带着一副墨镜,仰脸坐着,似乎在晒太阳。
    秦黎看着他,一时不敢上前,觉得他不像农民,反而像党卫军。
    该不会是个极端分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上头,就让她坐立不安起来。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严森突然睁开了眼睛,向她这边望来,将视线一下锁定在她身上。他很快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让她没有打退堂鼓的机会。
    他取下墨镜,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严森,你好。”
    他人高马大,目测怎么也有一米八五以上,往跟前一站,很有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给人一股压抑感。
    秦黎自报家门的同时,注意到他的眼睛很蓝,比身后的那一大片天空还要纯粹,像一对玻璃珠子般熠熠生辉。
    真人和照片上看到的一样帅,但秦黎却越发觉得他像纳粹了。
    严森接过她的行李,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朝着停车场走去。
    秦黎看着他的背影,只有跟着。
    严森说来接她,秦黎以为他是开车来接,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开车来了,只不过……
    秦黎擦了擦眼睛,对,没看错,他开来的那辆车是一辆拖、拉、机!两个超级拉风的大轮子,还有那全景天窗,以及高人一等的座位……往停车场里一停,霸占了两个停车位,彪悍无限,就连隔壁的悍马都瞬间暗淡失色。
    秦黎相过这么多次亲,没遇上骑着白马而来的王子,却遇到一个开着拖拉机来的农民。
    第十四章
    就听见碰的一声,严森将行李扔上了拖拉机。
    秦黎头皮一麻,告诉自己淡定,这不是不友好,这只是粗犷。
    严森三两下爬上了驾驶座,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黎,奇怪地问,“你怎么不上来?”
    这还用问吗?这么高的车门,她一米六五的身材根本不够用啊!
    秦黎一脸为难地仰头看他,道,“人矮腿短,爬不上来。”
    严森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啥话也没说,却让秦黎莫名脸上一红。
    她暗骂自己,婚都离过了,怎么还表现得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严森长腿一伸,利落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腰间就要向上举起。
    感受到他热乎乎的掌心,秦黎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你干嘛?”
    严森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还能干嘛,帮你上车。”
    这下秦黎连耳根也红了,心情略复杂,一边担心自己体重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一边又因为两人异常的靠近而尴尬。
    然而,严森就像扛沙包似的,轻而易举地将她一把举起,一下塞进了拖拉机里。这和扔一袋大米没什么区别……
    秦黎讪笑,看来她的担心多余了,目测他手臂上的肌肉,一手提一个都不成问题。
    严森绕到另一边,正打算上车,这时,隔壁车位悍马的车主来了。那人似乎不太满意他一个人占了两个车位,很不友好地抱怨了起来,还左看右看反复检查自己的爱车有没有被刮到。
    “真是,拖拉机就待在田里,开来城里干什么!”
    严森看了他一眼,上车关门,一脚踩下油门。拖拉机轰隆着呼啸而去,喷了那人一脸尾气,把对方气个半死。
    严森不太爱说话,一路上都保持沉默,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道路,一脸严肃地开着拖拉机。一路上,就听到突突突的引擎声,气氛有些诡异。
    秦黎从车窗上看到他的倒影,他侧面的轮廓十分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活脱脱一张雕像脸,和她印象中典型的日耳曼人如出一辙。帅是帅,可不知为啥,总能叫她联想到希特勒……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转过脸扫了一眼过来。偷看被发现,她很是尴尬,忙移开了视线,假装看风景。
    宽整的高速公路上开着一辆拖拉机,画风很是奇特,过了半小时左右,严森方向盘一转,转入一条乡间小道。
    这里已经进入阿尔卑斯山区,公路明显变窄,勉强算是双行道。拖拉机这个庞然大物往那一占,大半条路都没了,就四个字形容:霸气侧漏!秦黎第一次发现,坐拖拉机也能坐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四周风景很美,如同油画一般,秦黎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风景照。
    过了一会儿,耳边响起喇叭声,秦黎下意识地瞄了眼后视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拖拉机后面咬着一连串的小汽车,已经排到几公里开外。甚至连电台也开始报道,某某国道因为一辆拖拉机占道,导致几十公里的交通堵塞。
    秦黎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那个,塞车了……”
    严森一脸淡定,“我看到了。”
    秦黎,“那能不能开快点?”
    严森波澜不惊,“不能。这条道上,拖拉机限速50。”
    秦黎问,“那怎么办?”
    严森耸了耸肩,风轻云淡地回了两个字,“凉拌。”
    秦黎,“……”
    秦黎怕他这样花样作死,会有人冲上来打他们一顿,但幸好这些司机的素质不错,等急了也就是按按喇叭。
    以龟速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农舍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巨大的一栋,共有三层楼,尖顶木头屋,有一个大院子。这个地方虽然不在城里,但环山抱湖很是漂亮,简直美不胜收。
    严森将拖拉机往空地上随便一停,开门下车。
    见他自顾自地走了,把自己晾在车里,秦黎觉得不可思议,忽的一下打开车门,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喂,你不扶我一把吗?你的绅士风度呢?”
    严森头也没回,随手挥了挥,不以为然地道,“我不是绅士,我是农民。你是来当农民老婆,不是来当淑女的,所以……自己下来。”
    这话理直气壮地让她无从反驳。
    秦黎语塞,心更塞,她这是中了什么邪,才会跑到这里来相这个亲?
    没人帮忙,秦黎只好自己动手。摸索着跳下拖拉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行李弄下来,还差点砸了自己的脚。
    怕严森把她扔在这里不管,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严森没去农舍,而是走到一辆大奔面前,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滴的一声开了车门。他从后座搬出一堆工具,秦黎定睛一看,好家伙,都是耕地用的。
    秦黎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这沾满泥巴的锄头钉耙和昂贵大奔车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去,可它们确实出现在一起,还是属于同一个主人。真心神奇!
    秦黎几步追上去,不解地问,“你不是有汽车,为什么不开,要开拖拉机?”
    严森,“田里干完活,懒得换车了。”
    秦黎,“……”
    秦黎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不是有人强迫你来相亲?”
    严森停下脚步,秦黎来不及收步,碰的一下撞了上去。
    他回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背脊又宽又硬,就像一堵墙,秦黎摸着被险些被撞歪的鼻子,道,“因为你的态度,不情不愿的,好像很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