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看着古道心,沉默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从那日从寒山寺回来之后,道心就变的不太一样了。猜测应该是跟他和陆镇都来自异界有关,却不知道古道心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有的时候你跟他说说笑笑,他也有回应你,但就是有感觉,他的心思不在这。
莫名的,苏方有种担心,他怕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古道心会想着去找自己原本真正所在的那个世界,会离开这里。虽然有陆镇在,但如果陆镇要跟古道心一起去找的话,旁人也阻拦不得。
从古道心遭遇刺杀,到鸿王妃薨逝,这两天朝堂之上一直阴云密布,死气沉沉。皇帝也因为古道心跟陆镇的亲密关系而恼火,借着派人去关心古道心伤势的理由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但全部被陆镇给挡了回来,接连派出去三拨人,竟然没有一拨见到古道心。
朝臣们也能感觉到皇帝隐隐的怒火,就更不敢说话了,就等着廖公公那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结果在廖公公开口之前,事情来了。
东南道总督杨成申送来了一份奏折,经中书省呈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打开奏折看,越看神色越不对,最后直接气得将奏折扔飞出去。
此情此景,实在是似曾相识啊!
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一开始的时候,每倒台一位大臣之前,皇帝都是这样的反应。
朝臣们心中都跟着一哆嗦,想着这回是谁撞上去了,这么倒霉,之前古道心彻查的时候没撞上,结果古道心告假了,还自动送上门儿。
中书令老臣耿秋将奏折捡起来看,越看越心惊,“陛下……这……”
皇帝冷笑,“好个安国公!朝廷的脸面都要让他丢尽了!”
耿秋低头没说话,这奏折上涉及了三十七条生命,都是花骨朵一般年纪的少女,但陛下关心的竟然只是朝廷的颜面,这三十七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就不重要吗?这些因为爱女被害却状告无门甚至被继续迫害的人家就不重要吗?就不值得陛下挂在口边提上一句吗?
皇帝雷霆震怒,责令刑部和大理寺一起,调查安国公一案。
朝臣们还一头雾水,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陛下就要查安国公,还是等后来刑部和大理寺都开始行动了才了解道,原来安国公因为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还得是处子,所以常派府上的恶奴到外地去拐带,在京城动手比较容易招人眼球,所以就一直在外面作案,而且专挑那些没有背景的农民或者普通小老百姓家里的闺女。
抓到后享用一段时间,腻歪了就卖掉,始终不从的就直接把人杀了。
这么多年,有些地方官府其实是知道的,但就因为畏惧安国公的权势,所以从来没有人敢上奏,甚至是帮着掩盖事实真相,对那些被害人及家属进一步迫害。
而这一次,若不是东南道总督杨成申微服私访,正好遇到了这样一户遭难的人家,又不畏强权着手调查,否则还没人知道安国公做下的这些事。
东南道总督不仅找到了物证,连认证也一并带过来了,到时候只要皇帝彻查此案,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板上钉钉。还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堂堂国公世家,不过一夕之间便风云变幻,曾经高高在上的安国公竟沦为阶下囚。
从皇帝接到杨成申奏本,到刑部与大理寺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再到向皇帝回禀,抄家安国公府,也不过是五天的时间而已。
仅仅五天,从前富丽堂皇的安国公府就变得十分萧条,红漆大门上的封条一角在寒风中微微摇动,更显凄凉。
古道心知道的时候,这事儿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还是苏方跟廖战过来看望他的时候跟他说他才知道的。
古道心撑着太阳穴感慨,“我这才卧床多久?怎么就感觉好像错过了很多呢?”
“那可不!你是没看到安国公府抄家那天的情形!陆熠鸿那个脸色呦!跟吃了屎一样!我听说金香玉死了之后,陆熠鸿曾经公开表态过,他余生都会代替金香玉好好照顾安国公,这下好了,看看他怎么照顾!”
瞧着苏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古道心摇头笑了笑,“不过我怎么总觉得这事儿太巧合了呢?他堂堂总督大人要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这也就算了,整个东南道范围那么广,他怎么就想到要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正好就碰到了那么一户正在寻死腻活地人家?有这么积极地展开调查,将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
苏方撇嘴,“哪能有这种巧合?那除非老天爷都看安国公黑眼。这事啊,还是你家王爷的手笔!”
“什么?”古道心本来懒懒地靠着床头,一定跟陆镇有关,就立刻稍微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我在核查证据的时候莫廷特意过来帮我,我一看他对这些证据比我都熟就问了,他就告诉我这些本来就是他和穆飞烟查出来的,自然熟悉。之前在白马寺庙会上发现陆熠鸿有打算要借力安国公府的时候,你家王爷就在筹谋了,想着要抓到安国公府的罪证,以免将来陆熠鸿借助安国公壮大势力后会为难到你。瞧瞧,这想得是多周全?还真是应了你那句话,你家王爷什么事儿都是静悄悄就自己搞定了,都不用你费心。”
古道心嘴角勾了下,感动之余,却也很是心疼。显章平时就已经很忙了,现在还要时时为自己考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