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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明莞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她又不敢,对刘檀,她如今是又恐惧又感激,说不清哪个更多一些。
    刘檀敏锐的觉察到了这点。
    他确实做的有些血腥了,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刘檀不会为此感到后悔,他是真的想杀薛书礼,想亲手杀,想让明莞亲眼看到,想让她知道,每一个觊觎她的人,都会死在他的手下。他才是那个最为强大的男人,最配得到她,守住她。
    刘檀捏了捏明莞耳垂上戴的一粒珍珠耳珰,她向来喜欢珍珠首饰,这两枚珍珠都是水滴形,小巧玲珑,泛着莹润的白色光芒。
    刘檀眸中一片温柔:“这对耳饰很适合你,莞莞,很好看。”
    明莞僵硬的摸了摸耳珰:“多谢殿下夸奖。”
    “明日孤就要带你回去了,路上我们一辆马车,孤特意让人准备的马车,极为宽敞华丽,”刘檀道,“孤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回到穆州。”
    他转移了话题,尽量不往薛书礼和薛家的事情上靠拢。刘檀觉得,如今,他做一件恶劣的事,和前世做十件恶劣的事情相比,已经进步了很多,只要他稍微哄一哄,很快就把人给哄回来了。
    况且,杀薛书礼,这事并不恶劣。是薛书礼有错在先,自己是好人,是来英雄救美的,一点点错都没有。
    明莞闭上了眼睛,她纤长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似乎冷静了好久,明莞才道:“殿下,这件事,薛家虽然有错,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外祖家。母亲在时,时常告诉我她少女时的欢快时光,我很敬爱我的母亲。若母亲知道,因为我,外祖家遭遇灾厄,来日九泉之下,我定然没有脸面去见母亲。”
    刘檀心底有些许的不满,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轻捏了明莞的手背:“莞莞,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件事,绝对不是薛书礼一个人的过失。”
    “大表哥是长房长子,且是长房唯一的血脉,外祖母喜爱他,周氏视他为心肝,他被您杀死,对薛家人而言,这个惩罚已经够严重了。”明莞道,“殿下,您救了我,我对您提起这些,是有些不妥,您可以说我妇人之仁,说我悲悯心泛滥,可我生来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刘檀的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他其实很想捏着明莞的下巴去问她,既然她这么宽容,这么大度,这么喜欢当什么好人,为何前世不能原谅他?为什么她的善良,她的悲悯,她的怜爱,不能用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当初,整整五年,她都未真心给过他一个笑容,整整五年,她都是冷面对他。他那么爱她,那么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为何前世不能像原谅薛家人一样原谅她?
    刘檀讨厌死了像明莞这样不分事理的滥好人。
    但内心深处,刘檀又明白,这绝对不是讨厌,他其实是喜欢明莞这样没有头脑的善良的,她的天真无邪,她的柔软娇弱,是刘檀最想去守护的。
    说实话,他只是……只是嫉妒而已。嫉妒薛家能得到明莞的原谅,曾经的自己却不可以。
    刘檀的眸底泛了红色,他将心头的所有想法都藏了起来。毕竟,明莞什么都不知道,重来一次的只有他而已。
    今日的不满,刘檀记在了心底,等来日把她给娶回家……呵呵,刘檀定然让明莞哭着求饶,让她知道他的不满,他的怒火,以及,他对她的妥协和疼爱。
    刘檀深邃的眸,从明莞绝色的容颜,到她合拢得严严实实的脖颈,再往下,是单薄纤瘦的肩膀,隆起弧度优美的胸,盈盈不足一握的腰。
    他的眸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情愫,炙热又滚烫,明莞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心头的感觉其实并不太好。
    刘檀,会不会答应她?
    或者,他会震怒?
