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最重视的不就是道义吗?就算那心黑手辣到骨子里的,那也得在面上说得伟光正。可段青云这事情……就算是挖地三尺也挖不出啥道义来啊。方大人打死段青云的心都有,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啊!
“能有什么误会的?我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个公子长得高高大大的,面皮有点黑,但其实挺俊的,笑起来温温柔柔的……”顾辞久脸上一红,他面皮白得透光,这一红就如琉璃透了光一样,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也露出几分水光,明明白白是个动了春心的少年郎。
这模样俊的,把几个有名色心中的大臣都看得老脸一红——勋贵和文臣都有。
“咳!”襄侯阴沉着脸咳嗽了一声。
顾辞久好像没发觉别人其余那些叔叔伯伯如何为老不尊,只是继续道:“然后这位段大人就说了,那该是他第三个孩子,是个双儿。我就问可有婚约?段大人说并无。那我就……我就问嫁与我可好?段大人就笑了,说自然可以,等着世子前来提亲。”
段青云脸上跟懵逼了,他那天听到了崔老大人的八卦之后,脑子里头灵光一闪,自觉有了决断。烦心事一放下,跟同僚喝酒也确实是挺开心的,最后是大醉之下让人给送回家的。一睁眼就是第二天白天,自己的卧房里头了。
难道是喝断片那阵,他真的答应了这襄侯世子什么?
“我、我回家之后有些……不知该如何与父亲开口,又想着该如何娶少泊过门,谁知道这前后也就十几天的功夫,少泊这就差点嫁给个傻子了。”
“那个……世子,您看这样如何?老夫家中这位二双儿已经与崔老大人的儿子换了庚帖,三媒六聘已过,只能是与世子有缘无分了。可老夫另有两位双儿,三个女儿,到愿与襄侯结个儿女亲……”
“呸!”襄侯两步上前来,虽然是独臂,但一巴掌拽起段青云的衣襟,那可是毫不困难,“老贼毛好大的脸啊!莫不是把我父子也当成姓崔的傻子了不成?!”
长得再如何俊俏,这一张嘴,襄侯立刻就证明了自己的武将身份,声如洪钟吐字清晰,而且这一骂不止骂了段青云,把崔老大人也给骂进去了。
段青云被喷了一脸唾沫刚要说话,襄侯拽着他衣襟的胳膊猛地一推,段青云一口就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虽没到断了舌头的地步可也疼痛异常;脚底下还没站稳,当即摔了个屁股蹲。他是既舌头疼,又尾巴骨疼,几十年养尊处优没受过这么大的罪,段青云眼泪都出来了。
“久儿,跟爹回去,不受这个窝囊气!”襄侯转过身来就去拉顾辞久。
顾辞久立刻跳开:“不成!我还得让皇上给我跟少泊赐婚呢!”
“我们家哪里高攀得上堂堂户部侍郎!”襄侯瞪圆了眼睛,都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还要娶他家的双儿?!襄侯府哪里受过这种气。
“不!”顾辞久又是一跳。
“不孝子!”明明伸手的时候还是顾辞久,可手到了地方,一把拽住的却是一位伯爷同僚。
这父子俩一追一逃,把启瑞殿闹腾了个人仰马翻。最后顾辞久躲到了皇帝身后,襄侯在下头又气又急,肺都要炸了,不过他也有点奇怪,他儿子的身法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陛下,您别让我爹抓我,我这还有事没说完呢。”
“还有事?”皇帝笑呵呵的问,“小久啊,你该听你爹的,段家的孩子,你是真娶不得。”
坐地上半天起不来,也没人扶的段青云(连襟方大人都觉得段青云有点恶心),听皇帝说这话,都想晕过去了:“陛下!微臣冤枉啊!陛下!襄侯!世子!这事真是误会啊!”
皇帝这一句话,他的子女就都别想有个好归宿了。子女还在其次,他自己的名声也是彻底完了。明天,不,今天,要不了几个时辰,御史的弹劾就要送上来了,他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
“不,陛下,我跟少泊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陛下,您让我爹别抓我,我给你们看证据。”
“行!”皇帝一口应下,今天这场大戏他是真看得欢畅,“子袍啊,你且在一旁稍作,喝口水,如何?”
襄侯叫顾尧岚,字子袍,听皇帝这么一说,也只能抱拳道一声遵旨,在一边坐下了。
“多谢陛下了,那您再把少泊宣上来吧。他现在跟叔叔伯伯们的侍卫在一块呢。”
皇帝眉皱了一下,刚坐下的襄侯也站了起来:“胡闹!”
其他站在顾辞久那一边的众人也有些不快,他们能用喜爱的眼神看着顾辞久胡闹,也觉得段青云太混账,但没一个觉得顾辞久应该把段少泊娶进门的。段少泊确实就应该嫁给崔老大人的傻儿子,毕竟花轿都抬到人家门口了。至于段青云悔婚,那就是段青云的过错了。
甚至这要是顾辞久的身份不够高,刚才段青云说的,再嫁一个人给他,才会是人们心中的完美解决办法。也就是顾辞久的身份高,靠山硬,段青云提出那种解决办法后,才会让人觉得他无耻。
“朕信小久不是胡闹之人。”皇帝拍了拍顾辞久的手,“来人,将段少泊宣上殿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段少泊上殿来了。
看第一眼,众人都眼前一亮,可再看,就都觉得比较可惜了。
来人干瘦干瘦的,可是剑眉飞扬,直鼻菱口,脚步沉稳,神色泰然,气度可是真的好,好到让人忽略了他瘦到凸出来的颧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