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叹了口气:“如今的上港真正掌权的是谁,云庭是知道的,二爷直言直语,劳您给句准话,若不成,我回家也好给亲戚们一个交代。”
白二靠在沙发上:“不过几个学生,关还是放,我随口一句话就成了,不过我若放了,柏大少爷可不能辜负我一片苦心。”
柏易:“有孙先生这样的人才作伴,云庭不及其一,不敢造次。”
白二:“哦,为着这个,柏大少才三番五次的拒绝我?”
柏易不说话了,感觉自己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白二冲换好戏服走出来的孙琦招手,孙琦连忙乖巧的走过来,大气都不敢喘,白二坐着,他不敢站着,只能半蹲下去。
“跟大少说说,你怎么跟的我,跟我多久了,平时都干些什么。”白二微眯着眼睛,一副温和模样。
孙琦说话连个磕巴都不敢打:“二爷去年差人把我接出来,平时就在这屋子练嗓子,二爷来了好唱给二爷听,旁的都没有,我这样的人,配不上。”
柏易:“……二爷和孙先生的事,原不是我该……”
白二忽然握住了柏易的手:“你若是嫌他碍眼,把他赶出去就是了,为这么个人,也值得那样狠心的拒绝我?”
孙琦大气也不敢出,他自幼被爹娘卖到戏班子,被师兄欺负,被师傅打,那时候还有一句俗语“要想学得会,先陪师傅睡”,他为了不被欺负不被打,就钻了师傅的被窝,后来世道变了,乱起来了,戏班子就搬到了上港,专给有钱人唱戏。
他扮相好,声音清亮,倒也有几个公子哥愿意给他捧场,偶有一次白二来听戏,没听完就走了,结果没过几天,白二就派人接他走。
那时候孙琦真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就是白二以后不要他了,白二爷包过的人,出去了也有人捧着,日子不算难过,说不定比一些公子哥过得还潇洒。
可白二爷从来不碰他,就是手也没拉过,过来看他也是要听他唱戏,还都是二爷自己挑的戏本子,他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勾|引对方。
白二爷的脾气,整个上港都是有数的。
现在白二爷为了柏易的一句话要赶他走,他也不敢开口求,只祈求的看着柏易,希望柏易能帮自己说两句话,若是白二爷因为厌倦不包他了,出去了他也能过得好,可要是把他赶出去,外头可没人感触白二爷的霉头,他的日子绝好不起来。
“二爷……我上回说过,已有心爱之人,只能辜负二爷一片好心了。”柏易不觉得欣喜,只剩下头疼,他不觉得这个白二就是章厉。
这个世界跟他以前的任务完全不同,他真是从柏太太的肚子里出来的,就像个正常小孩一样被柏家养大,任务系统就跟不存在一样,迟迟没有给他发布任务。
“什么心爱之人?”白二收敛了笑容,竟显得格外阴沉起来,“大少总是哄我,是觉得白二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
“大少回去好好想想,是你这点坚持重要,还是你柏家上下几十口人重要。”
白二:“原本我想以礼相待,好好追求大少,不过大少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若不成,我只好请柏家上下离开上港,若成,我白二对自家人从来大方,要什么给什么,莫说放几个人从巡捕房出去,就是药厂那点盘尼西林,也不会吝啬。”
柏易吃了一惊,白二怎么知道他们想要盘尼西林的?
白二微笑道:“柏老先生的那点意思,可从没有藏起来,大少回去好好想想,最迟三天得给我一个答复。”
柏易是被白二的小汽车送回家的,他们家来了上港以后买不到地段好的房子,便买了郊区山上的小洋房,虽然不太方便,但好在这洋房修得好,有前庭有花园,家里几十口人——包括了佣人,住着也不觉得拥挤。
如今上港的房价,实在是高的有些过分了。
等他回了家,柏父自然还要找他说话。
这次柏易真没心思跟他说话,柏父不通人情世故,若柏易敢跟他说白二的意思,柏父明天就敢把这事弄的整个上港的文人圈都知道。
“跟父亲说,今晚太累,我先休息了。”柏易脱了外套交给丫头。
丫头在柏易没出国前伺候过他几年,回来了又因为早年的情分又重新跟着他,这丫头生得好,原本柏太太指上她,就是为着让她给柏易当通房,因此这丫头虽无实无名,却也认为,只要少奶奶进了门,她是定然会被抬成姨太太的。
毕竟大少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少奶奶,没有姨太太,不够体面。
丫头让小丫头去传话,自己给柏易收拾衣服,她看柏易躺在床上紧皱眉头,便问:“少爷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柏易叹气:“是挺难的。”
丫头跟柏易太熟,也不客气:“要我说,您就是脾气太好,就该发几次火,叫人知道您不是好惹的。”
柏易:“若有这么简单,我还愁什么?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
当丫头不容易,休息的时间也短,她们也没多少工钱,早年签的是卖身契,如今新社会了,卖身契没用了,但若叫她们离了柏家,也实在没处可去。
柏易的二弟就荒唐,出国前只有十二岁,硬是搞大了一个丫头的肚子,回国的时候,孩子都能叫他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