    明莞其实不单单是明莞,不仅仅是明氏女,她是刘檀预定好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刘檀的人了,明莞清楚这一点,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薛书礼虽未得手,对刘檀这般位高权重的男人而言,也是难以忍受的。
    刘檀在梁朝只手遮天,天子面前,仍然能保持着威风,若他想要拿捏小小的薛家,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明莞并非原谅了薛家,也并没有因为薛书礼死了,就原谅了薛书礼。她只是在意去世的母亲,而且,若因为此事,刘檀想要屠戮薛家满门,那就真的残忍了,明莞日后在母亲的牌位前,定然也满心愧疚。
    刘檀蓦然笑了起来,他长得英俊,笑起来的时候也颇为迷人,比绝大多数所谓的美男子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一把揽过了明莞的肩膀:“就听莞莞的,莞莞,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孤,孤谁的话都不听,但准王妃的话,孤一定会听。”
    明莞得了刘檀的保证,暂且松了一口气。
    刘檀眸色幽暗,他唇角翘起,一手又抬了明莞的下巴:“方才的滋味儿好不好?嗯?莞莞能不能让孤再尝试一下?孤可是第一次。”
    第34章
    明莞微微别过了头, 她头脑比原先清醒了很多, 对于刘檀,明莞的心底残存着丝丝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和畏惧。
    刘檀掰过明莞的下巴, 他眸色温柔,唇角轻轻上翘, 与方才想要杀人恍若阿修罗一般的男人判若两人。
    明莞抬了抬眼睛, 她轻声道:“殿下, 这样的情况, 实在不太适合,我们等回了穆州再谈好不好?”
    刘檀粗糙的手指缓缓往上, 他揉了揉明莞湿润的唇瓣, 她浑身僵硬, 动也不敢动, 一双清澈的眸略有些恳求的看着刘檀。
    说不出的快'感顺着刘檀的指尖蔓延至全身。
    明莞在他的眼前, 是如此乖顺,好似被他征服,甘愿倒在他的身下一般。
    刘檀手指往上,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着明莞细腻柔软的肌肤, 良久,明莞抬手握住了刘檀的手指。
    她素手纤细,手指葱根一般洁白, 与刘檀微深的肤色覆盖在一起, 有种很诡异很暧昧情'色的感觉。
    这让刘檀想起前世, 他会强行握着明莞的手, 强行让她去触碰自己,可她从来都不情愿。
    刘檀反握住了明莞的手,让她的手心贴了自己的脸:“等回到穆州,孤一定要早早娶你回家。”
    他真的按捺不住了。
    明莞觉得自己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只是轻轻抽了自己的手出来,一双清澈的眸看着刘檀:“我什么都听殿下您的。”
    这时,薛老夫人和明莞的大舅薛鸿和薛鑫都走了进来,刘檀方才太过骇人了,周氏心中恐惧,就没有进来,只在门外。
    饶是听了周氏哭着描绘了情景的血腥,在看到薛书礼的尸身时,薛鸿和薛老夫人的神色霎时更为悲痛,薛老夫人差些昏倒过去。
    侍女扶住了摇摇晃晃的薛老夫人。
    刘檀看了明莞一眼,明莞冷淡的垂下了眸子,纤长的眼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薛家人都跪了下来,薛鸿中年失子,心中自然悲痛欲绝,他在行礼时,话语都有几分虚弱颤抖:“小人见过穆王殿下,犬子无出息,得罪了您……”
    刘檀凤眸中带着冷淡,他似笑非笑的瞥了薛鸿一眼:“你们薛家,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孤的准王妃,他都敢觊觎。”
    这句话一出来,薛鸿和薛鑫两兄弟的脸都煞白了,惨白如纸。他们本当明莞是刘檀义妹,其中生出了其他情愫,来日明莞会被刘檀收入府中。
    可“准王妃”三个字一出,薛鸿才知道薛书礼惹了多大的祸。
    穆王为一方霸主,当今局势动荡,未来的事虽不好说,但肯定的是,若今天穆州反了,明日穆王肯定有很大的机会坐上九五之尊之位,穆王的正王妃,也就是将来的皇后。
    薛家不过是普通诗书之家,虽然有点底蕴,但在穆王府面前,连砧板上的鱼肉都算不上,薛家若有人敢冒犯穆王的王妃,怕是会被灭了满门。
    薛鸿毕竟是薛家家主,大小风浪都见过,一个儿子,和薛府的未来相比,肯定是比不过的。
    薛鸿伏地跪下:“犬子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了这等大错,小人教子不严,也当惩罚。”
    薛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道:“莞儿,你……你大表哥虽然不对,可终究未伤到你,莞儿,你就看在外祖母疼你的份上……”
    “你觉得,他若真伤了莞莞,现在能这么轻易的被杀,而你们,能在这里活着和孤讲话?”刘檀冷冷看向薛老夫人。
    他对薛老夫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周氏和薛书礼要算计明莞的事情,薛老夫人明明知道,明明有能力阻止,却由于一己私心,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刘檀恼火不已。
    薛老夫人并不晓得刘檀的真实性情,但她知晓,明莞是个容易心软好打动的。
    薛老夫人道:“莞儿,外祖母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是你假托生病之名,让莞莞来照顾你。薛老夫人,你掌管薛府这么多年,当真不知道周氏和薛书礼的一举一动?若是知道,你仍旧不出手保护,心里盘算的到底是什么?”刘檀一双锐眸盯着薛老夫人,直让人心中胆寒,“莞莞心软,看不清真相,孤却不是你这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薛老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刘檀起身,他将明莞抱了起来,踏着鲜血往外走去,她的裙角素白干净,鞋底不染一丝尘埃。
    “看在莞莞的份上,孤今日不和你们计较太多。”刘檀冷声道。
    他心底的声音却残忍的在叫嚣着,今日不计较,他可以明日再来计较。
    刘檀狭长凤眸中挟带着冰霜,出了门,他又回了头,刺骨目光扫过薛家一行人:“你们好自为之。”
    薛鸿和薛老夫人微微打了个寒颤。
    等刘檀离开了,薛老夫人才哀嚎着去抱薛书礼的尸体:“书礼啊!”
