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真是大出周时名和洛思宁的意料。
    没有依凭的魂魄无法长久存在，哪怕是远比人类魂魄坚韧的妖魂也不行。
    扎实德麻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妖魂移动的速度极快。
    只一眨眼就飘到了方术工坊的壁顶。
    按照一般情况，妖魂可以直接穿过墙壁逃走。
    而周时名和洛思宁还没有反应过来。
    扎实德麻算计得很清楚，只要能逃出这个房间，哪怕周时名和洛思宁立刻跟出来，他也能躲藏地起来。
    妖魂有妖魂的好处，行动的隐蔽性远不是实体所能比拟的。
    不过天算不如人算。
    他一头撞在了顶壁上。
    没能直接穿透过去，反而发生咚的一声闷响。
    听起来就好像是人把脑袋重重撞到了墙壁上一样。
    扎实德麻的脑袋确实撞在了壁顶上。
    有若实体一般。
    这一下撞得颇重。
    扎实德麻整个妖魂都有些涣散。
    他一下子便从空中掉了下来。
    重重摔在地上，也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洛思宁晃了晃敛魂瓶把他重新装了进去。
    他兀自还没有清醒过来，脑袋不停的摇晃着，好像克了摇头丸一般。
    古斯曼哈哈大笑，“看到没有，这个家伙是不可信任的，他是天云的将军，深受皇帝重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背叛？看到没有？他就算拼着消散的结局，也不想让你们利用他的妖魂制造方器！”
    他很是得意。
    洛思宁板着脸把他从敛魂瓶里倒了出来，然后扔进了一个小小的炉鼎里。
    炉中有火，白色的火焰，嗤嗤直响，是洛思宁刚刚输入元气在炉鼎中激活的。
    “不要，不要啊，我很有用的！”
    古斯曼惊慌大叫，却再没有机会了。
    被白色火焰一烧，他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声音凄厉无比。
    周时名有些不忍，“这也太残忍了。”
    “是很不人道。”洛思宁表示赞同，十分同情地道，“可是，我需要炼化的妖魂，只能辛苦他了。”
    周时名道：“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放他一码吗？”
    “放了他我到哪去弄妖魂？”洛思宁摇了摇头，“我现在需要用到妖魂啊，虽然这么做很残忍，但是我们是人类，而且是身负重任的调查员，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对付这些妖怪，搞不好我们完成任务的时候，会直接导致妖怪族群的灭亡，现在这点小残忍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了。”周时名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同情心有些过盛了。
    古斯曼是一个妖怪雇佣兵，杀起妖怪同类来都毫不手软，手上又怎么可能没有沾过人类的鲜血。
    同情与自己立场完全不同的异类，简直就是脑袋让驴踢了。
    扎实德麻总算清醒过来，立刻就听到了古斯曼的越来越低的惨叫。
    他看着炉鼎中渐渐被白色火焰烧成一个透明圆球的古斯曼，不可抑制的心生恐惧，整个妖魂都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你刚才是怎么想的？”洛思宁有些恼火地看着扎实德麻，“差点让你逃掉，没有依凭，你就算逃掉，也很快就会消散，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像古斯曼说的，你宁愿消散也不要给我们利用的机会？”
    “我在临山有个隐秘的外宅。”扎实德麻老实回话，“在外宅养有一个情妇和私生子，我可在趁消散前逃过去，她会使用妖术将我保存起来，再慢慢寻找可以寄托的身体。”
    洛思宁眉头一挑，“你这么老实话回话，是还想让我给你一个机会？”
    “是这样。”扎实德麻道，“我逃不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而你们需要我这个熟悉天云高层内情的角色来帮助你们实现目标。”
    “再给你一次机会！”洛思宁虽然这样说，却没有立刻把扎实德麻放出来，只把敛魂瓶放在桌上，让他在旁看着。
    古斯曼整个妖魂已经被炼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圆球，在炉鼎中不停跳跃着。
    洛思宁戴上一副白色的长臂手套，将透明圆球自炉鼎中取出来，仔细看了看，赞道：“好品质，这炼魂炉肯定是炼过很多妖魂，已经有了自动控制品质的能力，不错，比我想的还要好。”
    “这就是炼化后的妖魂？能做什么用？”周时名看着透明圆球，很是好奇。
    “可用充当动力源，使傀儡具有永动效果。”洛思宁取出一柄手术刀般的小刀，将圆球放到一个托盘上，小心翼翼地切割着，分割成一个个小块。
