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仙宗的长老皱眉,“不知令夫人家中到底遭遇了何变故?”
赵学真叹气,“我岳丈岳母都是心地善良的耿直之人,而且对什么事情都很讲究原则。他们对府上家仆很好,给的月例比寻常府上要多,逢年过节还会分发不少东西,谁家中有个困难,他们也会毫不吝啬地帮忙。但他们也不是烂好人,不是什么烂摊子都帮忙收拾。府上有个做了十多年的家仆,那段时间染上了赌瘾,将所有的钱拿去赌还输了个精光,又欠下了一屁股债。头一次,我岳丈他们念在那人确实在府上做了那么久,就帮他还了,并且让他保证从此戒赌。那人嘴上说着好听,但后来领了月钱还是又去赌了,还输光了,又欠下不少赌债。他求岳丈、岳母再帮他一次,这次二老没有心软,没再帮忙,那人就被赌坊砍掉了三根手指。”
几个最年轻的弟子一阵鄙夷,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们虽然下山的次数不多,但这种事情也没少听说。只要染上了赌瘾,大把人一辈子都戒不掉,因此而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
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想翻盘,赌博本来就是个越陷越深的过程,染上了赌瘾还想抽身?谈何容易?
楚河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那吉普估计还得觉得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你岳丈一家的错吧?”
赵学真继续道:“仙师所言不错,那恶奴正是觉得自己会被砍掉手指都是因为我岳丈岳母袖手旁观。某一天晚上,已是后半夜,正是熟睡之时,那恶奴便在岳丈岳母的卧房外放了一把火。火势熊熊,烧得隔了几条街都能看见。岳丈没能救出来,岳母虽然死里逃生,但因为伤势严重,而且伤心多度,没过个把月也去了。”
两边比较年轻的修士还不大能藏得住情绪,气恨都写在脸上。还有人气冲冲地说那恶奴不反省自己,不找赌坊,却偏偏将仇恨记到与他有恩的主子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那后来呢?”人群中有人问到。
赵学真深吸一口气,“后来在邻镇抓到那恶奴,带了回来,交给衙门,判了死刑。可这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死了,杀了凶手最多只是告慰亡灵,人是永远回不来了。”
众人唏嘘,也难怪赵夫人会不堪打击趋势,刚刚生完孩子,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怎么能经受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沉寂了一会,上清仙宗那边又有人问道:“既是如此,纵然尊夫人魂魄不安,也没有理由化成厉鬼来找你们的麻烦才是。”
“不,她不是厉鬼,”赵学真立即解释道,“一开始她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可现在她已伤人。”萧寂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学真。
楚河在后面轻轻拽了一下古道心的袖子,古道心回头,就听楚河在耳边轻声说道:“你觉不觉得萧寂面无表情又寡言少语的高冷样子跟陆显章很像?”
古道心不假思索直接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
“怎么会!我觉得很像啊!殷兄,你说像不像?”
被莫名扯进来的殷霆也点点头,“是有点像。”
古道心错愕,“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他们哪里就像了?”
“不是说长相,”楚河强调,“主要看气质!”
“气质也不像啊!”古道心再次否定,“是,他们确实都是冷,但是陆显章的冷是一种绝世出尘,是一种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这个萧涵衍的冷就……”
古道心“就”了半天也没“就”出来。
楚河捂着嘴笑,“我说你这也太双重标准了吧?形容陆显章就有那么多的词儿,怎么到了萧涵衍这里就说不出来了?”
古道心白眼,“我跟他不熟。反正他跟陆镇不一样。”
楚河也不再跟古道心较真儿,殷霆更是不说话了。
萧寂这一句话让赵学真眼眶发红,赵邵元握着赵学真的手无声安慰,又转头对众人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晚秋虽然是鬼,但是之前真的从未有过任何伤人之举。这么多年来,晚秋只是偶尔会在阴气比较重的日子出来,看看两个孩子,也不知怎么就……”
赵邵元也很难过,但看得出他在强撑着,因为赵学真的情绪更糟糕,他似乎是要逼着自己撑住,不然没有人扶赵学真一把。表面温柔但内心坚定,说的就是赵邵元这类人。
古道心端着手臂,目光在赵邵元和赵学真脸上来回。
“敢问二位,之前听赵小公子说,二位是结义兄弟,感情看起来非常好。”
赵学真眼睛通红地看着古道心:“这跟晚秋的事儿都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自然是我们来判断,赵公子只要照实回答就是。”
赵学真看着有点动怒,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古道心说话的方式不太客气,还是觉得这件事根本和他们讨论的事情无关,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赵邵元赶紧拉住要发火的赵学真,“学真!”
赵学真脸上绷着,赵邵元又道:“你去看看他们两个睡了没有。”
赵邵元的话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赵学真看了一眼赵邵元,最后还是起身往里面走。
待赵学真离开,赵邵元又屏退了所有仆人,笑容略显苦涩地看着古道心,“仙师这样说,看出什么来了?”
古道心耸肩,“不肯定,只是有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