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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第14章 妙不可言
    开学之后,单漆白在艺大讲座的消息传得满天飞,艺大的学生跟过大年一样,不管哪个系几年级的都想去一睹最帅钢琴家的真容。外校学生还有粉丝们听到风声,想方设法往艺大里面混,混不进去就在校门口蹲点。艺大这几天连安保团队都请过来了,学校里到处能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
    吴羡好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想看见单漆白的,但她没得选。开学第二周,全校的师生都被要求到大礼堂,去听“我国著名青年钢琴家单漆白大师”的讲话。
    单大师今天梳了个大背头,下面穿着细竖纹灰色西装裤,上身是同色马甲,脚下的手工方头皮鞋锃亮,白衬衫纽扣依然扣到最上面一颗,禁欲得不行。他还戴了副平光镜,骚气的金丝边框,整个人看起来风流又贵气。这幅打扮一登场,底下的女生就不淡定了。
    可真像个小开。
    吴羡好撇了撇嘴,心里暗想。
    整场演讲颇有点春节联欢晚会的感觉,底下的学生跟钢琴家一唱一和的,你来我往,交流谈笑,热烈又友好。吴羡好觉得他们学校的同学大概都选修了相声,不然怎么一个个都跟捧哏的似的。
    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平时上课装死的学生们这会儿一个比一个手举得高,快戳破礼堂的天花板了。
    “单老师,我看过您在德国拍的纪录片,里面提到您的两位恩师。”钢琴系著名的女神学姐优雅起身,矜持提问时,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爱慕。
    “一位是您的启蒙老师方鸣凤大师,还有一位就是汉诺威的教授阿兰奥利——”
    “啧啧啧,”徐悠悠咂了咂舌头,凑到吴羡好耳朵跟前,“看人家这功课做的,就差把‘看我多喜欢你’几个字写脑门上了。哎,你说这样真能引起单漆白的注意吗?”
    吴羡好垂着眼皮神游,一副宝宝听不懂宝宝也不care的态度。
    “那请问在您学琴的过程中,两位老师对您最大的影响和帮助是什么呢?”
    单漆白听完颔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起来并没有被爱慕者引起注意。他点头示意女生坐下,就着提问谈起了学琴的经历。
    “……其实除了两位恩师,我还有一位老师。”台上的男人悠悠然道。
    “日本的浅田大师吗?”
    “听说您也曾师从周广仁老师?”
    底下七嘴八舌的,单漆白但笑不语。他唇角弯了下,黑睫轻敛。
    “这位老师,只教过我大概十分钟吧,弹了弹音阶。”
    吴羡好终于抬起头来。小姑娘敏感地皱了皱鼻尖。
    她怎么觉着他说的这人有点耳熟呢?
    “然后啊,她说我没有弹钢琴的天赋,因为我小拇指太短了。”
    吴羡好:“……”
    底下发出吃吃的笑声,毫无疑问都在嘲这位老师有眼无珠。
    台上的男人伸出一只胳膊,垂眸打量自己修长好看的手,“其实她说的没有错,我先天条件的确不算好。方老师也说过我的小拇指太短,将来可能够不到十度。”
    单漆白顿了下,漫不经心地转了下中指上的素戒圈,“但练习后我可以跨十二度。所以,同学们,绝对不要轻易放弃想做的事。只要心心念念不放弃——”
    吴羡好黑亮的眼睛闪了闪,翘睫毛颤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台上的男人直勾勾向自己看过来,他望着她,镜片后面的黑眸别有意味的漆深。
    “只要心心念念不放弃,你就一定可以做到想做的事,见到想见的人。毕竟——”
    男人取下眼镜,定定望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唇边翘着,似笑非笑。
    “缘啊,妙不可言。”
    **
    直到讲座结束,单漆白也没说那位神秘的恩师是谁。散场时还有好些学生讨论,都说那老师瞎,现在肯定后悔死了,说不定捂着肚子气得肝疼。
    吴羡好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深刻地怀疑人生以及那妙不可言的,缘分。
    钟意和徐悠悠也不午睡,叽叽喳喳的。
    “单漆白的纪录片还有采访我翻了好几遍,印象中他好像从没提过别的老师啊……”
    “嗨那老师有啥好提的,一听就知道是个误人子弟的,单漆白没天赋?哈!”
    “我就很好奇是谁,也不知道那老师现在啥心情。”
    “哈,被打脸还能是啥心情啊?”
    吴羡好努起唇,两只手盖上微微发热的面颊,嘴角慢慢耸拉下来。
    她回想起那天自己抓着男人的手,滔滔不绝的傻样,脑袋里四个字四个字的词不断往外蹦:“大放厥词”,“自作聪明”,“班门弄斧”……
    呵,她这应该叫“单门弄琴”。
    哦,她还说什么来着?
    “钢琴家都是变态!”
