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云这一番做派,勋贵那边看得都笑了。
有个大肚子老爷子拍着自己的肚皮指着段青云:“娘的,说老子喝酒赌钱玩女人,老子喝自家的酒,赌自家的钱, 玩的也是……女人也是你情我愿的。老子看自己比这玩意儿干净多了。”
文官这边脸色也难看,不过方大人还是咬着牙站了出来。
“陛下, 无论如何, 段大人乃是段少泊的生身之父,百善孝为先。况且,此乃家务事,不该闹到朝堂上来, 这事情还是应该让段大人把自己的儿子接回家去,自行处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这是天理。”
其实方大人也膈应,但这话必须得有人站出来说。因为孝就是孝, 段少泊的行为已经违反了纲常。
“方大人,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勋贵那边有个黑大汉站出来耻笑,“你看这孩子,瘦成了这个样子,头发就跟杂草似的,嘴唇都发紫了,明摆着是从小吃不好穿不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老子先是喝醉酒定了一门亲,这倒是错有错着了。可跟着转头就又把他卖给了个傻子……”
“孙伯爷!莫要信口雌黄!老夫乃是……”
“老夫?!你跟老子说老夫?!老子打死你个老匹夫!”孙伯爷也是性情中人,抬脚就把自己的左脚靴子给脱下来了,一把就将靴子扔了出去。正正好好的砸在了段青云的脸上,这且不算完,他又把右脚的靴子脱了下来,举着靴子,冲过去就要抽!
“哎哟!”段青云刚挨了一个臭烘烘的大鞋底子,眼前正发黑呢,当头就又挨了两下。
“孙伯爷!手下留情!”“老匹夫该打!”
文官那边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身为文官也得站出来,否则这回的事情万一给勋贵们带来了错误的暗示,下回朝上有事情,勋贵那边说不通就直接上来打人,那还得了?
朝堂上文武互殴,也不是头一回了,大家都有经验,勋贵知道不能用真本事,否则真打残了一两个,也不好跟皇帝交代。文官知道,只要他们豁的出去,总能挠出两道血檩子,打出一个乌眼青的,不亏!
皇帝坐在上首,一边胳膊的胳膊肘支在椅子把手上,手支着腮帮子。眼睛随着飞出来的靴子、头冠、腰带、玉佩,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而动。
往常他看见臣子打架挺不高兴的,只觉得是满场的荒唐,这回……皇帝觉得挺开心的,这打得多好看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才好呢!
看了盏茶时候的戏——真的是盏茶,皇帝在上面慢悠悠喝的——皇帝这才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殿前武士何在?”
一群早就候在外头的侍卫冲了进来,没花多少力气就把文武给分开了。
其实这也是大家早就打出经验来了,殿前武士没进来的时候,他们能彻底放飞自我,殿前武士进来了,那就表示这一回合结束了。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众人分两边重新站好。文臣这边说:“请陛下以纲常法理为重。”
勋贵那边说:“陛下英明神武。”
皇帝叹了一声,作为一个皇帝怎么能不喜欢勋贵呢?这些文官就喜欢拿大道理压他,可勋贵才都是他的自己人。
皇帝动了动胳膊,后边出来了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托盘上有一壶酒,一只酒杯。
“虽然……方爱卿这话说得不中听,但有个道理还算是没错的,父为子纲,乃是至理人伦。”皇帝一句话,段青云那边想笑忍住,顾辞久和段少泊变了脸色,“段少泊,你如今的言行已经是以子告父,若不是在金銮殿,而是在任何其他的衙门,都是要先杖打八十的。即便是告赢了,也要戴枷示众,刺字发配,这与死路无异了,你可知道?”
“草民知道。”
“嗯……朕必然给你一份公道,你将酒喝了吧。”皇帝点点头。
顾辞久都卧槽了,这位皇帝陛下不按照套路走啊!嗯?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亡命天涯,顾辞久和段少泊同时注意到,皇帝……对他们挤了一下眼睛?
段少泊【大师兄?皇帝好像没说赐毒酒?我试试应该没事。】
顾辞久【……】
段少泊以为顾辞久是应了,端托盘的太监也已经弯下了腰来,段少泊刚要抬手去接,突然一只手飞快的窜了过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那杯酒已经让手的主人一口闷了!
段少泊大惊:“辞久!”
襄侯眼睛都快瞪裂了:“混账!”
皇帝一愣:“傻孩子!”朕的眼神都那么明显了,你竟然一点都没了解到?
却没想到顾辞久不但喝了杯子里的酒,还伸手去抢那个酒壶,段少泊也去抢,可他这个身体现在是真太破败,远不能跟世子爷的力量与反应速度相比较。刚起来伸出手,顾辞久一手举高酒壶,一手抓住段少泊的胳膊,腿下面轻轻顶了一下段少泊的膝盖,段少泊直接就倒地上去了。
襄侯与众人这时候也上来了,可还是慢了一步,顾辞久咕咚咕咚两口下去,已经灌了半壶酒。现场一片混乱,最后还是段少泊把酒壶抢到了手,但顾辞久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堵满了他过不去,干脆一仰头,把剩下半壶酒也喝了。
文官那边还傻着呢,他们前一刻看见一群人把顾辞久一围,抬走了。但这一群人离开后露出的段少泊,就是躺在地上,手边有个空酒壶的段少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