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温声细语,像是完全为盖尔着想:“大人一直都没有权欲,这次为什么公然和亲王们反目呢?您就没有想过?”
盖尔当然想过,他不了解亚撒,却知道亚撒的生平。
亚撒运气很好,他虽然不是婚生子,但他却在婚生子出现前死了父亲,继承了爵位。
他承袭爵位后,也没有做过什么事,不参政也不议政,每年的十二亲王会议也只是去走个过场。
如果亚撒真是一个有权欲的人,他能伪装这么多年?
盖尔不信。
只要是伪装,就一定有漏洞,一定会被发现,哪怕只是些小事。
可让他认为亚撒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他也不相信。
如果之前那么多年亚撒都在伪装,那这个人该有多么可怕?
柏易轻声低语,像是恶魔的呢喃:“您为什么不想想,大人这么做是为什么?现在大人打通分区到特区的通道,真的能收拢平民和贵族的心吗?能让他们投票给大人吗?”
这也是盖尔最想不通的一点,亚撒的做法根本不能争取到任何一个有投票权的人,只会让他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每一个想要争取的人都必须要反对他。
柏易笑道:“亚历山大亲王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家大人的贵族,您落后了一步,这一步有时候就是致命的。”
盖尔放下刀叉,室内格外安静,只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他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张方正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柏易先生有什么想教我的吗?”
柏易:“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难道您也认为我家大人是您的威胁吗?”柏易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盖尔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动摇,似乎只是把柏易的话过过耳朵。
但柏易说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我还有事,您请慢用。”
柏易很不给面子的走了。
盖尔却还坐在原位,盖尔的管家弯着腰,对盖尔说:“大人,他的话……”
盖尔摇摇头:“不需要分辨真假,只要看对我有没有用。”
不管柏易是为了什么而来,他都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亚撒现在并不是威胁,亚历山大才是,如果他一心一意对付亚撒,那就会被亚历山大占据主动权。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找不到另一个切入点。
除了反对亚撒的政令以外,他还能靠什么去跟亚历山大角逐?
但柏易给他提供了一个。
他可以支持亚撒。
但并不是支持亚撒成为皇帝,而是支持亚撒,劝诫亚撒。
既然不能跟亚历山大走在同一条路上,那就只能去亚历山大的对立面。
亚撒如果因为他的劝诫收回了政令,或是颁布了修改上一条政令的政令。
那么好处就是他的了。
无论是亚撒还是亚历山大,都是给他做嫁衣。
更何况亚撒犯了错,在他的劝诫下改正,人们也不会因此拥戴他。
只会觉得他盖尔亲王能力出众。
他不用在乎亚撒究竟在想什么,只要他能得到想要的好处,为什么不可以呢?
盖尔微笑道:“帮我准备一些礼物,送到亚撒那里去。”
“越贵重越好。”
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问:“哪种礼物?”
盖尔:“越珍贵越好,有价无市的最好。”
管家明白了。
能够变现的礼物是用来收买人的。
而不能变现的礼物,则是用来跟人打好关系的。
管家:“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反对他。”
盖尔擦拭了嘴角:“那有什么关系?”
只有跟大多数人不同,他才能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才能把亚历山大和其他亲王按下去。
一想到那一天的到来,盖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柏易也在笑,但是没有出声,他和亚撒并肩坐在沙发上,他正靠在亚撒身边,看着通讯器上由盖尔送来的礼物,礼物全都珍贵无比,并且一点没有掩人耳目,盖尔给亚撒送礼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贵族圈。
“人只要有欲|望,就能对症下药。”柏易把玩着一枚钻石戒指,微笑道,“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为了巨大的利益,也会用赌一把的心态往下跳。”
亚撒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伸出一只手,盖在了柏易的手背上。
他们俩都没有说过互通心意的话,但已经形成了默契。
柏易甚至觉得,只要亚撒真的当了皇帝,可能当时就会向他求婚。
这并不是柏易无来由的猜测,因为亚撒已经在开始询问他喜欢什么款式的戒指了。
两人保持着类似情人又类似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不得不说,这比纯粹的情人关系更加刺激。
“亚历山大那边不用管。”亚撒冷声说,“他的野心会更加膨胀。”
是啊,现在很多中小贵族都以亚历山大马首是瞻,亚历山大现在根本不会听柏易的建议,柏易去了,反而会火上浇油,让亚历山大更加迫不及待的向亚撒发难。
柏易明白这个道理,他把那枚天价戒指放到一边,就像随手放下了一块石头,不再多去看一眼:“大臣们现在应该很忙。”
亚撒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缠,都露出一个笑来。
柏易站起身,他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脖子:“看来我又要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