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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消毒的时候那个掀开的口子又开始流血,程楚潇在床上不安的扭动着,脚来回的动着似是想逃脱。
    江琎琛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脚腕,沉声的威胁道:“老实点,感染病死了没人管你。”
    这么一吓她果然安静了,发烧的人脑子果然不太好用,江琎琛心想。怎么会没人管呢,你可是还有个能一手遮住海城的视你为掌上明珠的爸爸。
    要是知道你因为脚上感染没人管而去世,想必会立刻让我下去给你作伴的。
    只不过他虽嘴上强硬,手下的动作却不自觉的轻了,甚至边擦药边对着她的伤口轻轻的吹气。
    酒精挥发时的凉意能让胀疼的伤口舒服些。
    两只脚的药都上好后,他将房间的灯关上,然后走回了床边,轻轻的躺了上去。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外面的冷气结在窗子外成了一小层冰渣,可是屋内的温度却很高,旁边人的身体也很滚烫。
    她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有什么化不开的心事。
    本应该很困的他此时竟然毫无睡意,昨天他看到了她让他回家吃饭的信息,当时他没有回复,当时处理手头工作的速度却明显的快了些。
    谁知临结束时东启那边突然组局约他,刚签了合作关系的公司总是不能推辞的,他便去了。只不过趁着平安夜,那帮人玩的晚了,他也没在回去,就在酒店上面开了间房睡了。
    想起刚刚她进门看到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回家还能去哪呢,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从来没有解释过。
    就这样让她误会吧,反正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相互折磨。
    身边的人开始喃喃呓语,带着哭腔和不安的,让人听着会忍不住的心疼。
    声音太小了,他更凑近了她一点,听到她委屈的无助的呢喃着:“爸爸……爸爸,我好冷。”
    以前她生病难受时,总会叫他的名字,大概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再管她的死活,所以现在便学乖了不叫了。
    那次是因为妈妈的忌日,她竟然拿着花去看妈妈。当时他在墓地遇到了她便大发雷霆,甚至难得的歇斯底里的质问她:谁允许你来的,你怎么还有脸过来看她。
    她当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改为愧疚和歉意,甚至还有哀求。
    那时他们彼此知道真相后的,她妈妈的第一个忌日。
    其实她出现在这里也不完全怪她,当时他们还不知道她就是始作俑者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起过来祭拜的。
    程楚潇被他骂走没多久之后就下起了大雨,几个小时他回到家里后发现她已经烧的迷糊了。
    她迷迷糊糊的,还是叫着他的名字,一会儿说着——阿琎,我难受,一会又说着——阿琎,对不起。
    可是他没有理她,就任她自己在床上烧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她稍微缓过来点自己去的医院。
    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可是生病也不会再任性不吃药了,每次刚刚有个苗头就把所有药备好,生怕病倒在家里没人管。
    他的胸口突然有点闷,吐出口浊气后把那个睡的不安稳的女人一下子捞进了怀里。
    她下意识的手臂缠住他的脖子,腿环上了他的腰。江琎琛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确切的说是,她清醒的时候不敢再这样的缠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似乎没那么闷了。
    程楚潇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的用脸颊蹭了下他的胸口,小声说道:“阿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他看着说完这句话就沉沉睡去的人,目光沉沉,过了好久嘴边才勾起了个弧度,现在谁还能欺负得了他啊。
    窗外寒夜漆黑冰冷,而屋内紧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沉沉的安睡着,像是任何事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一样。
    饶是生物钟一项准时的江琎琛今天也没能正点起床,昨天将近天亮才睡,早上一睁眼就已经九点多钟。
    好在他也没有准点打卡的硬性要求,看着上班时间过了倒是不着急,又闭上了眼睛。
    他静静的躺了两秒,随后抬手摸了摸程楚潇的额头。还有点热,但是已经好了很多。
    他把仍是缠在他腰上的腿拿了下来,将被角掖了掖,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程楚潇是被电话声给吵醒的,她听着那段熟悉又陌生的专属铃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她醒的时候铃声就已经要响完了第一段,但是她仍是那样静静的躺着,没有动作。
    一是因为现在自己全身肌肉酸痛懒的动,二是……她想看看这通铃声到底能想多久。
    在第二段音乐响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接起了电话。
    “阿琎。”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手指还是忍不住抖了下,同时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江琎琛听着那哑的快出不来声的嗓子,无意识的皱了下眉,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仍是冷硬,“起床吃药,别到时候病到医院去你爸又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甜了趴
    第8章 吃饭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事实上江琎琛每次找她,她的大脑总会出现短暂性的短路。
    过了会才小声哦了声,然后又急忙说道:“去了医院也不会让爸爸知道的。”
    潜台词就是,病医院去也不会告诉爸爸,他不会牵责到你。
    这层意思江琎琛当然听明白了,只不过他下一秒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每次她总是有办法气到他。
    而程楚潇这边看着莫名其妙接到的电话被莫名其妙的挂掉,一时间有些发愣。
    她头还有些疼,又懒懒的躺回了床上。只不过想到刚刚他在电话里让自己吃药,虽然语气态度很  差劲而且还是碍于她爸爸,但是心里总是有点发暖。
    她向来会苦中作乐。
    嘴角没出息上扬着再次睁开了眼睛,竟然出奇的看到床头桌上放着两板药和一杯水。
    她已经趋于麻木的心再次没有规律的跳动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她抬起手摸了摸那杯水。
    ——还是热的。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即使是家里现在的温度,一杯滚烫的热水大概三个小时就会彻底变凉,这杯水还是温热的。
    那……
    程楚潇的眼睛瞬间变亮,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一样。这说明他两个小时前还在家,那他……是不是照顾了她一夜?
