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的那口气像是忽然被抽走,我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被庄远及时搂在了怀里。
“怎么?”庄远轻轻拍了下我的脸,“出事了?”
心口好像在被重锤击打,又痛又难受,我张开嘴巴用力地吸着气,眼睛干涩得要命,却流不出眼泪。
庄远皱眉,拿过我的手机看了一眼,沉声道:“你爸出事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全身都在发抖。
他咬了咬牙,往门外看了一眼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打横将我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杨清安惊呼:“阿远!外面有记者,你要是被他们拍了影响不好!”
我紧紧揪着他的衬衫,把脸埋在他怀里脑子一片空白。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带到了病房,彼时我爸整个都被白布遮着,而我妈正趴在他身上痛哭,我弟也在旁边抹眼泪。
“爸!”我挣扎着下了地,猛地跪在地上爬了过去,“爸!你睁眼看看我啊,爸!爸……你醒醒……”
眼泪终于喷涌而出,我哭得肝肠寸断,跪到膝盖发痛发麻也没感觉。
哭得眼睛发肿时,我才渐渐有了理智:“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的手术不是挺成功吗?”
我弟红着眼眶看我,抽抽噎噎道告诉我:“姐夫的妈昨天夜里来看过爸……我早上跟爸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他……他不行了,医生说爸心律不齐、血压有问题,没抢救过来……”
又是周家明!
“他不是你姐夫!”我咬着牙站起来就像往外冲,被庄远拦住,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
他闷哼:“找周家明?不长脑子吗?”
我紧紧揪着他腰侧的衬衫,一个劲地发着抖:“我爸肯定是被他妈气死的!我杀他的心都有!”
我爸前天从重症监护室醒过来后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体在一天天变好,如果不出意外,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庄远叹了一声,把我脑袋压在他怀里后柔声道:“这事往后再说,先给你爸治丧。”
别看平时我爸大部分事情都听我***,实际上我爸才是家里的主心骨。我妈跟我弟现在慌得没了神,庄远的话让我很快镇定下来。
庄远帮我跟医院交涉,要了周家明妈妈进病房看我爸的那段视频,可惜病房里没监控,我无从得知周家明妈妈在里面跟我爸说了什么。
可气的是苏展鹏,他当时一直在走廊里等着,后来还跑出去吃了顿宵夜。
同病房的另外两床病人,其中一人是当地人,夜里回家住,另外一个病人怕惹麻烦,问什么都三缄其口,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到。
我不知道庄远是怎么跟医院谈判的,结账时医院过退了两万块,我们家也没跟医院闹。
治丧期间,总有亲戚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但我却根本没心思羞愧。
第三天火化时,庄远出现了。
短短两天没见,他的脸居然明显瘦削了些。我看到他那一瞬,心下意识地柔软了。
明知道他不会是我的良人,可还是下意识地想依靠。
不认识他的那些亲戚都在窃窃私语着他的身份,旁边有个表妹激动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姐,你认识他啊?他这两天一直在新闻里出现哎!”
“新闻?”别说新闻,这两天我连手机都没心思翻。
“对啊,他好帅!姐,严三集团是他家的!新闻说他嫖女人还打架,影响可不好了,股市都跌了呢!不过他好帅啊,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纨绔子弟嘛……”
表妹激动得语无伦次,直到庄远走近,她还满眼星星地盯着庄远。
“这两晚都守夜了?”庄远旁若无人地抬手摸我眼角,只消一秒,我立马沉溺在了他的柔情中。
当时离开派出所时,杨清安说有记者在等着拍庄远,那时的我没心思回味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才知道庄远当时抱着我离开派出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严三集团是多元化的上市公司,可董事长姓严,而庄远姓庄,他怎么会跟严三集团扯上关系?或许,他是其中一个股东的儿子吧。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往后撤开一步:“嗯,谢谢你能过来。”
如果他那么有钱,那我更不该跟他有太多瓜葛,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庄远眼梢的温柔立马消失,欺近一步直接牵住了我的手:“苏小满,你什么意思?”
我抽出手,别开眼没再看他:“庄老板,时辰快到了,我很忙。”
“庄老板?”庄远冷笑着没再靠近,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无论做什么我都感觉如芒在背,余光总能瞥到庄远在阴冷地看着我。
丧事结束后,外婆担心我妈一个人在家会胡思乱想,坚持把她带回去了。我弟没心没肺地回学校读书,我茫然地收拾衣服准备返回有周家明的那个城市,出了小区才发现庄远在门口等我。
他手里捏着一张小广告,看我过去,他不慌不忙地将小广告揉成一团丢在了车门凹槽里。
我站在车边不知所措,庄远不耐烦地朝我招手:“上车!”
我没再犹豫,硬着头皮上了车。刚才随便搜了下新闻,上面竟然说庄远是严三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媒体各种捕风捉影,将他描绘成了招小姐还打架斗殴的有钱败类。他们家股市因此跌了很多,损失难以计算。
“对不起。”万语千言只汇聚成这三个字,车里的气氛压抑到难以呼吸。
庄远过了很久才开口:“苏小满,怕流言蜚语吗?”
当然怕,不然我怎么会被裸条照要挟到今天。可这两天面对最亲近的人指指点点时,我发现流言蜚语也没那么可怕。
我做得再好也有人不喜欢我,生活是我自己的,有必要迎合着别人的眼光生活吗?
“以前怕,现在好像不怕了。”我老实地答了话。
庄远嘴角轻扬:“小少妇,跟老子谈场恋爱怎么样?”
我愣住:“别开玩笑了,庄远,你……是不是很有钱?”
他挑眉抛来询问的眼神,我干巴巴地笑了:“你还是找门当户对的女人谈恋爱吧。”
“不敢?”庄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红灯面前停下来时,忽然倾身过来贴近我的脸,“你欠老子的钱,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点头。”