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睡吧,后半夜会把你叫起来的。毕竟我白天也就睡了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吧,我也需要休息。”
“好。”
段少泊也躺下了,他刚入睡没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白桦林的方向传来,新人和燕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新人的尸体他们特意去看过两次,中午之前它还在那,中午之后就消失了。
今天新人可没有昨天那么“体面”了,它的两只眼睛已经被蛆虫吃空,白白的虫团在眼窝里组成了新的眼珠子,走动间,他的鼻孔和耳朵里也开始朝下掉虫子。
这种气温,蛆虫本不该这么活跃的。
顾辞久抓着猎枪的枪管,站了起来,大步冲过去,双手握着枪管,冲着燕子就抽了过去。枪托跟下颌骨亲密接触的声音干脆又响亮。正常人,即便成年人挨这一下子也要倒地不起了,燕子只是停下脚步,身体朝后一仰。
新人张开双臂,朝着顾辞久扑来,于是鼻梁骨稳稳的挨了一枪托。
燕子的身体刚直起来,下颌骨几乎相同的位置,立刻挨了第二下枪托!
五分钟后,在一块下颌骨飞出去的同时,顾辞久坐回了墙边。他的战斗都是在白桦林外的,地面上有一道正常人都看不见的分界线,分界线的两边是黑色和灰色,黑色里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灰色则是那种弄脏了怎么都擦不干净的灰。
还有一道分界线,其他人都看得见,那就是孤儿院的墙。同样是一边黑和一边灰,但孤儿院里边的黑,看长了就会让人觉得仿佛有血流出来。
孤儿院的墙是不动的,白桦林的线却在动,今天比昨天就朝着孤儿院的围墙靠近了大概两寸。
中间的灰色看起来脏兮兮的,却是他们的安全区。
第三天,所有人一睁眼就是一个激灵,在初冬的晚上穿着单薄的衣服睡在林子里,对身体是一种折磨。他们又要开始在林子里寻找食物了,不过收获比昨天还要少。
“咱们能到公路上去看看吗?我刚刚好像依稀听见车子的声音了,说不定能找到车子愿意带咱们离开。”瘦子说,就算他最瘦,但也不是说他吃的就少了。
顾辞久回答:“车道在我看来就是一条血路,最好不要去。”
这一天他们安全度过,第四天、第五天也是如此。
第六天的时候,不死心的瘦子走上了公路。他站在路中央,这条土公路的路况并不好,这个年代的车子没办法快速行驶,他站在这,只要他们看见了就会停下来。
“唏律律——!”马的嘶鸣突然响起。
怎么这么近?不过,马车也……我飞起来了?
腾空的感觉,充满整个视野的蓝天,就是瘦子的最后……
顾辞久他们发现不对跑过来,只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那是一辆极其古早的双马马车,用堪比火箭的速度奔过跑出的残影。
瘦子落地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被熊孩子暴力玩耍后的洋娃娃,四肢严重扭曲,白色的骨头刺破了衣裳,内脏从腹部的破口溢出,流了一地。
破衣烂衫,一脸菜色,还有人在咳嗽的六个孩子排成一排,甚至没人敢走上公路,只能这样对同伴表示默哀。
第九天的晚上,中立区已经变得非常狭窄,他们只能靠墙站着,所以睡觉的时候的时候,就得一个人抱着一个人,如果是头两天,绝对没人睡得着,现在,大家在被同伴叫醒之前,睡得都很安稳。
即使……被股词句殴打,加上腐烂的新人和燕子,还有许许多多的黑影,就站在他们身边。
这种距离下,他们已经看清了黑影的模样,那是一具具行走的白骨,看高矮应该也是孩子,它们早就烂得彻底,腐烂的白桦叶子和泥土成为了它们新的皮与肉。
孙队和老爷子还曾经试着对这群年幼的受害者晓之以理,但他们没得到任何回应。它们是彻彻底底的恶灵,没有任何的人性,只有疯狂。
之前第七天的晚上,孤儿院院墙上蹲守的是独眼女巫,她耐不住性子的把脑袋稍微探了出来,结果让这些恶鬼撕走了半张脸皮和一片肩胛骨。修女的血液滴在地上,带着浓烈的硫磺臭气,并且发出酸液腐蚀物体时的滋滋声。
看着地上被腐蚀出来的坑,众人都有种幸好的感觉。
如果这两边的怪物是一国的,他们第一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还有第八天,他们试过点火焚烧白桦林,可火焰点着,无端端的就熄灭了……
终于天亮了,怪物们撤走,他们也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墙边。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度过这最后的白天和黑夜,明天一早,十天的期限就到了。
可是,白天倒是好过,只要忍住饥饿,但是晚上呢?今天晚上他们很可能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那他们要怎么活?
所有人都看着顾辞久,顾辞久则看着白桦林。
“我们今天晚上没地方躲了,只有拼命了。”
“拼!呸!”胖子变成的这个小男孩本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胖,但现在他已经成了瘦子了,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拼过了就活!”
“拼!”小周咬着牙,她本来就是韧性十足的姑娘,这时候更多了几分凶悍。
“拼!”老爷子和孙队咬牙切齿,他们年纪更大更沉稳,却不表示就没了拼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