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老妇人这是要掏枪了,可玛丽一把推开了老妇人的手,她甚至上前一步:“你可真是说了非常非常大胆的话。”
“作为赖格义人,我忠于女王,作为黑蔷薇的一员,我忠于殿下。”段少泊又行了一个礼,“所以,如果今天我在这里对您说的话流入第五双耳朵里,那您就可以知道,身边的人是否可信了。”
“哈哈哈哈!”玛丽快活的笑了起来,“今天说的话当然是会流出去的,或我的母亲,或陛下,她们必然会知道。”
女军官和老妇人惊恐的向玛丽行礼,表示自己的忠诚。但玛丽没搭理她们,她依然看着段少泊:“既然你说民意是很好愚弄的,那么就跟我说说,该怎么愚弄?如果你的方法有用,我就认为你有用。如果你的方法没用,那你就只是一个想要引起我注意的大话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殿下。后者是没必要继续存在的。”
“很好,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某前线医院,现在的前线医院可没有顾辞久和段少泊当初住院时那么“清闲”了。病床上躺着重伤员,轻伤员躺在床与床间歇的地板上、走廊上,还有一些伤势更轻的伤员只能坐在角落里。
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塞满了截肢下来的手和脚,鲜血直接浸透了木制的垃圾桶,把黑色的土地染成了一种烂糟糟的红棕色。
这座临时征召为医院的大宅,看起来就如地狱里屠夫的屠宰场,而不是医院。
几辆军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一群军人下了车,路过的一队士兵停了下来,惊恐又同情的看着那些军车——他们以为,又有伤员送下来了。
这个世界没有烧油的车,但是有烧煤的车,一种屁股后头背着个超大煤包的车辆,其实看起来挺萌的,尤其是晚上,看起来就像是只胖乎乎的萤火虫。
至于速度上,反正是比马车快,也比马车运送的物品多。
从这辆车上下来的军人,确实开始抬东西,但不是伤兵,而是物品。很明显能看见毛毯、干净的衣物、纱布,还有食物……
可大概是为了空出空间来放更多的货物,所以车上下来搬运物资的士兵不多,即使有两个医护兵过来帮忙,可显然依旧是人手不足。几个看热闹的士兵,也一脸欣喜的跑了过去。
毕竟他们在这个时候跑到医院这个地方来,就是因为这里有自己受伤的同伴。帮助搬好了东西后,这些士兵又帮忙将其中的一些物品分发下去,比如毯子和衣物,还跟医护兵们熬了一大锅香浓的奶油汤,分给伤兵们。
当然,来帮忙的士兵也获得了一碗热汤和一块烤热的面包,一片香肠。本来还有那些来送货士兵的份,可他们已经跑了。
“他们是谁?后勤处的吗?”追到门外的几个士兵看着远去的车辆,问身边的人。
“不是后勤的,后勤的人只会说没东西……或者把东西都送去给军官。”
“我看见了黑玫瑰的徽章,虽然被其中一个人用毛巾扎住了,可他的毛巾松了。”
“玛丽公主?那个色鬼?这又是为了做个新闻吗?”
“没有记者……况且,公主就算好色那又怎么样?至少她还记得我们。”
玛丽的车驶过街道,现在这座城市里已经挤满了赖格义的士兵,玛丽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街道上的景象。她看见许多男性士兵和少数女性军官在街边对她的车辆行礼,放下窗帘,玛丽很开心的笑了一下,又忍住了。
她眨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你的方法有一点用,但这种用物资交换好感……不是和买来的忠诚一样并不保险吗?”
“不,给富翁一个金币,他甚至可能以为你在侮辱他。但给快饿死的人一个面包,只要这个快饿死的人稍微有一些良心,就会视您为恩人。”
“……”玛丽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这有什么用呢?一群乞丐能给一位公主什么?”塔奇拉夫人,那位总是紧跟着玛丽的刻板老妇人,也是玛丽公主的家庭教师,她显然很不满意段少泊的存在。
“殿下,我写了一篇文章,应该以您的名义发表,才能让这篇文章获得最大限度的关注。”
“拿来我看看。”玛丽伸出手,她知道,这就是对方说的第二步了。
段少泊提起身边的一个圆筒,从里边抽出了自己写的论文。在其它世界用惯了纸张,这里的纸莎草就显得越发难用,否则论文是可以早两天拿出来的。
这是一篇关于关于盟国与纳尔鲁之间武器对比的论文。
它是论文,可是用的言语很平实直接,一个又一个举出来的例子,能让人眼前浮现出硝烟弥漫的战场,浮现出倒地的赖格义士兵。这篇论文,比玛丽最近看到过的很多抒情诗都要让人明确的感觉到战争的伤痛与惨烈。
“多么粗鄙的话语,圣母啊!有些用词竟然让我能闻到阴沟里的臭味……”可当玛丽把论文交给塔奇拉夫人,这位夫人却一脸厌恶的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并且意图撕碎这份纸莎草。
“夫人!”玛丽少有的提高了音量。
塔奇拉夫人动作一顿,把撕出了一道口子的纸莎草递了回去,她抬高下巴:“我的殿下,您是尊贵的赖格义公主,我从来没见过您如此失态过,您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