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学校里也被告知,参军之后只会吃得更好。
“你们知道费拉尔有多少士兵和军官吗?近八十万,而我们的后勤补给线时断时续,所以所有物资都要着重供应给前线部队,像我们这种用败兵和新兵临时捏起来的部队,就是后娘养的。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
“我再次给你们一个机会,有人要退出吗?”
“……”
“要知道,像是那种大喊大叫的耍大小姐脾气,可不是退出,而是要进宪兵队,住小黑屋的。我现在给你们的机会,才是真正的退出,你们确定不抓住机会吗?”
少女们彼此看看,终于,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希尔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回去收拾东西吧。”
其中一个其实站出来就后悔了——别管是怎么回去的,终归都是被退回去的,这就是留下了一个污点,未来她们很难在军队中再有发展了。可她站出来而让队伍出现的空位,已经被左右的女孩飞快的占满了。希尔薇也发了话,显然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资格了。
这个插曲之后,所有人都沉默的端着自己的铁皮水杯,坐在了粗制滥造的餐桌边,没滋没味的吃着土豆,喝着汤。吃完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对沉默的低着头。
她们还没上战场,但已经见识到了残酷。
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众人依旧各干各事的沉默着,直到之前带领他们的女军官又来了:“来吧,你们的第一个考场。”
“???”
她们被塞进车里,带到了军医院,这里是专门为女性提供医疗的军医院,这里的医疗条件比士兵军医院要好上很多,然而从实际情况看,伤员们得到的护理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这时代的医疗条件比地球的一战时期更差,比黑暗中世纪的时候用粪便和尿液来消毒要好,总之就是一个也不算怎么样的中间地带。所以给伤员的治疗手段,就是粗暴的挖出子弹后,用烫红的烙铁灼烧伤口“消毒”,再然后,就是向圣母或者上帝祈祷了。
PS:没有麻醉剂。
男兵如此,女兵也是如此。所以并不是前线战场最激烈,送下来伤兵最多的时候截肢最多,而是每天都有人因为感染要被截肢,被感染最严重的时候,被截肢也就最多。
所以这些姑娘们刚下车,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发、发生什么?!敌袭吗?!”菲亚和黑长直直接就把枪掏出来了,对上女军官一脸无所谓的淡漠,这才尴尬的把枪放下。
她们被带进了医院,半路上一个男性医护兵拉着一辆推车走过,推车上有个大筐子,筐里边满满的都是胳膊和手,腐臭的味道直接塞满了鼻腔。
“啊——!”有个妹子直接惨叫一声晕了过去,被同伴扶住。
还有骚臭的味道在众人间蔓延,这是不知道谁尿了,但女性军装那宽大的蓬蓬裙为她遮挡住了丑态。
女军官没理,继续朝前走,后边一群妹子像是第一次被鸡妈妈带出巢的小鸡仔,可怜兮兮的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稍后,他们还看了一场现场版,那些女军医……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像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她们把伤口感染的同伴按在病床上,用血迹斑斑的锯子一下一下的锯开血肉,锯断骨骼……血液浸湿了床垫,在床脚汇聚成了暗红色的血洼。
伤员紧紧咬住软木塞,可还是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和呜咽,然后声音越来越小,伤员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血液从之前的流淌,变成了一滴一滴的滴落……
“呼……”主锯的军医忽然长出一口气,停下了动作,“放开她吧,她不再痛苦了。”
满身大汗压住伤员的女护士们也都停了下来,她们在胸前划着十字,走出了病房,其中一人说:“我去叫嬷嬷来。”
军医点点头,那位护士离开了,其他医护人员则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刚才热闹的病房里,只剩下了尸体……
军医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她对军官说:“你不该带一群孩子来,她们都吓坏了。”
军官说:“选择进入军队,她们就不是孩子了,况且,与其在战场上别吓坏,不如在先在这短暂的和平中被吓坏,至少还能给她们一点点适应的时间。”
军医的眼神在一张张苍白的小脸上扫过,最终她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进去看一看,但注意,不要对死者不敬,她们都是英雄。”
“谢谢。”
“不,你说的对,总得让她们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医护人员们走开了,军医带着这群哆哆嗦嗦的妹子走进了病房。还在病房外头就有人哭了起来,还有人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军官也示意无需强迫。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知道,活下来的是幸运儿,死去的才是英雄。”
半身裙子的睡衣很短,所以进入病房的人们能够看见,这位死者已经失去了一条左小腿,这次是要将她的右腿从大腿之下全部锯掉,这第二次的痛苦,她没能撑过去。
她嘴巴里咬住的木塞已经被取掉了,可嘴还是微张着,眼睛直直的向上看去,她的双手已经被护士们放在了胸前,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位英勇的战士,而是向众神祈求活命的受难者。
军官跪在地上,为她已经不再受苦的战友祈祷,其他少女们也紧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进入房间之后,军官就没再搭理谁,只是做自己的事情,做完了站起来,走到屋外。进屋的女孩们都跟着军官一起祈祷,只是有的人祈祷稳重而真诚,有的人大概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一举一动间都显得仓皇,到像是应付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