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哪有什么心思分辨是豹还是鹿,他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撤手:“你今晚怕是不想睡了吧?”
文亦晨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 领教过这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有多浪荡,她主动献上红唇,堵住他未出口的调侃。
笨拙的亲吻像是燎原的星火,秦征灵欲深处的一把干柴瞬间被点燃,他反客为主,夺回主动权就把人困在身下。趁她不在意,他拉过那条细长的鹿尾巴绑住了她的手腕,不算紧,却是个死结。
失去自由的文亦晨诧异得睁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秦征的喉结微微滚动着,他伸手探向床头柜找东西,同时安抚道:“乖一点,给我十秒钟就好。”
文亦晨没有像旧时那样扑腾,甚至没有死磨硬泡让他不要用,他心有困惑,直至拉开空空如也的抽屉,才倏地反应过来。
被他一记凌厉目光扫过来,文亦晨缩了缩肩膀,不敢吭声。
秦征深深吸了口气,本想叫客房服务,结果一拿起电话,却发现那条电话线早已不知所踪。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之际,文亦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脚勾住他的腰,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秦征毫无反抗余地,最终自然全线失守。
这一夜过得格外疯狂,文亦晨腰酸背痛地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偌大的套房静悄悄的,暖气温度调得很高,而盖在身上的被子也严严实实的。文亦晨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缓了很久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某些儿童不宜的片段。
今天秦征的行程很满,文亦晨想他应该很早就出门了。她摸到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以后,他写的备忘录就弹了出来——
“睡够找我。”
呆了几秒,文亦晨才给他发微信:够了。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文亦晨闭着眼睛接听起来,毫不意外地听见秦征的声音:“等下可能陪不了你吃饭。”
那头安安静静的,文亦晨问他:“你是不是在开会,然后偷偷摸摸地溜出去给我打电话了?”
秦征虚咳了一声:“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的。”
文亦晨笑了:“那你忙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昨晚我就看过酒店的楼层分布图,二、三层分别有中餐厅和西餐厅,饿不着我的。”
“好。”沉吟三两秒,秦征又说,“我给你安排辆车吧,这边风景不错,出去走走没那么无聊。或许逛逛商场,这附近也有好多旗舰店,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跟随秦征出差的人都是各司其职的,文亦晨不想影响到他原本的安排,也不喜欢劳师动众,于是婉言拒绝:“不了,我想在酒店睡觉。”
秦征一愣,半晌才应声:“不舒服?”
他的话越简单,文亦晨就越容易想得多:“没有,不是,先挂了……”
将自己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番,文亦晨才到楼下吃午饭,刚点好餐,周采悠就打来电话,抱怨过她不回复微信以后,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电影院看贺岁片。
文亦晨一口答应,然而刚说完,她又立即反悔,满腔歉意地说:“不行,我跟我老公在外地出差,大概后天才回去。”
周采悠长长地“哦”了一声:“难怪昨晚到今早都不回复微信,原来是忙着呢。真羡慕你们这些新婚夫妻,整天都如胶似漆的,巴不得一天能有二十五个小时腻在一起。”
听出她语中的惘然,文亦晨关切地询问:“你跟你家男人怎么了吗?”
沉默片刻,周采悠才告诉她:“晨晨,昨天我跟他提分手了。”
“为什么!”文亦晨十分错愕,据她所知,周采悠跟男友已经谈了好几年,双方连家长都见过,就差谈妥婚嫁细节然后去登机领证了。他们看上去挺恩爱的,事前她也没听过周采悠抱怨他的不是,她实在没想到他俩会变成这样。
周采悠艰难地笑了笑:“分手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譬如我喜欢早睡,而他喜欢熬夜,譬如他打算婚后跟他爸妈一起住,而我并不喜欢跟长辈们生活,又譬如他已经计划要孩子了,而我却没这个打算……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对他已经没有爱意,又或者说,没感觉了。”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文亦晨满心惋惜。
“当然。”周采悠说,“我考虑很久了。”
“我支持你。”文亦晨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边,跟她聊过心事,又不自觉地回到刚才的话题,虚心地向好友求教:“两个人因孩子的问题产生分歧,如果处理不好,是不是特别容易导致感情破裂?”
