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下院。
叶凡坐在小小的门房内,百无聊赖地喝着半温不凉的茶。
他吃过早饭就来了,一直等到日上中天,不仅没见着正主,就连个传话的都没有。
起初还有个年轻的小门房陪着,之后来了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地把人叫走了,于是就剩了他一个。
叶凡瞅了瞅外面的日头,果断地决定不等了,回家——人家摆明了不想见他,若是再赖下去,那就太不识趣了。
不得不说,这一回,叶凡还真是冤枉了李曜。
李家刚搬回来,家里家外一堆事要处理,上到主子下到奴仆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从昨日起,便有州官县吏村长里正各色人等前来拜会,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总不能个个都报于李曜。
叶凡进去时没提两家的jiāo情,门房见他只拎着两壶酒,穿得也十分随意,自然把他归到了“不重要”的那一类。
叶凡想不到这些,或者说懒得想,反正他也不想巴结什么长安侯,酒壶就那么随意地扔在了门房里,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叶家与李家之间隔着一片洼地,出了李家大门,沿着长长的石阶下去,再爬上对面的山坡,才是叶家窑洞。
此时,台阶两边坐着男男女女许多人,只要有人从李家大门出来,他们就像看稀罕似的瞧过去。
倘若来人手上提着东西,那便说明得到了李家的回礼,东西越多,就代表越被看重。
此时,看到叶凡两手空空,这些人眼中多多少少带上了幸灾乐祸之色。
“叶小郎,拜山头去了?”调侃的语气,透露出来的绝不是善意。
叶凡只当没听见,面色淡然地继续走。
那人见他没反应,觉得丢了脸,嘴巴更臭,“瞧叶小郎这劲儿,怎么瞅着像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能来这里的大多是些事多嘴碎心眼坏的,听到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换成面皮薄的,这时候多半就恼了,再不济也要红着脸分辩几句。
偏生是叶凡。
他虽然六岁就认识了李曜,但十二岁之前一直养在孤儿院,升上初中之后才搬去和李曜一起住,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冷嘲热讽没听过?早就练出一副芝麻馅的小心肠,还是存在冷柜里硬得像石头的那种。
此时,见对方不依不饶,叶凡淡淡地扫了一眼,声音不高不低,“要不,你也去试试?看能不能得来侯爷的青眼?”
单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便让人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臭虫——不,恐怕连臭虫都不如。
对方恼羞成怒,硬撑着脸面啐道:“我才不仗着老子爷的jiāo情上赶着巴结!”
叶凡歪了歪脑袋,笑得无害,“等你有了jiāo情,再说这话罢。”
“你——”那人又羞又气,一张脸青青白白。
就这点能耐,还来挑衅他?
勇气可嘉。
叶凡勾起嘴角,像只斗胜的小公鸡,昂首挺胸地走了。
直到下了谷地,还能听到那人气极败坏的大吼:“不就是有两缸子破酒么?听说吃不上饭要卖了,得意什么!”
听到这话,叶凡愉快地挑了挑眉,消息都传到村里了吗?
大姐还真给力。
***
食肆里的酒卖得不错,叶大姐托人捎话,让于叔把剩下的几缸一并拉过去。
于叔一听,当即套上牛车,急匆匆往县里赶去。
除了那几缸酒,他还带着叶凡的口信——是时候把第二条消息散播出去了。
叶大姐效率很高,不出一日,关于“叶小郎”和“状元酒坊”的流言就有了新的变化。
“听说没?有人拿着钱去叶家买酒,那叶小郎愣是不卖!”
“饭都吃不上了,还不卖?这不是傻子么!”
“听说确实是受了刺激,这里——”说话之人指指自己的脑袋,“不大好使了。”
一干听众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这小小的县城中难得发生几件新鲜事,好不容易有了个谈资,老少爷们就着小酒,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说着说着,话题便拐到了状元酒坊。
有人纳闷,“这叶家的酒真就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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