    每一个被切下来的小块，都自动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球。
    当她切完之后，托盘里便满是黄豆粒大小的透明珠子，滴溜溜滚动着，看起来甚是漂亮。
    “这是傀儡驱动的古老办法，一直延续至今，不过我听说集贤台这两年在研究魔纹集成驱动的办法，也不知成功没有。”
    洛思宁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小圆珠，放到那只蚊子背上。
    圆珠立刻好像好像融化了一般渗入蚊子体内。
    黑黝黝的蚊子通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头足摆动，俨然活了过来一般，振动翅膀无声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周，最后落到洛思宁竖起的指头上面，乖乖停稳。
    “这是窃听虫。”洛思宁轻轻一弹指，蚊子便飞了起来，顺着房门飞了出去。
    她旋即拿起一面铜镜。
    这是刚刚与蚊子一般炼制出来的。
    铜镜上显示出一个晃动的画面，看起来仿佛是在空中高速飞行下拍摄的画面，不是很稳定，但很清楚。
    显示的正是官驿小院。
    那是飞出去的蚊子样窃听虫的视野。
    窃听虫围着方术工坊转了一圈，然后飞向院门，一路飞出去，所过之处，尽都忠实的反应到铜镜上。
    “还是缺少一些材料，没有办法把全部设想都实现。”洛思宁颇有些遗憾地道，“按我最初的设想，窃听虫传回的声音画面，应该是直接传输到我的大脑中，这样我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想要关注的内容。”
    “黑布带升级之后，有全地图视野。”周时名道，“这小东西不见得比全地图视野更好用。”
    “不一样的。”洛思宁摇头道，“它可以长期潜伏，单独进行侦察，不用特别关注。用炼化妖魂做为核心的好处就是，傀儡可以具有一定的简单智力，独力完成一些简单任务。这是结合了这个方术工坊主人的一些设计想法做出来的。”
    “这个方术工坊的主人叫冯斯。”周时名把那个日记本递给洛思宁，然后回头看了瓶中的扎实德麻一眼。
    洛思宁先把敛魂瓶收起来，方才翻看日记。
    她没全看，只是看了周时名所说的一些重点部分，看完之后，方才道：“这么说，李明泽那批也有三个调查员了。”
    “没错，李明泽，冯斯，和另一个人。”周时名道，“我们也是三个人，不绝不是巧合，而是位面管理者的安排，让三人相互配合协作。”
    洛思宁沉吟片刻方道：“如果从我们这个组合看的话，你是武士，我是方士，而李明泽是武士，冯斯是方士，那么他们那一组的另一个调查员穿成了妖怪？”
    说到这里，她不禁微微一怔，有些怀疑地看着周时名，“阿黄其实是个妖怪？”
    “看起来应该是了。”周时名道，“如果叶轻语没有说谎的话，在最后一战结束后，与李明泽对话的那个人，就是第三个调查员，穿成了妖怪，从内部为李明泽提供各种消息。”
    “那么，也就是阿黄真正要做的，其实应该是像第一组的成员那样，潜入妖怪内部做卧底，探查妖怪这边的情报？”
    洛思宁慢慢整理着思路。
    “而另两个调查员，一个武士，一个方士，分别可以了解这个世界上两种不同类型的力量发展方式……”
    周时名便觉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仿佛想到了什么，但闪得太快，没能抓住，只剩下一个不清楚的想法，不禁晃了晃脑袋。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思路对于任务不见得有多大帮助。”洛思宁的思路却很清晰，“我们现在正在走当年李明泽这一组人的老路，我觉得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既然当年李明泽他们这一组这么做下去，都没有完成任务，那我们再跟随他们的脚步走下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收获。”
    “可是眼下我们没有其它线索。”周时名也很无奈，能够找到的线索却都指向李明泽等人当年探查过的方向。
    “会不会是我们的思统有什么误区？”洛思宁轻轻拍着额头，“我觉得应该换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什么角度？”周时名虚心请教。
    洛思宁却一摊手道：“暂时没有想到啦，我哪来的那么大本事，马上就会用新思路，我们可以先在这条线索上走下去，再慢慢考虑其他问题，搞清楚李明泽他们这一组当年都干过什么，至少我们就不用走弯路了。”
    周时名叹气道：“这不等于没说嘛，暂时只能这样了。”
    洛思宁吐了吐舌头，又低头看了一眼铜镜，却不禁轻咦了一声，“高手兄，快看，有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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