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李世民轻声诵读着手中书册上的文字,但觉朗朗上口,颇有寓意却又简单明了,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这篇蒙学文章不简单。
“这是何人所作?”过了片刻,李世民将目光从书册上收回,从新打量起这本书册的拥有者,一位国子监生,轻声问道:“可是出自你之手笔?”
国子监生躬身一礼:“圣上高看学生了,学生常识浅薄,还作不出此等足以开蒙万民的蒙学圣典。”
国子监生一句话,就把《三字经》给捧成了蒙学圣典。
李民民对此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这篇文章虽然陌生,以前从未见过,但是它的简单易学,它的典故运用,以及他在文中对于儒道的诠释及教化,已经远远超出了已经延续了上千年的《千字文》。
将它奉为蒙学圣典可能有些早,但却一点儿不为过,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国子监生还算是有些见识。
李世民心下欢喜,贵为国君,他的时间有限,难得有机会过来国子监视察,没想到这一次的随意走动,竟然给他带一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读书识字,开蒙最难。
稚童尚幼,懵懂无知,且又天性好动顽劣,想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开蒙明礼,读书见性,一直都是天下诸师最为头疼且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以前,只有《千字文》《急就章》等寥寥数篇蒙学典籍可用,有些地方甚至直接以《诗经》来开蒙点化。
结果自然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太难,太慢,而且读书又是一件很耗时间与钱财的事情,很多贫苦人家,在让孩子读了数日之后发现并无甚作用,也就彻底断了念想。
十几天都还不能识一个字,先生讲的是什么也都是一知半解,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材料,与其浪费时间与钱财,还不如直接去放牛来得实惠。
这天下间,有多少原本可以成为文人志士的贤才,就这样被隔阻在读书人的门槛之外。
做为一国之君,李世民的感受最为直观,这天下间的读书人太少,可用之才更是稀缺,尤其是最近几年,李世民甚至会有一种朝中除了那帮老臣,年轻一辈之中已经无人可用的感觉。
贤才已老,后继岂能无人?
现在,眼前这篇名为《三字经》的蒙学典籍,倒是让李世民看到了些许希望。
“既不是你所作,那你是从何得来,又可知这是出自于何人之手?”李世民继续了声询问。
《三字经》的益处在后世,在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之后,他李世民可能是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但是《三字经》的作者却在当下,在眼前,这样的大才若是失之交臂,不能为他所用,绝对不是明君所为。
求贤若渴,李世民激动了。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过这种求贤盼贤的心态了,不是他不重视不渴望,实在是现在的朝堂之外,可以被称作为贤才的人实在太少,少得让他这个皇帝,心都有些凉了。
“回圣上,”国子监生恭敬禀道:“此篇《三字经》,乃是学生的同窗魏元忠从黔州特意传书至此,作者是一位名为李丰的贤士。”
“李丰?”李世民眉头一挑,这个名字怎么听上去感觉那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一样。
“圣上。”此刻,陪同在一旁边的国子监祭酒褚遂良轻声向李世民禀报:“关于这篇《三字经》,微臣前两日也曾有所耳闻,听说最先是在台州开始流传,距今方不足一月,先是郡守,再是州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呈烽火燎原之势,遍及了整个台州的大小私塾,每过一处,皆被奉为蒙学经典,而且开蒙的效果亦是十分惊人。”
“现在,不止是台州,台州临近的几个州郡,也开始在尝试用《三字经》来代替《千字文》等一些传统蒙学,来为新入学的幼童开蒙。”
“台州?倒是与黔州临近。”李世民诧声道:“只是这《三字经》都已在民间流传近月,为何始终都没有人来向朕通报一声?”
李世民面露不喜之色,蒙学经典问世,这是足以影响千秋万世的大事,没想到他这个一国之君,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圣上容禀。”褚遂良道:“此事之前一直都是民间自主流传,地方官员甚少关注,微臣也是前几日才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前往求证。一旦证实,即刻就会向圣上禀报。”
褚遂良身为尚书右仆射,同时还兼着国子监祭酒之职,每日仅是正常的公务都累得跟死狗一样,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闲心去关注民间的一些开蒙之事?
若不是前几日看到有学生从台州送来的奏报,其中郑重提了一下《三字经》,并在书信里将《三字经》的全文附上,褚遂良也不会郑重其事地派人前往求证。
李世民轻点了点头,不再深究,淡声道:“查到此文的出处之后,速速来向朕禀报,朕对这个《三字经》的作者很感兴趣。”
褚遂良欣然领命。
“另外,传令各个州郡,大肆刊印《三字经》,免费发放至他们治下的各个书院、私塾,要让天下间的先生能够人手一份!”
“从今之后,幼学开蒙,当以《三字经》为主,其余蒙学为辅!”
李世民一句话,那便是金口玉言,褚遂良已经可以预料得到,至此之后,《三字经》必然会名传天下,而那个名为李丰的《三字经》作者,也必然会因此而水涨船高,数年乃至十数年之后,成为活着的天下师也未必没有可能。
“圣上,我那同窗寄来的书信之中,除了《三字经》外,还有一篇《弟子规》,学生觉得,同样可以奉为蒙学经典,请圣上过目!”
国子监生又从自己的书案前取出另外一份书册,双手递至李世民的跟前。
然后,国子监生告罪一声,又弯身在他的桌案底下掏出一块黑板与半支雪白的粉笔,高声向李世民禀道:
“除此之外,学生这里还有黑板、粉笔二物一并呈上,学生以为,此二物的紧要程度,一点儿也不比《三字经》、《弟子规》来得半点儿逊色,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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