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废太子李承乾被发配到了黔州,但是具体在黔州什么地方,一般人就不是那么清楚明了了。
楚钰与陈挚在太医署身份尊贵,可终究也只是一个太医而已,对于废太子的去处,他们也一样不甚清楚。
但是晋阳公主却记得很仔细,当初她的太子皇兄就是被发配到了黔州这个被称作是涪川县的小城之中。
所以听楚钰与陈挚提起涪川,晋阳公主才没有出言反对。否则,哪怕是那刘三蛰被传得再神,她也不会绕道过去。
民间的医者再怎么神奇,难道还能比得过她身边的太医署令?
要知道,楚钰当年也是在民间受万人敬仰的一方神医,到了太医署后,更是技压群医,牢牢坐稳了太医署署令的位置,三十年都无人能够撼动。
坊间早有传闻,说楚钰就是当今大唐第一神医,具体依据虽无从考究,但也从侧面说明了楚钰医术的精湛。
现在,连楚钰医了两年都医不好的病症,晋阳公主又怎么会指望着一个刚刚冒头的乡间医生?
事实上,不止这个刘三蛰,便是楚钰一直积极推荐的孙思邈,晋阳公主也没有抱过太大的希望,在心底里,她已认命。
“殿下不必心急,咱们现在已经步入了黔州的地界,最多再有三日,就能赶到涪川。”楚钰轻声劝言:“听说那个刘三蛰不过不惑之年,能够闯出若大的名声,必然有一些手段。”
“就算是他的医术有限,他的身后必然还有师承,民间医士,各有所长,肯定有人能够治得好殿下的顽疾!”
四十岁的医师,在楚钰眼中还很年轻,他并不指望那个刘敬在公主的病症上能够有什么建树,只是想要让晋阳公主心中多升起一丝希望。
当然,如果刘敬的背后真有什么厉害的师承,楚钰也是乐见其成,他也不忍心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这么早地香消玉殒。
“承楚太医吉言!”
晋阳公主的眼中泛起一丝光彩,不是因为楚钰口中的某种可能,而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赶到涪川了,她距离皇兄越来越近了。
“殿下有些累了,两位太医也请回去歇息吧!”见晋阳公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然入梦,宫女小娥轻轻冲楚钰及陈挚摆了摆手,请二人退出马车。
片刻之后,以车再度前行,不过车速已然大大减缓,躺在车厢内的软榻之上,颠簸之感已是微不可察,轻微的摇晃之中,晋阳公主头脑一阵昏沉,渐渐陷入熟睡之中。
小娥不由长舒了口气,公主殿下总算是安稳了下来,希望这一次她能坚持得更久一些,不要再那么快犯病。
马车悠然前行。
在他们前方十余里处的方位,程怀弼带着程迁儿在前面探路,所过之处,目光游弋四探。
现在已经是贞观十七年,天下总体已然安定,一路之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传说中的山匪剪径之事,更是没有遇到一个。
程怀弼的心情烦躁,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闯荡,结果竟是一路太平,连个毛贼都没有,他的拳脚已然生锈,马背上挂着的两只镏金铁锤亦是饥渴难耐。
程家的爷们儿天生好战,以前在长安的时候,程怀弼三天两头都要找人打上一架才能睡得安稳,现在随行公主出来二十余天,筋骨都没机会活动一下,日子平淡得一塌糊涂,心里闲得草都长了三尺高。
“这么大一座山,怎么会连个山贼都没有呢,真是扫兴之至!”
看着身边两侧的高山,程怀弼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听得旁边的程迁儿哭笑不得。
别人护卫出行,巴不得天下太平,一路稳妥,眼前这位爷可倒好,竟然天天都盼着路旁能蹦出一个山贼或是刺出来跟他过两招。
“三公子,咱们走的是官道,一路之上,早有当地府军肃清过,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官道上行凶?”
程迁儿劝道:“二十天的路程都赶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您就再忍忍,等到了地方,小人陪您练练可好?”
程怀弼不屑地瞥了程迁儿一眼,“就你这小身膀,还想跟我练练?你们十一个加起来,也难让三爷我把这一身的筋骨舒展开,没意思!”
兴趣缺缺,都是熟人,彼此之间的招式都极为熟悉,没有新鲜感。
更重要的是,这十一个禁卫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把式,有打得过他才是怪事。
“可惜,尉迟环那小子没有跟来,整个右武卫军中,也就只有他能跟某走上几个回合!”
程怀弼轻声感叹,一股子高手寂寞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一提起尉迟环,程迁儿的脖子不由缩了缩,那也是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这两年在长安城,就数他们两个闹得厉害。
“三公子再忍忍,公主殿下的安危最重要,等到了涪川县,公主殿下安稳了下来,随您怎么去折腾。”程迁儿接着劝说。
程怀弼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来说?事有轻重缓急,陛下把晋阳公主殿下的安危交由我来负责,我岂会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厚望?”
只知道争凶斗狠的人,永远也成不了气候,程怀弼虽然好斗,却也能收敛得住自己的性子,在大事要事上,绝对不会含糊。
这些都是从小被卢国公给揍出来的经验,不听话,做事出了岔子,不用上差怪罪,光是家里的老爷子都能把他给打出屎来。
这些年,程怀弼在外打架闯祸,只要能打赢没吃亏,回到家里很少会受罚,但是只要是在德行上有所亏欠,或是公事上有所怠慢,被绑起来挂起来打都是轻的。
老爷子不止一次在跟们哥仨儿面前发过话:“老子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怕,你们几个小崽子不想断胳膊断腿,就都给老子规矩些。欺凌弱小,作奸犯科,怠慢公务,有一样算一样,皆是找打的由头,千万别犯到老子的手里!”
现在想想,程怀弼都还是一个哆嗦,浑身上下屁股疼。
还好,马上就到地方了,再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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