    薛鸿和薛鑫纷纷抓住薛老夫人:“老夫人,您节哀顺变。”
    薛老夫人一双眸子通红,满是红色的血丝,她抬手给了薛鸿一巴掌:“看看你娶的女人,看看我孙子的下场!书礼有今天,全是周氏那个蠢货给惹的!”
    周氏方才在门外,听到刘檀走了,她便要进来看儿子的尸体,听了薛老夫人的话,周氏又怒又怕:“老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初可是告诉过您,您没有反对,是得了您的默认,我才敢让书礼做这些!”
    薛鸿看着这两名妇人,薛书礼被这两名妇人养大,性子懦弱,极其容易被煽动,如今被杀,也是因为周氏心思太过歹毒。
    方才穆王最后的眼神,实在让薛鸿心中惴惴不安。
    ...
    刘檀抱着明莞出了门,明莞把手覆盖在刘檀的胳膊上:“殿下,我能自己走路,您把我放下吧。”
    刘檀微微一笑:“真能走?孤可是担心,莞莞被放下之后,腿会软得倒在孤的身上。”
    明莞轻声道:“我真的能走。”
    刘檀将她放了下来。
    巢玉在院中,她回来后,听说房中出了事情,却又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姐在房中,巢玉本想冲进去,奈何被人拦住不让进。
    当下,巢玉看到了明莞出来,心头蓦然惊喜:“小姐!”
    明莞点了点头:“过来吧,巢玉。”
    巢玉看了刘檀一眼,并不敢在刘檀面前造次,因而,巢玉过去后,就小声问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见薛家的人都进去了,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
    明莞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大事。”
    刘檀在烟州自然也有住处,他想着明莞定然心情压抑,见了康王夫妇,免不得还要寒暄客套,就带了明莞去了自己的住处。
    刘檀自幼就奢华惯了,在各地的宅邸虽然不常住,却修缮得极为豪奢。
    因为各地都有刘檀的手下,这些宅邸多为这些手下看守,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身份,表面上并不让人知晓是效忠于穆王。
    等到了院中,刘檀下了马车,他在下方,伸出一只手,准备接明莞下来。
    直到现在,明莞看起来仍旧有几分恍惚,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刘檀的手心,走了下来。
    院中有侍女和小厮,都安安静静的垂手站在一边,不敢出大气,也不敢抬眼去看人。
    明莞看了看四周,道:“这是康王府么?怎么和上次来时不一样。”
    刘檀道:“不是,是孤在烟州临时的住处,莞莞,今晚我们在这里勉强住一晚上。”
    他看出了明莞的不安,等送了明莞进去,他随口吩咐了下人,让人去找几只出生不久的小兔子给明莞玩。
    刘檀明日就要带明莞回去,今天还要去康王府,和康王商议一些事情。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有些事情,刘檀可以早早着手去做。
    明莞在榻上坐了一会儿,她心思恍惚,只要闭上眼睛,薛书礼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就会浮现在眼前。那样的画面实在太令人恐惧,最恐惧的,是明莞不知,自己哪天会不会惹刘檀厌弃,也会得这般的下场。
    府中暂时没有找到刚出生的小兔子,外面的怕带着病,让姑娘抱了染了什么不好。不过,有一窝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狮子狗,干干净净,模样也讨人喜欢。下人们又洗干净了擦干净,抱了过来,问明莞要不要看看这些小狮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