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杜诺然收起笑意, 强忍着想要笑的冲动, 努力保持着平静正经的神色点点头,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到洗碗池那边打算洗碗。
    宋歌走过来对她说：“我来洗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诺然就指挥他：“你把我洗好的盘子擦干净吧，手上的伤口现在还没结痂，就别沾水了。”
    宋歌的唇边浮出浅笑，他听话地站在她的身侧，每当她洗干净一个盘子他就从她的手中接过来, 用干净的白毛巾擦掉上面的水渍。
    两个人合作的十分默契。
    “杜诺然。”宋歌喊她。
    杜诺然闻声扭头抬眼，疑问：“嗯？”
    他微抿了下唇，一鼓作气地说：“一会儿我带你回去吧。”
    宋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简单的一句话，现在说出来却需要些勇气，明明只是普通地想要力所能及帮她一下而已。
    杜诺然的唇角微扬，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心里有点雀跃。
    她面上故作松气，煞有介事地逗他说：“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呢！”
    “你再不说我就要厚着脸皮求你顺路带我一程了。”她调侃道。
    至于杜钧酌走之前嘱咐她让她打车回家的话，杜诺然早就混着饭菜给咽下去了。
    宋歌听到她这样说，不禁莞尔。
    “不过……”杜诺然洗完碗碟后用洗手液将手洗干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对宋歌说：“你得等我会儿，我要去旁边的商场买点酸奶。”
    宋歌点点头应下，“好，不急。”
    等杜诺然拎着包出了餐厅，宋歌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就发现李浩诚已经又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
    “约会的时候带她去玩密室逃脱、鬼屋或者蹦极这种惊险刺激的项目，保准能让你们之间的小火花嗖嗖地往外冒。”
    “哥是过来人，这些都是哥亲身实践过的，听哥的提议准没错！”
    “唉，你人呢？宋歌？宋歌？”
    “你倒是回个话啊？难道有了妹子就忘了兄弟吗？没想到你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亏的哥们儿我还在这里费心费力地帮你出谋划策！”
    宋歌：“……”
    他在输入框里打字回复李浩诚：【刚才在厨房忙。】
    然后又十分怀疑地问：【你确定这些约会项目能行？】
    怎么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呢……
    李浩诚说：【你试试啊，试了后保证你会感谢给你提供建议的我！】
    宋歌把餐厅里的餐桌擦干净，又把地用拖布拖了一遍，这才拿了衣服和钥匙出去。
    他锁好餐厅的门就去了附近的商场，但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出入口的旁边安静地等着。
    这会儿杜诺然正在商场里面的超市边逛奶制品的区域边打着电话，她笑的很开心，对萧渺说：“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好摁到他战友给他发来的消息，你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吗？”
    “教他怎么追女孩子的哈哈哈哈哈……”
    杜诺然眉眼弯弯地瞅着在货架上的各种酸奶，抬起手指来稍作犹豫，最后拿了一排芒果口味的拿了一排抹茶口味的。
    萧渺在那边也咯咯地笑，调侃说：“我看是教他怎么追你吧？”
    杜诺然语气上扬道：“那不如我本人亲自教他。”
    “别光动嘴皮子，你倒是上啊。”萧渺煽风点火，怂恿道。
    “着什么急，慢慢来，”杜诺然推着购物车去了零食货架那边，“我还挺想见识一下他是怎么追女孩子的。”
    应该反差萌也挺大的吧。
    宋歌在商场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杜诺然还没有出现，他也不着急，就站在旋转门的一侧，一条手臂弯曲，上面搭着他的一件外套，另一只手抄在裤兜里，身姿挺拔。
    杜诺然买很多零食付了钱就往外走，在快到商场门口的时候才和萧渺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继续往自己面前没多远的商场出入口走去，就在杜诺然还有一小段距离就要进旋转门的时候，她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哎……”
    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独自一个人在旋转门里玩耍，因为小孩子步子小，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会转的门，走走停停，要看后面的那一扇玻璃门要碰上来将小男孩给撞倒，杜诺然惊吓地失声叫了出来。
    可就在下一秒，突然有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扑了过来。
    杜诺然透过旋转门的玻璃看到宋歌左腿弯曲，右腿向后蹬直，双手撑在和小男孩面前的那扇玻璃门上，凭借自己的力气顶住了本来要迎着他的面撞过来的旋转门。
    他隔着玻璃看着小孩子慢慢朝自己走过来，才一点一点地放松力道，重新让旋转门转动起来。
    宋歌顺着门转动的方向进了商场内，他看着已经出了商场的小孩子被刚刚赶过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的年轻母亲抱起来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场面看的杜诺然惊心动魄，要不是宋歌及时看到并且成功阻止了，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后果。
    杜诺然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下口水，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中，宋歌就转了身过来，然后就看到了目光里满是惊愕的她。