周采悠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难怪你突然跟着你老公出差,原来是千里求子啊。”
文亦晨的声音低下去:“算是吧……”
“最后成功了吗?”周采悠暗暗地分析了一波,她知道文亦晨很喜欢小孩子,如今两人为此产生分歧,肯定是秦征不希望自家老婆怀孕。
文亦晨支支吾吾的,好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周采悠暧昧地笑了声:“看来你昨晚搞了件大事情。在你老公面前,你弱得像只小鹌鹑,肯定是被压的一个。嗯,既然不是霸王硬上弓,那就是处心积虑地算计他咯。”
“诶诶诶!”文亦晨连忙把话题拉回来,“我们现在探讨的是孩子对感情的影响,而不是孩子是怎么来的!”
开过玩笑,周采悠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老实说,任何矛盾对感情都是有影响的,因孩子的问题而产生的分歧同样如此。站在他的角度,他不想要孩子,因此老是逃避这个话题、每次做爱都戴套,没毛病吧?然而这对你来说就很郁闷了。换个角度,你很想怀孕,所以积极备孕,总是想方设法说服他要孩子,这也是正常的,可惜对于他来说就不一定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你老公就范,但必须给你提个醒,作为优胜的一方,千万要记得好好地安抚退让迁就你的他。有很多时候,对方之所以没有坚持自我,不是由于他的态度不够强硬,而是因为他爱你胜于一切。”
文亦晨似懂非懂的:“这样啊……”
周采悠换了个直白一点的说话:“就好比你老公惹你生气,他肯定会千方百计哄你,现在换你惹到他了,你也该有所表示,懂我的意思吧?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你老公也不会那种讨厌孩子的人,假如你真怀上了,他大概比谁都高兴。”
这番话让文亦晨足足琢磨了一个下午,在套房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得秦征回来。
今晚的饭局,秦征被一包间的烟鬼熏了个透,又无可避免地碰了点酒,身上染着难闻的烟酒味。文亦晨向来爱干净,怕她会嫌弃,他进门后说了句“我回来了”,就径直往浴室走。
他这么着急地把自己关进浴室,落入文亦晨眼中又是另一番意思,她哭丧着脸,拿起手机就给自己的军师发微信。
晨子:怎么办!
晨子:我老公真的生气了!
晨子:他忙完回来就洗澡睡觉,好像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周采悠可能独自出去看电影了,好半晌都没有回复消息。
文亦晨对着黑掉的屏幕胡思乱想着,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她突然福至心灵,丢掉手机跳下大床。
一打开浴室的门,秦征就看到自己的小娇妻正抱着吹风机守在门边,看见他出来,那丫头立马堆起甜美的笑容,一边推着他往前走,一边殷勤地说:“老公,我给你吹头发吧!”
结婚以后,除了在前人挑明关系会称他为自己的先生,文亦晨都是喜欢喊他的名字,平日多是连名带姓地叫他秦征,有事相求的时候毕恭毕敬地唤征哥,只有在床上或闯祸的状况下,她才会用这种甜得发腻的调子唤他老公。
昨晚才吃过亏,秦征的眼里多了几分戒备,被文亦晨摁到椅子上,他便问:“今天又有什么花样?”
说着,他就拉了下文亦晨的衣领,看看里头是不是又藏着什么惊喜。
文亦晨打掉他的手,好气又好笑:“流氓!”
秦征笑而不语。
文亦晨动作轻柔地拨弄着那头短硬的黑发,逐撮逐撮地耐心吹干:“诶,干嘛这样想我?我心疼你奔波操劳、连过节都要出差应酬不行吗?”
“我该相信你吗?”秦征抱着她的腰,埋首于她的胸前。
“真的!”被这么一骚扰,文亦晨差点连吹风机都拿不稳,末了还低声叽咕,“我连电话线都重新插好了……”
秦征目光轻佻望向她:“今晚想继续给我展示你那还没来得及上场的鹿角发箍?”
回想起他昨晚狂风暴雨似的掠夺,文亦晨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问:“可以不要吗?”
秦征也知道自己过火了,然而面对这样的诱惑,若他还坐得住就不是男人了。今早看她蜷成一团,沉在梦中,那张小脸仍是微微皱着的,他就觉得后悔。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文亦晨急了,连忙说:“也不是不可以的,其实我还带了好几套……”
“你想榨干我吗?”秦征一个巴掌拍到她的翘臀上,“老实回答我,是谁给你出的坏主意?”
