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宸和齐?留在前院里问越哥儿的功课。
魏媛就和齐容一道给后院送菜品和点心。
齐谦正在院里踱步默书,见齐容来了,不自觉地往后面的厢房看了一眼。
魏弘还在房中闭门读书。
齐谦赶紧迎上前来,拉着齐容便往外去。
齐容奇怪道:“我来给你们送东西呢,干嘛将我往外推?”
但还是不由分说地被拽了出去。
魏媛只好自己去找哥哥。
推开屋门,便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冷得魏媛不由打了个激灵。
魏弘只在低头温书,也不知是没听见动静,还是将她当做了小厮,连头都没抬一下。
魏媛便走到房中的炭盆旁,发现旁边还放着不少炭,而炭盆里的却早就熄灭了。
她无奈出声,唤起了魏弘的注意。
魏弘见是她来了,微微一愣,继而冷了脸:“是母亲让你来的吗?”
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
是将她当成了魏大太太的说。
魏媛搓着手道:“母亲如今还在家里哭天抹泪的,哪有功夫管我?”
“是祖母让我学着管家,许我跟着府里的婆子出来采办年货,这才顺道来看你一眼。”
“方才在外面买了水晶肘子和烧花鸭,给你们午膳添菜,还有一些糕饼果子,都是今日新鲜的,搁在房里晚上读书的时候还能填填肚子。”
魏弘听她如此说,面色稍稍缓和的不少。
他将手中的书搁在书桌上,问她:“家里是不是乱作一团了?”
魏媛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魏弘就叹了口气。
魏媛看他那副表情,狐疑道:“好端端的叹气作甚?难道你后悔了,准备同母亲妥协了不成?”
魏弘一口否决:“自然不是,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魏媛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复杂,忍不住在他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我今日来,一是瞧瞧你,二来也想问问你的想法。”
“娶齐家小姐之事,究竟是不是你与母亲赌一时之气的冲动之言?”
魏弘听了她的话,却半晌不语。
魏媛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这算是默认?
默认他只是为了魏家的颜面和对齐家的歉意,才提出求亲的吗?
她陡然有些气愤起来。
这气愤里还夹杂着对齐容的同情和不值。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家,本就应该照着现在的样子洒脱随性地活着,却因着魏家的糟烂事,被像应付差事一般地要求娶进门。
这算什么?
诚意?
明明是害人一生的借口。
同为待嫁之身,魏媛一想到女子成婚的缘由,竟可以如此荒谬,就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哀来。
她以后又会是以什么样的缘由出嫁?
结交,攀附,还是亲上加亲?
魏媛只觉得心寒不已,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兄妹对坐却不言语,房里的气氛一时安静的可怕。
隔了许久,魏媛才再开口,缓缓对魏弘道:“你若是只是心存歉意想要补偿,那我劝你一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安稳稳的让母亲带些礼品去上门赔罪好了。”
“齐家三房虽在京中无根基,但在汴京也是声名显赫的家族,祖上也出过功勋之臣,与咱们家不遑多让。”
“况且齐家小姐,不是京中那些个柔弱无主的做派,以她那种果敢爽利的个性,哪怕是两家的长辈都同意这种婚事,若是知道了其中原委,也是敢当场反悔的。”
“若真到那步田地,丢脸的可就是咱们三家了。”
她说完这些,不等魏弘回答,站起身就要走。
魏弘也站起身,叫住她。
“你见过齐容了?”
魏媛头也不回:“怎得?难道想让我替你去做说不成?”
“此事起于你,症结也是在你,我既不会去帮母亲说和,也不会帮你去言语,你好自为之便是。”
魏弘却叹了口气。
“妹妹错怪我了。”
“今日听你说这番话,我就知你见过她了,你既见过她,就该知道我缘何非要同齐家提亲了。”
“咱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本就是心意相通的,你心中所想便是我心中所想,你又何必巴巴地跑来质问于我呢?”
魏媛惊愕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之间魏弘一派真挚神情,倒真像是肺腑之言。
魏弘继续道:“与齐家求亲并非是贸然之举,是我心中的确属意齐家小姐,只是提出的时机却有不当,让所有人都误会了我的本意。”
“其实在挪来楚苑读书的第一日,我便与那齐家小姐有过片刻交谈,后来又是因着她兄长的缘故见过几面。”
“她行事果断,为人爽快,颇有男儿之英豪气,却又不乏女儿家的柔婉细腻,若是能娶得如此佳妇,吾便心满意足,又复何求?”
魏媛被这一番话给说愣了。
她结结巴巴道:“可若是不同意的是齐家的姑娘呢,你又作何,难不成一辈子不娶了?”
魏弘看她担心的模样,笑了笑,道:“妹妹不必担忧,我身为魏家子,光耀门楣,延绵后嗣,这都是分内的事。”
“能得偿所愿娶得中意之人固然是最好,可若是人家瞧不上我,我也不会死缠烂打,更不会从此消沉,消极度日,该如何还是会按部就班,只是意难平罢了。”
这意思,便是娶不到齐家小姐,他就要压抑本心,循规蹈矩地过一辈子了。
可这是魏家的一辈子,却不是他魏弘的一辈子。
一向老实到有些木讷的哥哥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让她听着心里都有复杂起来。
看来是真真的动了感情了。
魏媛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欢喜。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他既是如此心思,那日后若是真能娶得容姐姐入门,自然会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
这不就是她满心所求的情缘吗?
魏媛满心替着哥哥高兴,转念却又想起另一桩事来。
“听说舅母那边年前会带着外甥女来,表面上是给祖母请安的,内里应当是来府上走动熟悉的。”
“到时母亲肯定会想法子让哥哥去与那姑娘见面,到时不知哥哥要如何应对?”
魏弘没想到这么快人就要上门了。
一想起母亲那副做派,他就觉得心中憋闷。
母亲她这一辈子都活得稀里糊涂,该她做的事从来做不明白,不该她插手的,却总爱去横生枝节。
他已经不是那懵懂无知的少年郎,混混沌沌地听从父母安排。
如今他早就能为自己做主,喜欢谁,要和谁白首偕老,那便去同谁求亲,何须旁人插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