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阿星?”唐小棉回头。
“是啊,全班就她一个人这么腆着脸问问题,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似的。班长大概早都烦她了,这么浪费他时间。”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啊,”唐小棉虽然天真,却也不傻,“她喜欢班长去追一下怎么了,我觉得他们还挺配的。”
再说了,你觉得班长烦她,我还觉得班长赚到了呢。
毕竟阿星这么好看。
“切。”秋婷哼了一声。
其实这次是易桢约的梁从星。
梁景明周末整理了一份高一重点,要他帮忙给她。
用那人的话来说,他说话梁从星从来只当放屁,给她资料她绝对不会看。
易桢翻了两页,抬眼问了句:“你跟她结了什么仇?”
“倒也不是结仇。”梁景明挠头思索了两秒,说,“她小时候,爸爸在北城航天院,常年不着家。妈妈爷爷外公这些人呢,又比较宠她。老师开完家长会,都是我来批评教育的。”
易桢无言了片刻,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槽起:“你只比她大一岁。”
梁景明叹了口气:“生活所迫。”
“……”
面前坐着的女孩子头发扎成一束,有几缕散落在一旁,衬着白皙的一张小脸。
她眼睛的形状很漂亮,这会儿微低着头,纤长漆黑的睫毛根根可数,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乖巧。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梁景明逼成老父亲的。
讲完作业题,易桢把资料给她:“我一个朋友,高一的时候整理的,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梁从星接过来,很给面子地翻了几页:“谢谢你呀。”
“不客气。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
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是一怔。
很多人会跟他说谢谢,但他只跟梁从星说过“下次再来”。
好像生怕她下次不来似的。
易桢眸光微敛,手指在指节上用力蹭了下。
张君杰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他对她,似乎太上心了一点。
甚至每天跟她说说话,都成了一种按部就班的习惯。
梁从星接过资料,没急着走,仍旧在他边上坐着。她偏过头,单手支着脸颊:“班长。”
易桢习惯性“嗯”了声,尾音上扬。
“你的名字,为什么会叫桢啊?”
他没说话,她先兴致勃勃地开口:“我上次查字典,偶然翻到这个字了哦。它的意思是‘坚硬的木头’,代表正直,刚强。”
多好啊,男孩子就该是这样的。
让人看到就联想起笔直修长的树或者竹子,迎着风兀自站立。
完美地跟驼背抖腿的颓废少年们区分开来。
易桢笑了下:“嗯。”
“还有个人叫竺可桢,就是你的这个桢,他是……”梁从星说了一半,卡住了。
什么“家”来着?
舒再再说的时候,她没记清。这会儿搭讪想用,却用不出来了。
易桢替她补充:“气象学家,地理学家,教育家。”
“唔,对。”梁从星说,“这个你都知道。”
还一说说三个。
易桢笑了,虽然很淡。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马屁很受用。
反正再开口的时候,他解释了自己的名字:“我跟妈妈姓,她很喜欢看电影。”
然后,他落笔在纸上写了“一帧”两个字。
梁从星眼睛一亮:“哇。”
那一瞬间,易桢觉得周围的光线也跟着一亮。
他甚至含了点期待。不知道她接下去会说什么。
“跟我的名字一样呀,”太有缘了,梁从星忍不住笑起来,甚至忘记掉了装乖,眼角眉梢全是张扬肆意的漂亮,“我爸爸喜欢太空,所以我名字里有个星。”
何止名字里有星。
她的笑那么明媚,眼眸里亮晶晶的,如月如星。
第12章 乖乖
梁从星又趁热打铁地问:“对了班长,我们班怎样才能自己换位置呢?”
易桢眸光微收:“嗯?”
“就是…我听别人说,考到第一名可以换?”
“没那么难,前五名就可以自由选择同桌。另外,有正当理由也可以。”易桢还是回答了。
梁从星咬唇思索了一下。
正当理由,她是没有。但是可以编啊。
还是有希望的。
正打着小算盘,冷不丁听见他问:“你想换到哪里?”
梁从星当然不敢说他这里,轻咳了一声:“唔,我就随便问问。”
“嗯。”
两人无言了一会儿,梁从星又问:“你的同桌是自己选的吗?”
易桢停顿了一下,终于侧过头看她。
女孩子的瞳仁很深,里面层层叠叠,微褐、琥珀和深黑好几种颜色,折射出星空一样璀璨。
说浅也很浅。像剔透的琉璃珠。
藏不住的情绪跟想法,轻易就能看出来。
他不动声色,又看了她两秒。
然后发现她有点点不安,白皙的脸颊上泛起几不可见的淡红。
手指也轻缩了下。
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易桢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个人,是梁景明。
要是他知道,大概会提把刀杀过来。
思绪纷乱上涌。
一会儿想,怪不得梁从星进步不大,原来心思压根不在正道。
一会儿想,她初初转学过来,怎么就起了这个心思?最后,各种想法/轮了一遍,定格。
他不能再教她了。
梁从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打草惊蛇,结束了换位置的讨论,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座位。
结果,乐极生悲。
下堂物理课,老师抽人上讲台做题。
这是一种十分尴尬的形式。不光梁从星不喜欢,底下很多中等生也怕。
毕竟老师写在黑板上的都是难题,被叫上去做,一个紧张可能就把知识点全忘光了。
到时候就是在全班面前出糗。
老师开始抽学号。梁从星尽力屏住呼吸,低头躲避视线。
她物理课是不敢睡觉的,因为老师比较凶。都是高中生了,再被训斥还不能还嘴,很丢人。
“1号,20号。”
梁从星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见物理老师忽然说:“诶,我们班是不是来了两个新同学?”
众人点头应声。
不少人视线朝这边看过来。
梁从星心叫大事不好。
果然,那个烦人的物理老师点头:“那两个新同学也上来好了。”
磨蹭了一会儿,众人的视线都聚焦,梁从星极不情愿地站起来。
她几辈子没上过讲台了。
心里压着一股暴躁的气,把老师痛打了好几顿。
本来他讲他的课,她走她的神多好,那么多人不叫,偏要叫她。
可气可恨。
又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