文亦晨也是讲求义气的江湖儿女,并没有把吕书程供出来:“没有谁,是我自己。”
秦征自然不相信,他知道背后的高人多着呢。就拿家里人来说,秦满月肯定是头号帮凶,不久前他就在衣帽间最底下的柜子深处发现了一盒东西,跟她送给秦满枝的结婚礼物一模一样。而至于那个神神秘秘、被文亦晨藏着掖着的mr.gu,怕且也是共犯。
不习惯说谎,文亦晨的心正发着虚,用余光看了秦征一眼,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征挑眉:“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文亦晨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想要孩子,而我却……”
头顶上那吹风机的嗡鸣声响个不停,秦征将它从文亦晨手里取下,关掉以后才语气认真地对她说:“第一,我没有生气。第二,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觉得时机还没成熟。”
将文亦晨摁坐到自己腿上,他继续说:“不过现在,我被你的诚意感动了。”
文亦晨懵了:“啊?”
秦征凑近她的耳朵,低声呢喃:“我们要个孩子吧。”
在这个瞬间,文亦晨觉得眼眶发热,惊喜得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真的吗?”
秦征笑着点头,而后又说:“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次必要老实,不许骗我!”
听着他那严肃的口吻,文亦晨不自觉直起腰板,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你问。”
秦征环着她的腰,轻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文亦晨垂下眼帘,耳根似乎又开始发烫:“有一点、一小点……不!一丁丁丁丁点。”
“很好。”说罢,秦征就将她抱起。
他们双双跌落松软的被褥之中,文亦晨“喂”了一声,秦征扯过被子覆在两人身上,不太正经地说着歪理:“虽然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必要时还是得加以巩固、保证效果的……”
文亦晨揪住床上的被单,眼睛似乎蒙上一层水雾,真像一头迷路不知反的小鹿:“你轻点哦。”
秦征亲着她的额角:“好。”
这夜秦征格外的温柔,文亦晨从身到心都格外愉悦,翌日清晨,她比秦征还要醒得早。
如果她没有记错,秦征今天应该会继续跟本地一家龙头企业洽谈。他之所以这么匆忙赶来,是因为收到可靠的消息,这家企业有意向终止与秦氏的合作,而他这趟行程的目的,就是要让这家企业的话事人回心转意。
昨天在酒店里闷了一天,文亦晨就试探性地对秦征说:“我想跟着你们去谈生意!”
秦征刚扣好衬衣的扣子,听了她的话就说:“可以啊,我带你去找他们老板讨个红包。”
文亦晨过去帮他系领带:“不不不,我只想当你的小跟班,就是你秘书的秘书那种不起眼的角色。”
秦征却不依:“那怎么行,我太太这么漂亮,当然得带出去炫耀一番。”
知道他又逗自己开心,文亦晨笑道:“连工作都带着自己的老婆,别人会觉得你很不专业的。”
秦征不以为意:“我向来用实力说话,他们爱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吧。”
文亦晨小迷妹似的附和着他的话:“对对对,我家秦先生最有实力最厉害了,除了怀孕什么都会!”
最终文亦晨还是很低调地混在了秦征的团队里,她什么都不懂,又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主动替大家张罗一些琐碎事务。
秘书小姐诚惶诚恐,她含蓄地请示秦征,秦征则说:“随她高兴吧。”
这次随行的多是年轻人,他们有点忌惮文亦晨的身份,看见她都是一口一个秦太太地叫。
文亦晨虽然很喜欢这个称呼,但一直这么听着,她就觉得生疏又别扭,因而就要求他们叫自己的名字。
起初大家谁也不敢乱叫,直至秦征发话了,他们才收起了那声“秦太太”。
文亦晨的人缘向来很好,没过半天,她就跟大家打成一片,就连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也坐到她身边讲着公司里的八卦:“其实秦总很招女孩子喜欢,光是我们部门,大部分女性都很倾慕他的。你不知道,秦总结婚的消息传来那阵子,真是哀声载道啊!”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看来我下次过去得戴个口罩。”
小伙伴憨笑起来:“没有啦,现在大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秘书室的同事也经常说,自从秦总结了婚,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老板每天都心情舒畅,办起事来都顺利很多。最重要的是,老板得多抽时间陪老板娘,连带他们也能够准时下班,真是可喜可贺!所以说,在大家心目中,你的地位是神圣的,我们公司上至部门经理,下至清洁阿姨,都衷心地祝福你跟秦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