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静悄悄。
    冯修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眼皮有气无力地搭在眼球上，浑浊无神，脸上似有几根邋遢的胡茬，在此刻也更加让俊朗立体的脸庞显得颓丧暗淡。
    他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激烈的水流倾泻而下，如注般砸在水槽冰冷而坚硬的表面，溅起密集的水花。
    冯修杰躬下身狠狠地冲了冲自己的脸，双手用力地在皮肤上抹动。
    想要用水的低温迫使思维冷静下来。
    然后徒然站直身体，只是镜子里的自己，形似落汤鸡，鼻头和睫毛处有水珠颗颗低落，头发同样被打湿，粘结成股，凌乱不堪，眼神灰暗得看不到一点儿光彩。
    忽然有点厌恶这张脸。
    冯修杰狠狠地扬起手来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想要把自己从篮球的美梦里打醒。
    “我不适合这条路，一定是这样的。”
    失魂落魄地扬起嘴角，讥诮地嘲弄了自己几句。
    满脑子都是张通和邓鸿飞，满脑子都是。
    ——
    与此同时，湖人队替补席。
    气氛还算正常。
    毕竟第一节他们还处于暂时领先的状态。
    只是德安东尼并不像队员们那样轻松。
    马刺是一支强队，比赛才刚刚开始。
    虽然对方的核心蒂姆邓肯因为“臀部紧张”缺席，可整体依然强悍。
    “第二节，泽维尔亨利，替下尼克杨。”
    “韦斯利约翰逊上，打三号位，约迪你休息一下。”
    “一号位还是布雷克。”
    “卡曼，你顶五号位。”
    “加索尔，你去四号位。”
    他这话刚刚说完，科比就走了过来，“我想，有个我们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对方那个新秀，刚刚上场4分钟，就已经拿了7分，我想我们没有算错吧。”
    他的表情冷若寒霜，一对富有穿透力的瞳孔释放出鹰隼般凌厉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我刚刚在下面看了看，这个球员的进攻倾向性会有意靠近篮下，说明他对自己的投篮髌骨不是很自信。”
    “第二节开始，如果他还在场上，所有人都尽可能的让他远离篮筐，我不管你们采用关门防守还是什么方式，只有一句话，让他远离篮筐。”
    听了他的话，麦克德安东尼禁不住扭头说了句，“但是我看他第一场比赛的表现，中远距离的投射同样不俗啊。”
    “麦克，过来。”
    科比他招了招手。
    有些话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说。
    两个人走到一旁，科比压低声音，“今天凌晨我在训练馆里面看到他，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球员过分练习力量，而导致投篮命中率出现了波动，所以这场比赛，我们可以抓住他状态上的缺陷，做一做文章。”
    听完他的话，德安东尼平白地叹了口气，“真没有想到，我们现在会因为一个我们放弃的球员而展开讨论，讨论怎么对付他。”
    “真是让人……”
    他作为打工的，不太好直接批驳某些高层，只能话说一半，不再言语。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要自己败坏心情了。”
    科比没有和他纠结这个话题，直接走到一旁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球员们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头顶笼罩。
    休息时间很短，再次上场。
    马刺的五人组中，邓鸿飞赫然在列。
    内线，斯普利特、迪奥两大首发重新上场。
    而小前锋位置上，科怀伦纳德也回归。
    得分后卫，邓鸿飞。
    控球后卫，帕特里克米尔斯。
    伦纳德依旧是一言不发，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不过邓鸿飞总觉得他对自己有意见。
    至于原因，说不上来，纯粹是种感觉。
    从进入到马刺开始，两个人之间就没有太多的交流，几乎没有说过话。
    没功夫想太多，马刺的进攻回合已经开始……
    米尔斯竖起大拇指。
    所有人顿时会意。
    1号牛角战术！
    伦纳德站在左侧四十五度角接到米尔斯的传球。
    后者速度不减，继续下顺！
    右侧四十五度角的邓鸿飞换位到弧顶处。
    不过他被泽维尔亨利贴的紧紧的，没有接球机会。
    罚球线附近，下顺到位的米尔斯突然借着伯瑞斯迪奥的无球掩护迅速变换跑位方向，来到了无人盯防的油漆区右侧边线处，举起手！
    持球的伦纳德看得真切，立刻双手推出一记炮弹般的快速传球。
    从罚球线附近的加索尔还有油漆区左侧边线处的卡曼两人中间穿过！
    准确给到了米尔斯的手里。
    后者轻巧打板追回两分！
    25：20，湖人暂时领先五分。
    一次典型的圣安东尼奥马刺进攻，把湖人的防守阵型完全打乱。
    泽维尔亨利的力量很强。
    换位过来之后，他突然往底角冲刺，骤然刹车，双手甩了邓鸿飞一下，反跑到45度角位置接到球。
    他的眼神有种悍匪般的凶悍。
    面对随之赶到防守位的邓鸿飞直接飙出一记三分球！
    “唰！”
    空心入网的声音应声响起。
    及时雨一样的三分命中，成功止血。
    湖人的领先优势回到8分。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不过就是光有点身体天赋而已。”
    亨利冷嘲热讽地说了句，在邓鸿飞眼前跑开。
    垃圾话是很影响心情的。
    邓鸿飞强迫自己不去听。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
    扭头一看，是伦纳德。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后者往对方半场跑去，头也不回，好似没有任何感觉。
    明明球场的空间那么大，非要来撞一下自己？这是在表达不满么？
    邓鸿飞没有多想，投入到下一次进攻中。
    不过正如他的感觉那样，伦纳德上场后，他的机会也骤然减少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伦纳德的原因，还是因为湖人队加大了对他的防守力度，亦或恰好战术没有跑到他这一边。
    总而言之，第二节三分钟过去，邓鸿飞再也没有得分进账。
    不过防守端的表现做得还算不错，抢下了4个篮板，并贡献一次拦空抢断。
    “你在我面前别想得一分。”
    泽维尔亨利本就眼白多过眼仁的双眼迸溅着分外阴森的戾气。
    咧开嘴，龇起牙，下嘴唇的一小撮胡须和下颌处的硬朗山羊胡更让整个面庞都显得锋芒毕露。
    邓鸿飞没有理会。
    刚要跑位，脚底就被冷不防的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前打了个趔趄。
    “不好意思，你撞上了我的脚。”
    泽维尔亨利摊开手，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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