    她心跳开始加速,也不知道是因为病情又重了还是怎样,她觉得自己又快要晕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有些急迫的起身,甚至因为起的急了眼前黑了一下,在床上晃了一下。
    不过这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直接掀开了被子,眼眶瞬间通红——她看到她那双受伤的脚,每一处伤口都仔细的被涂上了药膏。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过他的关心和照顾了,久到……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感受到了。
    生病的人向来脆弱,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崩溃,眼泪瞬间决堤。
    她抱着膝盖,被子被她抓到变形,眼眶中虽然全是泪水,可是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带着股毁灭的执着。
    阿琎,无论多难,我都不会放手的。
    等她哭够了,她乖乖的拿起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外卖,她最听阿琎的话了,她得好好的吃药。
    等外面的时候她的情绪早已经稳定了下来,然后才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学校那边请假。
    她拍了下脑袋,随后给艾梓打电话,也没管现在她是不是在上课。
    好在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的声音有点吵,应该是刚下课。
    “怎么啦程老师,生病了不好好休息找我干什么?”
    “我得请两天假,课帮我带一下。”她急匆匆的说,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那边传来艾梓打趣的笑声,“因为你有个好老公啊,他早上的时候已经帮你请过假了,给你请了  七天呢。”
    程楚潇彻底呆愣住,一时间没回她的话。
    那边的人似乎也没听出来,小声嘀咕着:“七天呐,亏得主任同意了,也不知道你老公怎么请的。改天你帮我问问你老公,我也请个长假出去玩玩。”
    见程楚潇一直没回话,她忍不住提高了点音调又问了声,“哎,楚潇,听到没啊?”
    “啊,什么?”她下意识的应声。
    “我说,让你帮我问问怎么请下来的假。”艾梓有些无奈,“行啦,好好休息吧,就你那嗓子……”
    程楚潇咳了两声,然后说道:“凤梨酥我好了再给你带。”
    “我要加码!”艾梓不放过这个好机会,“两盒!”
    程楚潇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外加两盒芝士蛋糕。”
    “哇,最爱你了。你好好养身体哈,祝你早日康复。”艾梓兴奋的噼里啪啦说着。
    “你是想早点吃到甜点吧。”她无情拆穿到。
    果然下一秒,艾梓暴怒,“人艰不拆,人艰不拆啊懂不懂。”
    挂了电话没多久,她的外卖就到了,高档小区里不让外卖进来,她悄悄的在衣柜里找到了江琎琛的大羽绒穿上,去楼下取外卖。
    他的长宽羽绒服可以让她从头到脚被裹的严严实实。
    不过即使这样,她在出门的时候还是打了个冷颤,下过雪的天似乎更冷了。
    她没什么食欲,简单的吃了两口饭后把药吃下,就又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床的另一边还有着他的味道,她有些眷恋的将头放在了他的枕头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她被江琎琛叫醒。
    窗帘从昨晚江琎琛拉上就一直没拉开过,此时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客厅外的光微微的透了过来,而江琎琛就站在门口,所有的光源被他尽数遮挡。
    光线将他的身形拉的异常高大,他背对着光看不出脸上的神情,就当程楚潇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时,她听到他说:“起来吃饭。”
    说完这话后他便转身离开了,外面柔和的亮光慢慢的溜进了卧室,将她嘴角的弧度尽数偷看到。
    她穿着一身长衣长裤家居服走到饭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四个菜,外加一碗汤,而江琎琛坐在饭桌前。
    她现在整个人有点恍惚,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情况?江琎琛要和她一起吃晚饭?
    这个时间点他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合理,唯独不应该在家里。
    她努力回想了一把,这大概是隔四个月,哦,不,五个月以来,她和江琎琛第一次吃饭。
    上次同桌吃饭还是在她爸爸的生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