    他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淡然从容地走到她面前，注意到她的手上拎了两大袋东西，便主动都给拎了过来。
    杜诺然这才回神，宋歌把自己手里拿的外套递给杜诺然，对她说：“穿上吧，一会儿做机车会冷。”
    “你呢？”
    宋歌笑笑：“我没事。”
    “你一个女孩子，得注意保暖。”
    杜诺然也没有强行推辞，直接穿上了他的黑色外套，跟着宋歌出了商场。
    只是宋歌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有点偏大，尤其是袖子，杜诺然都可以直接把手藏在里面了。
    “刚才要不是你，那个小孩子肯定要受伤了。”杜诺然在上机车前将长长的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手来把外套上的拉链拉好。
    宋歌淡笑，说：“正好在场看到了，举手之劳而已。”
    杜诺然双手竖起大拇指来，对宋歌笑道：“给你点个赞！”
    宋歌扭头看向她，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左右手的大拇指伸向自己额头。
    微凉的指腹触到他的前额，一碰即离，宋歌拿着头盔的手稍稍蜷了下，他怔怔地瞅着她，杜诺然唇角上扬，眼里闪着光，话语含笑：“点赞完成！”
    然后又补充道：“刚才你真的超帅！”
    宋歌的眼皮跳了跳，被她这样夸奖，他有点不自然地低了头，然后就快速地把手里的头盔给杜诺然戴上，顺便还把面罩给她落了下来。
    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
    杜诺然隔着面罩看到正在给自己戴头盔的宋歌……耳尖红了。
    她嘴角的笑容扩大。
    她就知道，他肯定会害羞。
    嗨呀，一个当过兵的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可爱，有点犯规了。
    路上途径红绿灯停下来等绿灯亮的时候，宋歌稍稍向后扭头，突然问杜诺然：“你喜欢比较刺激一点的娱乐项目吗？”
    杜诺然疑问：“比较刺激的娱乐项目？”
    “就是类似鬼屋、密室逃脱或者蹦极……”宋歌解释。
    杜诺然微愣，然后坦然地点点头，“还可以呀！怎么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玩一下吗？”宋歌问完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就跳动的非常快，像是被悬在了半空，等一个宣判。
    随后杜诺然带着笑意的话语就传过来：“好啊。”
    她正想继续说话，后面有车鸣了喇叭，宋歌回过头，绿灯已经亮了。
    他继续向前开去，杜诺然的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在后面微微向前倾身凑近他对他大声道：“不过要等几天，最近我有点忙，而且我哥也在国内，我得多陪他，抽不出时间来出去玩！”
    宋歌稍微地偏了一点头，回她：“好！等你有空我们再去！”
    杜诺然听他说完就扬起笑，心想他战友都给他出的什么追女孩子的对策，第一次约出去玩就要挑战刺激惊险的项目，真直男没错了。
    中途因为换挡，杜诺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会和他的后背贴在一起，她也会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服。
    后来杜诺然的手慢慢地往前移动，最终左右手碰在一起，成功地圈住了他的腰身。
    男人的身体在那一刻仿佛绷直僵硬了一瞬，杜诺然偏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头盔面罩里面的那张脸上漾开灿然的笑。
    一路到了楼下，在宋歌将机车停下来后杜诺然才松开搂着他腰的手，她从后坐下来，把头盔摘掉还给宋歌，用手拢了把头发。
    宋歌伸手接头盔的时候对杜诺然说：“你哥。”
    杜诺然疑惑，下意识地转了身，然后就看到了站在楼前目光幽幽盯着他们看的杜钧酌。
    “哥？”杜诺然喊他，不解道：“你不是去处理工作上的事去了吗？”
    “早就回来了。”杜钧酌说完又像个严厉的家长训斥自家因为贪玩而晚回家的孩子那样说杜诺然：“不是告诉你让你吃晚饭就打车回来吗？”
    杜诺然眨了眨眼，故作不懂杜钧酌话语里的深意，坦然道：“啊，我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宋歌正好也要回来嘛，就顺路带我回来啦！”
    杜钧酌瞪着穿着一件男人衣服的自家妹妹，随后又将目光放到把车停好拎着两袋子东西徐徐走过来的宋歌身上，眼神犀利地几乎都能嗖嗖嗖地射出刀子来。
    杜诺然本来想从宋歌手里接过一袋来的，但宋歌对她说：“有点重，我帮你拎着吧，到了十六楼再给你。”
    杜诺然本想说好，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旁边的杜钧酌就从鼻腔发出轻哼，他不容分说地从宋歌的手中拿走袋子，说：“重没关系，我帮我妹拎就好了。”
    宋歌淡笑，坦然地回杜钧酌：“好。”
    杜钧酌转身要进楼里的时候话语特别嫌弃地说杜诺然：“穿的谁的衣服，一点都不合适，难看死了。”
    杜诺然：“……”
    她低头瞧了瞧，又抬起胳膊来甩了甩袖子，瘪着嘴巴嘟囔：“很难看吗？”
    杜钧酌已经率先往前走了，宋歌还在杜诺然地身旁，他听到她这样低声自言自语地疑问，很诚恳地告诉她：“不难看。”
    杜诺然掀起眼皮来看向他，男人眉眼温和，脸上浮着浅笑，眼睫低垂，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然后她就听到用他非常认真的语气夸她，就和那天早晨他站在甜品店前沐浴在阳光中夸她做的甜品好吃一样真挚。
    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可爱。”
    但杜诺然在这一刻特别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这些年如同荒原的心上破土发芽了。
    杜诺然和宋歌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摁了楼层和关门键后电梯就缓缓上升。
    杜诺然把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还给宋歌，还对他笑着说了句：“谢谢你的外套。”
    宋歌唇边浮着淡笑，说：“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