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边缘、他的大腿上,还有一颗毛茸茸的头。
沈都清把自己裹得挺严实,蜷在被子里,脸都只露了半张。大概是头疼睡得不舒服,不时就扭动一下。
一扭动又蹭到江峙的敏感部位。
江峙靠着引以为傲的忍耐力才没有将她从身上掀下去!
“我他妈真是欠了你的。”
把手机够过来看了眼,刚过六点。
于他而言已经不早,要赶在许明兰发现之前赶回去,在这之前还要去约定的地方接狗。
江峙用手把沈都清的脑袋托起来,放在沙发上,起身去了洗手间。
离开前他重新拿耳温计给她量了一下温度,烧退了点,37.8度。
他穿上外套出门,在大年初一寒冷而静谧的清晨,驱车到七公里外的一家宠物店。
老板是高扬波爸爸的一个朋友,时间太赶找不到其他营业的宠物店,昨晚托了高扬波爸爸的面子,连夜联系上。
到达约定的地点,老板正在楼下抽烟,江峙下了车走过去,老板眯缝着眼笑笑:“这么赶着要,哄女朋友用的?”
江峙没睡够,脾气不大好,懒得说话,直接走过去。
狗在车里,挺乖的,昨晚就定好的,江峙看了几眼确认没问题,揪着狗的后颈皮拎上自己的车。
老板把一小袋狗粮递给他:“其他东西得等我们店员上班,你留个地址,中午前给你送货上门。”
“谢了。”江峙一秒钟都没多耽搁,话音落地的瞬间,跑车已经在轰鸣的引擎声中蹿出去。
折腾了一圈,回到清川道已经八点多。
老人的作息规律,许明兰照旧早起,吃过早餐正要到花园走走,正正好碰上往家跑的江峙——害怕车声被听到,他把车停在了外面。
许明兰一愣:“你这是……”
“早晨的空气真好。”江峙面不改色地保持着匀速从她旁边跑过去,仿佛一个晨跑归来的自律少年。
许明兰古怪地瞧了眼他的背影,摇摇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都清一觉睡到十点多,头疼缓解了许多,她伸展了一下身体,想起昨晚是和江峙在沙发一起睡的。
但她支起头四下看了一圈,江峙不在。不知道是已经走了还是在其他房间。
老实讲,心里一瞬间有失望闪过。
不过她也明白,江峙把她捡回来恐怕都是瞒着江爷爷江奶奶的,形迹可疑若是被发现,就不好交代了。
正在这时,她忽然发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正欲掀开被子起身,视线中闯入一张……狗脸。
一只柯基凑到她脑袋旁边,在她身上到处闻了闻,似乎在确认气味。
闻了好一会儿才把湿湿的鼻子从她耳朵边移开,接着用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
很乖,很可爱。
沈都清蒙了有十秒,跟狗大眼瞪小眼地对着看。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戳了戳柯基的脑袋。
“江峙,你变成狗了?”
第68章
小柯基还是只幼犬, 走路不太稳, 被她一戳就一屁股坐下了,背靠沙发,坦着白肚皮。
可爱死了。
沈都清单手把它抱起来, 拿起放在大理石矮几上的手机。
有一条未读消息,陌生号码。
【有事打这个电话,饿了自己叫外卖, 密码我生日】
连个主语都没有, 但除了江柯基, 还能有谁。
时间显示是两个小时之前, 沈都清估摸着他这会儿应该在补觉,坏心眼地回了一条:
【可是我不知道你生日诶】
她以为江峙不会这么快看到,想想他睡醒发现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笑。
结果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 江峙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沈都清接起,他在那端果然气急败坏:
“你他妈不知道我生日?裴自逸的生日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沈都清抱着狗笑倒在沙发上。
江峙听到她的笑声, 冷哼了一声:“不知道就饿死你算了。”
沈都清右手摸着柯基软软的肚皮,左手把手机贴在耳边,“好啦,逗你玩的。你怎么还没睡, 累了一晚上,不困吗?”