    都是变态……
    吴羡好嗓子眼里轻微哼唧了一声,脸更烫了。她嘟着嘴,刷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一闭眼就能看见男人那双桃花眼,他挑着狭长的眼尾,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她,薄唇一勾,轻轻吐出几个字:“要不你教我?”
    “嗯,你说的对。”
    ……
    想起他翘着唇边的样子,吴羡好就又羞又气。
    他就是故意戏弄她!怎么有这么坏心眼的男人呀??
    而且她还这么蠢,傻了吧唧地上套……
    长这么大都没被这样欺负过,吴小姐气得肝疼,听见他的名字都来气,可两个室友偏偏单漆白长,单漆白短个没完。话题又转到男人的那张脸上去了。
    “单漆白今天这身超好看有没有?”徐悠悠。
    钟意猛点头,“我觉得比他演出穿的燕尾服还好看。”
    “对啊他今天还戴眼镜简直要命了!特别像那个,就那个民国时代的贵公子!好好是不是啊?民国服装是不是就这种feel?温润如玉的感觉!”
    温润如玉个屁!
    吴羡好冷笑一声,“斯文败类!”
    “还有我觉得他说话的声音特好听,低音炮的感觉!”
    吴羡好翻了个白眼,“蛊惑人心!”
    “啊呀可惜除了演奏会他基本不接受采访,他有些话说得特有深度有没有?”
    “才没有呢!”吴羡好皱着小脸,“他就是故作深沉!”
    徐悠悠:“???”
    “好好,”钟意突然开口了,“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单漆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不认识!我认识的是白起,才不是这个坏心眼的男人!
    老单:吴老师还生气啊?
    好好:没!有!哦!
    第15章 妙不可言
    吴羡好愣了一瞬,立马矢口否认,“没有!”
    她仰面躺在床上,对床的室友没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复杂。
    “那咋提起他你就苦大仇深的呢?”钟意一手托住下巴,翻了个面趴在床上,很是不解,“就冲他那张脸你也不该这样啊……”
    一肚子坏水儿的,脸好看有啥用。
    “就是不喜欢呗,没有好感,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吴羡好翻身面朝墙壁,声音闷闷的,“我不说了,不diss你俩的爱豆了。”
    钟意和徐悠悠交换了一下眼神,撇撇嘴,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吴羡好心里烦得很。她把被子拉到头上,想强迫自己睡会儿。刚闭眼,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划开微信看了眼,她拧起眉,认命一般叹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
    “大中午的干什么去呀?”徐悠悠问。
    吴羡好鼓了鼓腮帮子,满脸写着不高兴,“音乐剧的事,我下去一趟。”
    **
    音乐剧是艺大每年艺术节的保留节目。吴羡好大一的时候就加了社团,她不是学表演音乐的,当时就想能有机会多接触接触戏服,多做几件衣服练练手。两年过去了,现在的社长是大四的学长凌晨,大三的就剩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媳妇熬成婆,她们也成了社团的元老。
    今年的音乐剧从开始准备时就不顺。这届新生难带的一批,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莎士比亚的嫡传弟子,最璀璨的影坛遗珠,其中最事儿的就是这个叫胡让的大一男生。
    吴羡好从不摆学姐架子,他就越来越过分,最近几次干脆不来排练了,无故缺席也不请假。她和凌晨商量了一下,昨晚在群里发了胡让退社的通知,结果丫现在炸了。
    “凭什么要我退社啊?从开学到现在我跟着忙活了这么久?现在要演出了说不让我上就不让我上啊?”胡让身板瘦小但嗓门不小,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撒泼的猴子。
    吴羡好耐着性子,语气平缓:“社团都是有规矩的,明确规定了无故缺席三次会被强制退社,这些当初你进社的时候就知道啊。”
    “我不是无故缺席啊。前一阵子我有比赛,一下子顾不了两头。”
    吴羡好嘴角抽了下,“那你应该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
    她很无语。
    这种典型“地球为我转,世人皆我妈”的人真的很难打交道。别说团体意识了,他们根本没有为别人考虑的意识。出了问题也绝不认为是自己的错,永远是别人有毛病。艺大的学生基本非富即贵,公主少爷们一茬一茬的,吴羡好那点儿小脾气小性子碰上这类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见吴羡好态度坚决,胡让一点不客气地伸手指上她的鼻子。
    “退不退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许真还没说话呢!”
    许真就是社团另外一个大三女生,好像跟胡让沾亲带故。当时胡让能进来,也是因为许真的关系。
    吴羡好冷冷瞟了他一眼,抬手推开鼻子跟前那只手。
    她就没见过这么没教养没风度的男生。
    “许真不管事儿,让你退社是凌晨学长和我一起决定的。”
    胡让扯开嘴角冷笑一声,“你不用给我摆架子,也不用拿凌晨学长来压我。”
    他顿了顿,眯起的眼掂量一般扫视吴羡好,“你一学服装的能一直在社里混,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啊?不就是靠凌晨吗!谁不知道你俩那点破事儿啊?还真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