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柴荣甩袖子走了,黄氏与柴守礼眼看这招使不下去,气的呼哧带喘暴跳如雷。
“这个小畜生!真是翅膀硬了,居然还敢不认自己的爹!”柴守礼恶狠狠的骂道,转头又数落起黄氏:“你那奴才不是说荣儿有孺慕之心吗?孺慕之心在哪?在哪!啊?你花言巧语让我带着一家人搬来汴梁的时候,那话说的有多好听?你百般搬弄让我把柴荣过继掉的时候,话说的有多好听!啊?现在柴荣不认我们,现在可怎么办?柴荣他现在不认爹娘,我看就是因为你为母不慈,才让我与大哥父子离心!”
黄氏让柴守礼骂的一哆嗦,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张嘴对骂,暗中诧异难道当年搓磨柴荣的事他知道了?只好大哭大闹道:“柴荣如果不过继,那柴家的嫁妆给谁继承?柴荣好歹是你儿,不是郭荣郭辱的,你怨我干甚!不来汴梁,你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想想咱们在邢州那个憋屈的小院子,你摸着良心说,那个好些!”
“你没听到吗?”柴守礼大叫道:“柴荣小畜生要怎么搬出去呢!哪里是咱们的宅?”
“不就一座宅子么?你要你妹妹还能不给吗?柴家汴梁这一支,就该你是族长,这宅也该是你的财产才对!”黄氏哭道:“官人倒好,自己不思考如何立起来,在家训斥妇人家,有什么能耐?”
柴守礼吃黄氏一骂,又讲不出什么理来,气的换衣服出门找闷酒喝去了。
却说这柴荣甩袖子出了柴守礼这家的门,黄平会正捧着酒肉想要和跟着柴荣的小子们套近乎,奈何这群小子一向被郭威和柴荣当兵训,一个个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除了礼貌用语之外就是保持沉默。
恰好柴荣被气出来,几个小子也顾不上黄平会,纷纷从门房跑出来,牵马的牵马,扶鞍的扶鞍,几人看柴荣气的头顶冒火,谁也没敢多说话,一溜烟的回了柴夫人家。
柴夫人哪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正抱着叔平认字,看柴荣带着一身冰碴子回来,赶紧打发了女儿,坐下来听柴荣怎么说。
柴荣带着火儿,把柴守礼夫妇的话复述给柴夫人听,柴夫人摇着扇子说:“我说哥哥在邢州过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来汴梁呢?合着他还琢磨我那半幅嫁妆呢,当年他把你过继过来的时候我就奇怪,只不过当时看你那样子,我没多想罢了。”
“阿娘……我来了以后,是不是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啊……”柴荣有些委屈的说,他虽然对柴守礼没有太多感情,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忽然发现自己被亲爹用来算计养母,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这就不用操心了。”柴夫人说:“当年那张嫁妆单子上记的东西,当年我结婚的时候就分了他一半,现在他再琢磨这些东西可已经有点晚了。当年咱们家刚来汴梁的时候,咱们三个都在读书,只好在家坐吃山空,那些年我那嫁妆就卖了一些个。后来郎君带兵做起了生意,那些嫁妆里值钱的珠宝玉器大半又都成了生意的本钱,剩下的只有些书画孤本了,你下聘的时候,我就将这些分做了三份,一份给你添了聘礼,两份是你妹妹的嫁妆。”
“阿娘,您知道的,舅舅他目光短浅有些贪财,但是如此折腾想要强取豪夺,却八成不是他的主意。”柴荣小声的说:“我那小舅妈,可算是个聪明伶俐的人,阿娘您看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归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就随他去吧。”柴夫人说道:“我今天给你交了底儿,你也不用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郎君手里有兵,只怕咱们也在汴梁谋生不易,等哥哥过不下去了,自然就回去了。”
母子两人一通商议以后,决定暂时晾着柴守礼,反正柴荣婚后不久就要继续带着他的丝茶向北,而柴守礼想要对着新妇摆谱作妖也进不了柴夫人和刘家的大门。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两家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而柴荣则被柴夫人嫌弃他在路上被晒的黑瘦,不够俊俏,因此命人给他煲汤养身,试图把他在婚前养的白胖俊俏一些。
叔平看她哥喝汤跟喝药一样,忍不住想要想要吐槽,甭管啥年代,父母都有显摆自己家孩子长的好看有能耐的爱好,柴荣明明已经长的非常好看了,柴夫人还在琢磨怎么打扮他。
您是想艳压您的儿媳妇还是想咋地……
平静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一夜之间,汴梁城里突然流言四起,说刘知远及其厌恶石敬瑭这老贼卑躬屈起,奴颜媚契丹狗贼,威逼属下郭威等人要合伙儿谋反。
因为除了石敬瑭一系,大多数汉人还是非常痛恨契丹人的,尤其是之前石敬瑭带着契丹兵南下,契丹人一路打草谷,令中原百姓死伤无数,因此很多人不问这流言的真假,就跟着起哄了起来,因此流言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全城。
柴夫人一早就听到了这个传言,一面命人去调查流言从何而起,一面写了封信命人送去给刘知远的夫人李三娘,安慰她让她不要惊慌。
所幸李三娘虽然出身农户,但跟着刘知远走南闯北,性格十分坚毅,她知道制造这个流言的人,心思可以说是非常狠毒。刘知远和郭威确实手握重兵,本来就会受到官家的忌惮,还当着和尚面骂秃驴,说刘知远厌恶人家契丹爸爸。
就算石敬瑭拿不起刀,这话传到爸爸耳朵里,爸爸还不得逼着石敬瑭动手啊@
这么一条留言出来,着实让刘家留守在汴梁的李夫人和柴夫人都有口难辨,赶紧撇清跪舔契丹爸爸大腿吧,两家着实干不出来这样没脸没皮的事;任由事件发酵吧,万一石敬瑭这个狗东西真信了这话,把两家人抓起来砍了孝敬他契丹的狗爹,这算怎么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