“被你吵醒的。”江峙的语气乍一听很冷淡, 像是不耐烦, 没人知道这句话中藏着他多少耐心。
“你快睡吧, ”沈都清说, “我要和二狗子玩。”
那边安静了数秒,江峙的嗓音幽幽传过来,似乎带着点磨牙的声音,一字一顿:“不许叫它二狗子。”
沈都清从小和他吵架就喜欢骂他江二狗,长大了觉得这个称呼毫无杀伤力,慢慢就不叫了。
她忍笑:“为什么?你叫二狗,它叫二狗子,不冲突的嘛。”
“我看你是发烧烧得皮痒了。”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得到江峙的臭脸。
沈都清很倔强:“我就想叫它二狗子。大名叫柯老板,小名叫二狗子。”说着挠挠柯基的下巴,“二狗子,你喜欢姐姐给你起的名字二狗子吗?”
她就是故意的,一句话里叫了四遍,江峙在那头冷冷道:“再叫一声我弄死你。”
沈都清笑:“来弄死我啊。”
说完,两端齐齐陷入安静。
明明是一句狠话,但莫名的暧昧。
其实沈都清知道江峙送她狗的用意,虽然方式很直男,但她很领情。
跟江峙逗了几句嘴,刚刚醒来那阵空空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心情好多了。她说了句“你休息吧”,便先挂断电话
没过几分钟,铃声又响,来电显示:高。
高扬波?
沈都清接通,还没开口,那边高扬波便咋咋呼呼道:“醒了吗醒了吗醒了吗,新年第一天别睡懒觉了,出来玩!我妈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收压岁钱,给了我双倍哈哈哈!”
钱包一鼓腰杆就硬了,吵他二爷睡觉都不怕挨揍了。
沈都清问:“玩什么?”
高扬波的笑声戛然而止,三秒钟的死寂后,尖叫:“……你谁?!”
“你猜。”
“女魔头?他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其实也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但觉着女孩子心思敏感,被赶出家门这种事肯定不愿意被人问。
沈都清只说借用,把江峙留给她的号码报给他:“你找他的话打这个号码吧。”
高扬波哦哦两声,挂了。
转头立刻给江峙打过去,这回长了记性,等那边接起,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他才说话:“昨天忘了问你了,你找到女魔头之后把她弄哪儿了?她妈都把她赶出去了,应该没法儿再回去吧,还有她亲爸,到底干嘛吃的大过年的让她上天桥卖艺。”
江峙困得不行,懒得说话,言简意赅:“在我那儿。”
“你哪儿?”高扬波问完反应过来,“你爸妈的房子那儿?”
“嗯。”
高扬波很喜欢瞎操心,不由得担心起沈都清将来到底应该何去何从。“那以后怎么办?这也不是个办法,她总不能一直住在那儿。”
“为什么不能。”江峙闭着眼,反问。
高扬波被噎了一下:“你是打算自己养着她吗?”
江峙睁开了眼,声调依然平淡:“有问题?”
停了一下,见高扬波无法反驳,又轻飘飘吐出四个字:“我养得起。”
“……行,你养得起,你厉害,”高扬波从善如流地接口,“但是她得要监护人啊,你又不是她监护人。”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江峙没吭声。
高扬又道:“而且你不得问问她什么想法?她想去哪儿?”
江峙不喜欢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沈家不想要她就不要,他要;亲爸那儿她不想去就不去,他有的是地方给她住。
“随便她想去哪儿。”江峙说。
反正他在,她想去哪儿都行,想干什么都行。
——除了上天桥乞讨
今年的春节,沈家的气氛比往年低迷。
作为一家之主的沈岩缺席,好端端的沈都清又离开了,只剩林念君和沈霏霏两个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因为这个变故,芳姨连自己家都没回,除夕留了下来。
她想着沈都清到了那儿应该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结果左等右等,一晚上过去,无关的拜年电话倒是接了不少,没有丁点她的消息。
初一,林念君带沈霏霏回b市林家,只待几天,行李简单收拾了一番。
林念君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下楼时,看了芳姨一眼。
芳姨叹气,摇摇头。
林念君眉间拧起的褶皱更深了些,将行李交给司机,披上大衣出门。
沈霏霏跟着上车,垂头丧气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